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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听了倒都发怔摇头,像是真不知黑山熊的事的样子,他只说:“来的人名字是叫老君牛张伯飞,是潼关有名的好汉,上次在新疆天山,他几乎死在你的手里,所以他更恨你。他跟解七爷一同商议,派了我们来,还派了……简直说吧!今天这凤翔府内,不但大小的店房,就是酒楼茶肆,无论哪一家,也都有我们的人,打起来抵得过你或抵不过你,那倒不用说,反正二百里之内无论你走到何处,我们也能够知道,也准叫你跑不了!”
见铁芳的脸色一显出发怒的样子,他就觉悟了,他的命和耳朵现在还全在人的手里呢,他就又哆哆嗦嗦,用手握著耳朵说:“我们两个可早就想到了。你老人家既是玉娇龙跟春雪瓶的朋友,武艺绝不会不如我们,因此,你睡了刚才那么半天,我们全没敢把你的刀跟宝剑摸一下。我们不会武艺,是准知道不行,谁愿白碰钉子呢?可是我们那个伙伴现在勾人去啦,他们若是来了,那就说不定要得罪你了!”
铁芳却忿忿地回身就向外面喊叫著:“店家!”
那店掌柜也早就知道事情不好了,除了派他的孩子出去给人送信之外,如今听了呼唤,不得不硬著头皮来见铁芳。可是又不敢进屋,只站在院中雪里向屋里问说:“客人!大爷!你要吩咐其么事?”铁芳只说:“把我的马备好!”
他不再说旁的,屋外答应了一声:“是!……”声音带著点抖。因为那店家早看见他一手刀一手剑的厉害样子。铁芳又向这二人道问把安大勇骗往哪里去了?土鳌老九发誓似地说:“这我可不敢瞎说!你那同伴出屋的时候,你还没有打沌呢。我们只是想把他骗出去,好一同收拾你,可是我们对你的那个伙计,真没怀著歹心,因为晓得他认识金霸王高爷。这条西关大街上的酒馆很多:福云馆,醉仙楼,铁葫芦店……”
此时店家在院中又说:“大爷!我们把你的马备好了。”
铁芳便收拾自己的行李,然后挺剑做出来刺杀之势,又向这两个人说:“你们两人打算怎么样?”
土鳌老九说:“韩大爷!我们把事情都吐露给你啦!我们也都不能回去见解七爷啦。可惜雪大,不然我们也得赶紧离开这儿往别处找饭吃去啦!这里戴阎王跟解判官不要我们的命就算便宜,还能够给我们饭吃吗?”
铁芳当时就信了他的话,遂说:“既然这样,我也不伤你们,只要少说话就是了。待一会儿你们的伙计若是勾了人来……”
土鳌老九应声说:“韩大爷你放心!如若他们来了,我就说你已经走了,往西,你回新疆去了,他们要追我们绝不能叫他们往东道,可是韩大爷你也千万记住了刚才我所说的话,扮作了商人,快往东跑去吧!”
铁芳冷笑著说:“我并不怕戴阎王跟判官解七。这次他如不妨碍我便罢,他只要稍微碍著了我走路,我的剑下就不叫恶人再活!”
说著,怒冲冲出了屋,拉过马来,就把简单的行李在马身上放好,连宝剑也挂在鞍旁。他此时手中所持的倒是安大勇留下的那刀。地下的雪深已半尺,但雪仍旧飘摇不住。他真恼恨,因为自己本想的是平安东返,如今却连在这里静静地歇一天也不行,还非得冒著雪去惹气。他把刀向店家的头上一拍,说声:“你也要小心一点!”
店家“哎哟”地叫了一声,铁芳也觉得自己太有点不讲理了,吃完了面没给人家钱,反倒拿刀拍人家的脑袋,他此时可无暇再顾及他事,牵著马走出店门,就在街上来回地走。街上的铺子虽还都开著,可是往来的人实在太少了。他只要看见门前悬著红油漆的葫芦,下边飘著红布条子,有卖酒的幌子的地方,他就去硬推门。他也不进里而去,只一手牵著马,一手提刀,同里面大声地叫著:“大勇!大勇!安大勇在这里了没有?”
他因为晓得今天这些酒店里,家家都有戴阎王跟解七派来的人,所以他一点也不客气。他把两家小酒铺,和那家“福云馆”,全都找遍了,里边是有不少喝酒的人,可是并没有安大勇。
他又找到了“醉仙楼”,这里是一家很大的饭馆,楼下的厨房里是刀枸乱响,各个座位间也有不少人饮酒的,三五人聚在一起谈话的,可仍然没有安大勇。他将马凿在门外的木桩子上,提著刀“咚咚”地跑到了楼上,楼上这时摆著五桌,坐著四十多位衣冠齐楚,都是穿皮袍的阔商人,原来是有人在此请客。忽然铁芳来了,手中的刀又闪闪发光,同时他的脸上显出怒色,就有的吓得脸色如白纸一样,赶紧躲避。有的却乍著胆子上来,拱手问说:“有甚么事呀?朋友!你找甚么人呀?”铁芳发著忙说:“我找的是我的朋友安大勇。”
他四下看著也没有安大勇的影子,同时又心里想著:这里的设备很是豪华,安大勇也不会到这里来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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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他看出那两个人全露出点惊异的样子,他就又问说:“你们不是三个人吗?现在怎么也走了一个?”
