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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灯火已熄,却传出一阵阵奇怪的声音来,“嘿,嘿,嘿!”似乎有人在大费力气的
做什么事。戚芳甚是奇怪,本已到了口边的一句“公公”又缩了回去,从窗缝中向房内张
去。其时月光斜照,透过窗纸,映进房中,只见万震山仰卧在床,双手缓缓地向空中力推,
双眼却紧紧闭着。
戚芳心道:“原来公公在练高深内功。练内功之时最忌受到外界惊扰,否则极易走火入
魔。这时可不能叫他,等他练完了功夫再说。”
只见万震山双手空推一阵,缓缓坐起身来,伸腿下床,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凌空
便伸手去抓什么物事。戚芳心想:“公公练的是擒拿手法。”又看得片时,但见万震山的手
势越来越怪,双手不住在空中抓下什么东西,随即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起,倒似是将许多砖块
安放堆叠一般,但月光下看得明白,地板上显是空无一物。
只见他凌空抓了一会,双手比了一比,似乎认为够大了,于是双手作势在地下捧起一件
大物,向前塞了过去,戚芳看得迷惘不已,眼见万震山仍是双目紧闭,一举一动决不象是练
功,倒似是个哑巴在做戏一般。
突然之间,她想到了桃红在破祠堂外说的那句话来:“老爷半夜三更起来砌墙!”
可是万震山这举动决不是在砌墙,要是说跟墙头有什么关连,那是在拆墙洞。
戚芳感到一阵恐惧:“是了!公公患了离魂症。听说生了这病的,睡梦中会起身行走做
事。有人不穿衣服在屋顶行走,有人甚至会杀人放火,醒转之后却全无所知。”
只见万震山将空无所有的重物塞入空无所有的墙洞之后,凌空用力堆了几下,然后拾起
地下空无所有的砖头砌起墙来。
不错,他果真是在砌墙!脸上微笑,得意洋洋地砌墙!
戚芳初时看到他这副阴森森的模样,有些毛骨悚然,待见他确是在作砌墙之状,心中已
有了先入之见,便不怕了,心道:“照桃红的话说来,公公这离魂症已患得久了。有病之人
大都不愿给人知道。桃红和他同房,得知了底细,公公自然要大大不开心。”这么一来,倒
解开了心中一个疑团,明白桃红何以被逐,又想:“不知他砌墙要砌多久,倘若过了三更,
吴坎那厮当真毁了解药逃走,那可糟了。”
但见万震山将拆下来的“砖块”都放入了“墙洞”,跟着便刷起“石灰”来,直到“功
夫”做得妥妥贴贴,这才脸露微笑,上床安睡。
戚芳心想:“公公忙了这么一大阵,神思尚未宁定,且让他歇一歇,我再叫他。”
就在这时,却听得房门上有人轻轻敲了几下,跟着有人低声叫道:“爹爹,爹爹!”正
是她丈夫万圭的声音。戚芳微微一惊:“怎么三哥也来了?他来干什么?”
万震山立即坐起,略一定神,问道:“是圭儿么?”万圭道:“是我!”万震山一跃下
床,拔开门闩,放了万圭进来,问道:“得到剑谱的讯息么?”万圭叫了声:“爹!”伸左
手握住椅背。月光从纸窗中映射进房,照到他朦胧的身形,似在微微摇晃。
戚芳怕自己的影子在窗上给映了出来,缩身窗下,侧身倾听,不敢再看两人的动静。
只听万圭又叫了声“爹”,说道:“你儿媳妇……你儿媳妇……原来不是好人。”戚芳
一惊:“他为什么这么说?”只听万震山也问:“怎么啦?小夫妻拌了嘴么?”万圭道:
“剑谱找到了,是你儿媳妇拿了去。”万震山喜道:“找到了便好!在哪里?”
戚芳惊奇之极:“怎么会给他知道的?多半是空心菜这小家伙忍不住说了出来。”但万
圭接下去的说话,立即便让她知道自己猜得不对。万圭告诉父亲:他见戚芳和女儿互使眼
色,神情有异,料到必有古怪,便假装睡着,却在门缝中察看戚芳的动静,见她手端铜盆走
向后园,他悄悄跟随,见她将剑谱藏入了后园西偏房一架风扇之中。
戚芳心中叹息:“苦命的爹爹,这本书终于给公公和三哥得去了。再要想拿回来,那是
千难万难了。好,我认输,三哥本来比我厉害得多。”
只听万震山道:“那好得很啊。咱们去取了出来,你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且看她如何。
她要是不提,你也就不必说破。我总是疑心,这本书到底是哪里来的。只怕……只怕……只
怕……”他连说三个“只怕”,却说不下去。
万圭叫道:“爹!”声音显得甚是痛苦,万震山叫道:“怎么?”万圭道:“你儿媳
妇……儿媳妇盗咱们这本剑谱,原来是为了……”说到这里,声音发颤。万震山道:“为了
谁?”万圭道:“原来……是为了吴坎这狗贼!”
戚芳心头一阵剧烈震荡,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只是说:“我是为了爹爹。怎么
说我为了吴坎?为了吴坎这狗贼?”
