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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银瓶-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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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赶快又要走。即使在这里闯下祸事,他也不顾。

徐广梁如此一想,就也不再多问,反倒慨然点头说:“好吧!你走后,家里的事可以由我照应,我只吃韩家的饭,我可不能花韩家的钱,几时你再回来,几时我再走。不过老侄:我还告诉你一句话,无论打到甚么地步,伤人可以,但不可以出人命,落得即使逃开,也成了一辈子的黑人,不敢再出头露面,年轻的人,干那事可合不著。还有一句话,韩家的财产都是你的,你们的亲友又少,随你把姨子,大妈,干娘接到家,或是分居供养,绝没人拦阻你。再说你就是多娶几房老婆,也没人对你说闲话,我还愿意你将来看守著家业,因为江湖道上实在是太难行了!”

铁芳漫然点了点头,也没有说甚么,当下屋中的几个人全都沉默不语。拐子申飞听铁芳把以后的事都已托付给人了,显露出要跟独角牛拼斗的决心,他就也不说甚么了,就忍不住地发出了呻吟。铁芳就要回去,邢柱子先跑到马棚去给他备马。

店家也醒了,有个伙计打著个灯笼从柜房出来,问说:“喂!谁在那儿动马?”

邢柱子在那边答应了一声:“是我!”

此时铁芳已手提宝剑从屋中出来。走过去向店伙说:“他是备他自己的马,要叫我骑回去。”

店伙举起灯笼来一照,就说:“原来是韩大相公呀!我们听说你老人家回来啦,要想请安去,可又腾不开身。韩大相公!你老是甚么时候来的呀?怎么不早言语一声,我也给你取点茶来!”

这时候邢柱子已把马备好牵了来:“你快看!这可是我的那匹马!”

店伙连说:“就是别人的马也不要紧,谁不愿意跟韩大相公交个朋友呀!来,交我给大相公牵著吧!”又说:“我们开店的,晚上只要听著一点响动,就不能不出来问问。”

企起脚来,趴著铁芳的耳朵又说:“群雄镖店里的那些人,他们甚么行当都能够作。前两个月,我们这儿真闹过贼,大相公如今一回来,我们可就放下心了,洛阳城,包管甚么事儿也不会再有了!”

此时铁芳倒藉著灯光看出来果然是这匹黑马!第一次是在灵宝县菩萨庙中先见著他,才见著的“病侠”,见著母亲。后来越潢关,走榆关,过甘凉大道,出玉门关,到了白龙堆沙漠,母亲逝世,只留下了这匹马。自己宁将心爱的“乌烟豹”卖给人,也未忍卖他。

后来在草原上驰聘,在大沙漠上飞跃,登天山,上祁连山,直到凤翔被拴时才与他离开的,如今,一点也不错,是那匹马,它低著头直顶铁芳的衣里,如依故主。

铁芳却不禁心如刀绞,将就缰绳要到手中,向店伙说:“你跟著我,把门关上吧!”又同邢柱子说:“你不必出来了,快进屋去吧!”

说著就牵马出门,骑上马,慢慢地走出了东关,就冲著黑茫茫的夜色直回望山村。在路上,他恐怕再有钢镖打来,他就时时在防备著,幸是回到村里,并未遇见甚么事情,可是村里犬吠之声非常的紧急,不由使他愕然了一下,但又想:必定是这几条狗听见了马蹄声,所以才如此乱吠,不足为异。

可是又听见对门的邻居赵老头儿的家里,有哭声传到了墙外,他就想著:“莫非是赵老头子死了?今天我在门前施钱的时候,还看见了他,他八十多岁了,拉著一根拐杖,还很硬朗,垂著一团雪似的白胡子,还冲著我直笑,怎么这半日之间他就故去了!老人的寿命也真是不可测呀!”

一边发著怔,一边下了马,可忽听那短墙中又是妇人的哭声,哭的是:“我的天呀,……”

铁芳这可真惊讶了,说:“啊呀!莫非是赵老头的孙子,赵大个儿死了吗?那个铁铸一般的人!”

原来赵老头的儿子都早就死了,只仗著这个二十来岁的孙子,种著韩家的二十亩地,同著孙媳、重孙子、重孙女们度日。赵憨直,脾气暴,又会几手武艺,庄子中那些个年轻的人常听他指使,自然地就保护著本村,使强人们对他都有点皱眉,而不敢来搅。平日他不赞成铁芳常走琵琶巷,又觉著铁芳连爸爸的孝也没脱,胞妹也没有聘出去,就抛下媳妇走了,他认为是在旁处另置了田宅,跟妓女蝴蝶红一块过日子去啦。

所以这次铁芳回来,他也没有赶著来见,如今若不是听见了哭声,铁芳也想不起来他。当下铁芳非常纳闷,下了马才走了两步,忽觉地下有东西绊了他一下,拿脚踢了踢,却觉著是一根棍子,他就更觉诧异了。

上前“吧吧”打门,打了半天,里面也无人应声,他就撩衣跳上了墙,向著门房大喊著说:“开门呀!”



