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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芳又说:“救了荷姑,我还要劳你的大驾,把她送回望山庄去,行踪还要诡秘些,不要叫刘昆那些人晓得!”
柳三喜说:“这可真难!好啦!咱先不必计议这个,先把她救出来再说。顶好叫她去投亲靠友,不然叫她去另嫁入,或是找座庙出家为尼,反正你既不要她,我也有一个老婆就够了!”
又走了些时,天色就发晓了,小山神柳三喜将他的那口扑刀也藏在铁芳的行李卷内,二人虽都一夜未睡,可是精神都很好,柳三喜找著了一个行路的人去打听那“大王坝”,原来这个念著颇不受听的地名,就在西面不远,靠近著河边,黄河在他们眼前不过二丈之远。
二人顺著河岸又往西走,这时河里靠南岸,还有一座坚冰未解,因为阳光很难照到这里,北边的冰却都融解了,滚荡著黄泥浆似的河水,中间且有一两只打鱼的船。
柳三喜就说:“以后真得改行业了!在河里打鱼也比在祁连山里好的多。”
铁芳望著河水却有些发愁,恐怕那可怜的荷姑真许已经不在人世了。走了二里多地,小山神又同人打听,此时阳光已经很高,晓烟都散,河水愈黄,前面有个高高的土台,上面有三五间小屋,连一棵树也没有。原来这个地方就叫作大王坝,土台下有一只木船,就在冰上放著,也许是为打鱼用的,更许是怕河中的水,说不定甚么时候就涨上来,那时大王坝住的这人家好乘上船逃命。往土台上走,居然见这里也有柴扉土垣,还养著一群鹅,并有一条癞狗向著他们乱吠。
小山神柳三喜就向铁芳问说:“你知道那赛青蛇姓甚么吗?”
铁芳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柳三书说:“你是老实人,你不会耍无赖,让我先去耍强盗的脾气,抓赛青蛇那娘儿们出来!”
说著他抽出来那口扑刀,就向那边跑去,他一抡刀,把那条狗跟那群鹅全都吓跑了。
可是忽见那墙里有个人探出了头来向外一看,倒把柳三喜吓得止住了脚步,他回首向铁芳说:“这家伙是小哪叱,昨夜他还在城里,怎么倒比咱们先来了?咱们分头办事,小哪叱既是先赶到这里来,他必是心怀不善,他的武艺是刘昆之外最高的一个,让我小山神先跟他斗一斗,同时你就专营进里边去救荷姑,因为她认识你,我要去救她,她也一定不肯跟我走。你千万先把她放在那只船上,随后就渡过河去,才能够平安无事,不然,看这样子,他们既是猜著了咱们要到这儿来,你就待会儿再看吧!说不定刘昆那帮人也会赶来,咱们究竟只是两个,人少力弱,顾得了跟他们斗,可就救不了娘们啦!”
第136页
一三六
里屋中升著个很旺的小白炉,暖得令人身上都发痒,药味浓厚扑鼻,桌上的灯光极黯。那木榻上正卧著钦差玉宝恩,盖著棉被,似睡非睡,觉出有人来到他的身边,就一半呻吟,一半低声地叫这:“连……”
雪瓶却突然过去在他的半睡半开的病眼前摆了摆手,惊得玉钦差立时将眼睁大,面现怒色,春雪瓶却回过一只手将桌上的灯往起一挑,使得光焰增大,故意叫钦差看见自己的容貌。她这一只手仍然摆动,离著钦差的脸很近,她低声说:“您别害怕!我是春雪瓶,玉娇龙的女儿。”
玉钦差更是惊讶,说:“哦!”但他也把声音压下,迟缓无力地说:“姑娘,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刚才在此搅闹的人,就是你么?”
春雪瓶点点头说:“这几次到这里来的,都是我,我没有别的事,只是要见见您,因为我们来到迪化所以不走,也就是等您。”
玉钦差叹息著说:“你想,我是奉钦命来此,又加上病总不愈,我怎能够见你?此次我自京西来,路上有几次都几乎出事,尤其那一夜住在陕西杨镇地方,在店中深夜有人进了我的屋中,那时也无人察觉。”
雪瓶发呆地听到这里,就凄然地说:“那大半是我爹爹,你的妹妹。”
玉钦差微微地点头,说:“她在灯旁,穿著男装,面容憔悴,并且向我说了几句话。她以为我已经听见了,她就走了,其实我连一句也没听明白,因为她的声音太低,我只见她的嘴动,却没听出一点声音。”
雪瓶不由得痛哭啜泣,说:“那,那是因为她有病呀!她老人家已经,已经死在沙漠里了!……”
玉钦差也面现戚容,闭了一会眼晴,又微微地叹气,点点头说:“我也听连喜说过了,兄妹之情,我心里哪会不难过?可是以她早先所作的事,以我现在的官职,我哪能去论它是生是死,我哪能认她呢?唉!”
雪瓶说:“我也不是叫您作难,究竟我是否她的亲生女儿,她也没有告诉我,但是上次在我信上说过的那个韩铁芳,他确实是她的儿子,是您的外甥。那人年轻会武,生性刚直,现今就住在这城里北大街的店中,您若是不管他,他将来难免会沦落江湖,走入邪路,跟罗小虎一样;您若是能把他找来,栽培他,也不必叫他为官,只要使他有出身,得发展,将来成个堂堂正正的人,不至于流落在这个地方,那就算您对得起与您一母同胞的那个妹妹了!”