万震山的语声中也是充满了惊奇:“为了吴坎?”万圭道:“是!我在后园中见这贱人
藏好剑谱,便远远地跟着她,哪知道她……她到了回廊上,竟和吴坎那厮勾勾搭搭,这淫
妇……好不要脸!”万震山沉吟道:“我看她平素为人倒也规矩端正,不象是这样子的人。
你没瞧错么?他二人说些什么?”万圭道:“孩儿怕他们知觉,不敢走得太近,回廊上没隐
蔽的地方,只有躲在墙角后面。这两个狗男女说话很轻,没能完全听到,可是……可是也听
到了大半。”万震山“嗯”了一声,道:“孩儿,你别气急。大丈夫何患无妻?咱们既得了
剑谱,又查明了这中间的秘密,转眼便可富甲天下,你便要买一百个姬妾,那也容易得紧。
你坐下,慢慢地说!”
只听得床板格格两响,万圭坐到了床上,气喘喘地道:“那淫妇藏好书本,很是得意,
嘴里居然哼着小曲。那奸夫一见到她,满脸堆欢,说道:‘今晚三更,我在柴房等你,可别
忘了!’的的确确是这几句话,我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万震山怒道:“那小淫妇又怎么
说?”万圭道:“她……她说道:‘没好死的,狗胆子这么大,连命也不要了!’”
戚芳在窗外只听得心乱如麻:“他……他二人口口声声地骂我淫妇,怎……怎么能如此
地冤枉人家?三哥,我是一片为你之心,要夺回解药,治你之伤。你却这般辱我,可还有良
心没有?”
只听万圭续道:“我……我听了他们这么说,心头火起,恨不得拔剑上前将二人杀了。
只是我没带剑,又是伤后没力,不能跟他们明争,当即赶回房去,免得那贼淫妇回房时不见
到我,起了疑心。奸夫淫妇以后再说什么,我就没再听见。”万震山道:“哼,有其父必有
其女,果然一门都是无耻之辈。咱们先去取了剑谱,再在柴房外守候。捉奸捉双,叫这对狗
男女死而无怨!”万圭道:“那淫妇恋奸情热,等不到三更天,早就出去了,这会儿……这
会儿……”说着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万震山道:“那么咱们即刻便去。你拿好了剑,可先别
出手,等我斩断他二人的手足,再由你亲手取这双狗男女的性命。”
只见房门推开,万震山左手托在万圭腋下,二人迳奔后园。
戚芳靠在墙上,眼泪扑簌簌地从衣襟上滚下来。她只盼治好丈夫的伤,他却对自己如此
起疑。父亲一去不返,狄师哥受了自己的冤枉,现今……现今丈夫又这般对待自己,这样的
日子,怎么还过得下去?她心中茫然一片,真是不想活了,没想到去和丈夫理论,没想到叫
吴坎来对质,只是全身瘫痪了一般,靠在墙上。
过不多久,只听得脚步声响,万氏父子回到厅上,站定了低声商量。万圭道:“爹,怎
不就在柴房里杀了吴坎?”万震山道:“柴房里只奸夫一人。那贼淫妇定是得到风声,先溜
走了,既不能捉奸成双,咱们是荆州城中的大户大家,怎能轻易杀人?得了这剑谱之后,咱
们在荆州有许许多多事情要干,小不忍则乱大谋,可不能胡来!”万圭道:“难道就这样罢
了不成?孩儿这口气如何能消?”万震山道:“要出气还不容易?咱们用老法子!”万圭
道:“老法子?”
万震山道:“对付戚长发的老法子!”他顿了一顿,道:“你先回房去,我命人传集众
弟子,你再和大伙儿一起到我房外来。别惹人疑心。”
戚芳心中本是乱糟糟地没半点主意,只是想:“到了这步田地,我是不想活了,可是空
心菜怎么办?谁来照顾她?”忽听万震山说要用“对付戚长发的老法子”对付吴坎,脑袋上
便如放上了一块冰块,立时便清醒了:“他们怎样对付我爹爹了?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公
公传众弟子到房外边来,这里是不能耽了,却躲到哪里去偷听?”
只听得万圭答应着去了,万震山到厅外大声呼叫仆人掌灯。不多时前厅后厅隐隐传来人
声,众弟子和仆人四下里聚集拢来。戚芳知道只要再过片刻,立时便有人走经窗外,微一犹
豫,当即闪身走进万震山房中,掀开床帷,便钻进了床底。床帷低垂至地,若不是有人故意
揭开,决不致发现她的踪迹。
她横卧床底,不久床帷下透进光来,有人点了灯,进来放在房中。她看到万震山一对穿
着双梁鞋的脚跨进房来,这双脚移到椅旁,椅子发出轻轻的格喇一声,是万震山坐了下来,
又听得他叫仆人关上房门。
只听得大师兄鲁坤在房外说道:“师父,我们都到齐了,听你老人家的吩咐。”万震山
道:“很好,你先进来!”戚芳见到房门推开,鲁坤的一对脚走了进来,房门又再关上。
万震山道:“有敌人找上咱们来啦,你知不知道?”鲁坤道:“是谁?弟子不知。”万
震山道:“这人假扮成个卖药郎中,今日来过咱们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