那个人手里还摆弄著骨牌,口中就答道:“我们的那个伙计,是进城看他的亲戚去啦。年轻的人哪能在屋里待得住?我看你的那伙伴也一定是在酒馆里喝醉了,不然就是赌上啦。那个人老实,我看旁的道儿他倒许不至于去走。”
铁芳摇头说:“他身边所带的钱,绝不够一个人喝醉了的,他不好赌钱,只是……”说到这里就瞪大眼睛瞪著这个人,问说:“不知这凤翔府的地面,有没有豪绅恶霸……”他见这个人脸上的颜色才一变,他忍不住猛扑过去,“吧”的就是一掌。
这人大怒,抓起骨牌向他行来。那卧著的人也焉然翻身,跳下了,铁芳却抄起了腿下的刀逼住了那玩骨牌的人的脖颈,喝声:“趴下!”
这个人就不敢不从命。铁芳同时又抽出来宝剑,拦住那才跳下炕去的人的胸,说:“你也给我站住!”他的手只要向前再伸一伸,剑锋再进半寸,这个人的胸头就得成个大洞,所以,那个是伏在炕
上哆哆嗦嗦,这人就索性跪下了。
铁芳就说:“在这店房的,咱们也都不必嚷嚷,只要你们说出实话。你们追著我们,在这里布下了罗网,等我们自己来投,到底是受了谁的主使?说吧!”
地下跪的这个,连连摇头说:“我们不知道!我们是正经的买卖人,贩运皮货的……”趴在炕上的那个也要分辨,铁芳说:“你们何必要自找苦吃呢?在这店房里,我虽然不能够杀人,可是我却能伤你们,至少能割掉你们的耳朵!”
这两人一听,都吓得浑身哆嗦,一个还闭口不认,另一个那跪在地下的却直叩头,说:“我说!
我说!我叫土鳌老九。”铁芳说:“我没问你叫甚么名字,只问你是听谁的主使?昨天是谁在宝鸡拐走我同伴的马?”
土鳌老九说:“我们全是解七爷的手下,他并不是为你那伙伴,他是为对付你,你老人家不就是韩铁芳吗?”
铁芳一听“解七”之名,就想起此人有个别号名叫“判官”,是灵宝县的恶霸戴阎王的仆人,也是膀臂。怔了一怔,便又问说:“解七现住在哪里?戴阎王也是在这附近么?”
他叫土鳌老九站起来实说,他并把那趴在炕上的人也放了,自己只是一手持剑,一手持刀,立在门旁,向这二人一半逼问,一半又说:“只要你们说出实话,说出戴阎王跟解七现在在哪里?再告诉我安大勇被你们骗出去之后,他现在怎样了?就饶你们,快说!”
身后隔著门就是愈落愈紧的大雪,眼前的这二人低著声彼此先商量了一下,然后才由那土鳌老九说:“韩大爷!我们告诉你吧!最好你老人家把马卖了,把剑藏起来,假充个作买卖的人,往东走,还不要停留,这许才能够过凤翔,长安,出潼关躲开灵宝。还不可就回洛阳,应当赶紧再走别处,不然你就索性往西,回到新疆就没事了。”
铁芳听了,却不禁冷笑,说:“你快告诉我,眼前有许多贼人要暗算我吧?”
土鳌老九说:“贼人倒没有甚么,不过都是你的仇人,第一个是戴阎王跟解判官,他们因在灵宝县被你逼得不能够立足,这才选到陕西来。可是他们会文朋友,还会做买卖,来到关中地面还不到半年,他们的朋友就结得更多了,在长安也开了买卖,这凤翔城北,星辰堡又置了一大片房产。他不但恨你,还恨玉娇龙,前天又有……”
铁芳就想起这些事本来赛姜维都说过,可惜自己没想到戴阎王的那新家业就在凤翔府,好!如今冤家又聚了头了,遂又问说:“有个黑山熊,跟小山神柳三喜,也投奔到这里来了吗?是他们一同设计要害我吗?”
这两个听了倒都发怔摇头,像是真不知黑山熊的事的样子,他只说:“来的人名字是叫老君牛张伯飞,是潼关有名的好汉,上次在新疆天山,他几乎死在你的手里,所以他更恨你。他跟解七爷一同商议,派了我们来,还派了……简直说吧!今天这凤翔府内,不但大小的店房,就是酒楼茶肆,无论哪一家,也都有我们的人,打起来抵得过你或抵不过你,那倒不用说,反正二百里之内无论你走到何处,我们也能够知道,也准叫你跑不了!”
见铁芳的脸色一显出发怒的样子,他就觉悟了,他的命和耳朵现在还全在人的手里呢,他就又哆哆嗦嗦,用手握著耳朵说:“我们两个可早就想到了。你老人家既是玉娇龙跟春雪瓶的朋友,武艺绝不会不如我们,因此,你睡了刚才那么半天,我们全没敢把你的刀跟宝剑摸一下。我们不会武艺,是准知道不行,谁愿白碰钉子呢?可是我们那个伙伴现在勾人去啦,他们若是来了,那就说不定要得罪你了!”
铁芳却忿忿地回身就向外面喊叫著:“店家!”
那店掌柜也早就知道事情不好了,除了派他的孩子出去给人送信之外,如今听了呼唤,不得不硬著头皮来见铁芳。可是又不敢进屋,只站在院中雪里向屋里问说:“客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