玉钦差又点头说:“是!现在我既知这他的住处,我无论藉著甚么名目,也可以把他找了来,收容他,扶助他走向正路,帮助他,我想总比帮助罗小虎容易,好办一些!”说到这里,又发出两声微弱的叹息。
春雪瓶却拭了拭眼泪,又说:“果然能够这样,我就深感大恩了!至于罗小虎,您倒可以不管不问。我为甚么为韩铁芳的事向您托求呢?实在是因为……唉!我实在说吧,他到底是否我爹爹的亲生之了,到现在还没有凭据,这只不过是我绣香姨娘的一种猜测罢了,但我爹爹的尸骨却亏他给埋葬,对于我们实有深思厚义,不能不报。明日您若把他找来,也不必提说我这话,只说喜他年轻,爱他艺好,想要提拔他就是了。”
玉大人又微点头说:“是,我见了他,甚么话都不跟他提。看他喜武,我让他于营伍之中谋一出身;他若是喜文,就劝他折节读书。”
春雪瓶听到这里,觉得很是满意,就说:“既是这样,就算我对他尽到了心,以后我也不再到您这里来了,搅闹了几次,我的心里也很不安,将来我再赎罪吧!”
玉钦差说了半天话,身体似是极为疲倦,喘了半天气,才又问说:“你打算几时回尉犁城去?”
春雪瓶说:“事情既已办完,不久我就要回去,望您多多保重身体,病好了,公事办完了之后,赶紧离开这里为是。还有您这里的两个镖头,方天戟秦杰、仙人剑张仲翔,全都不是好人,您对他们千万不可信赖,总之加以防范为是。”
钦差又微微地点头,说:“我也知这,不过他们二人原是西安府所荐,有知府作保,他们大概不敢对我无理。”
雪瓶说:“也说不定,因为他们都交游甚广,门路很宽,虽因西安府之荐接近了您,但到了他们盗性复发之时,谁也无法拦住。我想他们放著镖头不干,随您西来,必有贪图,不是为藉您之势,假您之名去欺负人,就是在您的身上有何打算,多半他们是想在您事华东行之时,抢劫您的钱财!”
玉钦差说:“我秉公办事,一点贿赂不受,哪里来的钱财?”
雪瓶又说:“其实也不要紧,以后您如果遇著困危之时,只要让我知这了,我必会舍命去救!”
玉钦差又叹息说:“我的胞妹纵不是你的亲母,可是你既由她抚养成人,也就如她的女儿一样,我就是你的舅父,只可惜我作著官,又多病,无法照应你,可是我想你无论走到何处也不至受人欺负。不过一个女子究不可日与江湖之辈为伍,不可恃武妄为,听连喜带回来的话,你在尉犁颇有资产,那么你就赶快回家安份度日去吧!每节在你母亲坟前烧纸时,多烧几张,算是替我烧的。再带回句话给绣香听,叫她同她丈夫也快些回去吧,不必再来见我。将来叫绣香物色合适的人才,替你择配。”
雪瓶听到此处,不禁心中悲痛,泪复流下,五更早已敲过,窗外的天色惭明,她悲声地叫道:“舅舅,我要走了!将来再见吧!”
她转身微掀门帘,见那连喜已将头趴在桌上睡熟,她就悄悄地走出,出了廊子飞身上了房。这里虽还有人往来巡逻,但她身捷如猿,影疾似风,于昏暗的天气,凛冽的晨风中,脚踏著瓦上的严霜,回到了吉升店里。
进了她的屋,别人还都不知这,关上了门,脱去了鞋,就躺在床上盖上了棉被,她本来也很疲乏,但又睡不著,想此时韩铁芳必也回到他的店里睡了。如今事情已经办完,好了,明日再歇一天,后日就可以走。但心中却又有点舍不得似的,因为若一离开了这里,就永远与韩铁芳天南地北再不能见面了,尤其是心中记住了玉钦差所嘱的话:“将来叫绣香物色合适的人才,替他择配。”
这话真今她伤心,她想:凭新疆这个地方,哪里还有人才呢?除了韩铁芳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叫自己看得顺眼了!她辗转多时不能睡著,店里养的鸡已在喔喔的叫了,五更敲过,天已大明,她又悲伤又烦恼,以被严严地蒙上了头,到偏午时候,她方才起来。
原想叫萧千总去找车,明天就离开迪化,可是不料才一开屋门,萧千总就惊慌慌地闯了进来,哑著嗓音说:“不得了啦!昨儿夜里官花园又出事啦!这回比前而回闹得更凶!虽没伤著人,可是把一座绿霞楼几乎给拆了!贼人是个男的,从衙门里出来的必是那个姓韩的,韩铁芳!”
雪瓶吃了一惊,又见萧千总脸色发白,语声儿更小,说:“鹰眼高朋厉害!天一亮他就带著十多个官人先到东大街的一家茶庄去打听,后来知这姓韩的是住在北大街的店里,他们又去搜找。原来韩铁芳一夜也没回后,他的屋里只搜出许多金银、行李,跟一只铁剑销。”
雪瓶暗觉惊诧,心说:韩铁芳可往哪儿去啦?
萧千总又喘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