 第131页

一三一

今天这个张仲翔特别凶悍,一脸的煞气,不知是才在哪里同人打了架,连鹰眼高朋都不敢惹他了。那连喜本来是同著那个人正说得高兴,那人是由伊犁将军瑞大人之处来的官晋,就住在附近的店房里,忽然闯进来这个魔王,把他连吓带气,也弄得没有兴趣了,就跟那个人低声说了两句话,叫过伙计来,两人也没抢著会账,他就付了钱。那个人戴上了红樱帽,一先一后往外就走,不想张仲翔突然又站了起来,一手提著刀,一手抓住了连喜,把连喜吓得脸部白了。

张仲翔却笑著说:“连二爷,多有得罪,包涵包涵,你回去把我这话可别跟大人说!”

连喜笑著说:“这是甚么话,张镖头也太多心了:我在大人的跟前,哪会甚么话都说?再说咱们哥儿俩随便开两句玩笑,你以为我就认真了?哈哈!酒钱够不够?我这儿有!”

张仲翔摆手说:“用不著!只要你回去把嘴闭严著点就行了!听见了没有!”

说著用手指把刀弹了一下,当琅的一声,放开了连喜,连喜一声也没敢言语,就同著那个官人赶忙走了,这里张仲翔把刀放在桌上,又坐下,口中还明明地骂著,拿起酒杯来,大口地喝。

那个好说话的小伙计却像是不怕他,凑过来还跟他说闲话,由此也可知这家伙是常在这儿凶闹,铺子里的人也看惯了。这时高朋却早就看见了韩铁芳了,他可没露出注意的样子,就去坐在张仲期的旁边,也不喝酒,只低声跟张仲翔说话,似是在劝他。张仲翔可也还没注意到韩铁芳。韩铁芳这半天,酒杯并没离开嘴唇,可是酒却并没喝多少。

他心中的一阵紧张已经过去了,他原想张仲翔一定会找上他来,那时候已决定要先夺张仲翔手中的宝刀,然后就跟张仲翔拼命,即使杀了他,把自己也关在牢里,也无悔,可是这样的事并未发生。

此时他的心里却又充满了疑惑,就想:为甚么春雷瓶在店里整天不出门,可又为甚么不走呢:玉钦差既然能派仆人给他迭鞋来,可又为甚么不把她叫到官花园去公然相认呢?她又不姓罗,不姓玉,随便说是个甚么亲戚,还怕瞒不住人?如此文能把人瞒得住吗?再说,那一双甚么英雄斗智的花鞋,雪瓶又何必叫人给送到钦差之处,以后惹出这些麻烦来呢?……想到那双鞋,自己心里又有些思慕,恨不得拿来,放在自己的眼前,详细地看一看才好。

如此思著,酒更饮不下了,酒菜也没吃多少。焉然看见张仲翔不发凶了,跟那高朋只是脸对脸的喝酒、谈话,好家顾不到别处了,韩铁芳就想:不等著赔钱了,趁早离开了此地。遂看见那小伙计向他这里投来一眼之际,他就招了招手。

小伙计含著笑走过来,问说:“韩爷你还要甚么吗?”

韩铁芳小声儿说:“不要了,你把账算一算吧!”



 第214页

二一四

门房却有人说著:“哎哟不好!又来啦!”

铁芳就连叫著:“毛三!毛三!”

毛三倒是没听见,门房中却有几个仆人出来,还有个拿著一口单刀的。

铁芳说:“你们快把门开开!”

下面还有人向上高高地担著灯笼,厉声问说:“你是谁?”

铁芳也气了,说:“连我的声音,你们全听不出来了?”

这时下面的仆人才说:“哎呀!大相公!你这半天又上哪儿去啦?”

铁芳说:“外边有我的一匹马,给牵进来!”

仆人惊恐地说:“大相公可别下来!你在墙上站著,我们才敢去开门!”

铁芳心说:“怎么回事?”于是他就持剑站在墙上,在这里把对门院里的灯光都看得清楚,“我的天呀……”那里哭声就益为悲切。

铁芳就问说:“对门是谁死了!是赵老头儿吗?”

下边打灯笼的仆人说:“赵老头儿那么大年纪啦,若是死了倒还可说,这死的却是他孙子呀!”

铁芳就长叹说:“快叫傅先生拿十两银子给赵家送去,以后咱们再多多资助他家。”

仆人说:“傅先生也早吓晕了!大相公!等您下了墙我们再对您细讲,刚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咱们家里就出了事啦!……”

铁芳惊问说:“甚么事?”

仆人说:“您还不知道呢?刚才有贼人进了村子,跳墙到了咱们家,又开了大门放进来一伙强盗,有的拿刀,有的拿棍,进来就把我们乱打,直闯进了里院,差不多把各屋子全都闯遍了,东西大概倒没拿走多少,可是毛三跟那冯大嫂全都没有了影儿。少奶奶的道袍也叫他们给扯碎了,头发也给揪下去一大把,您放心!倒还没叫他们抢走。那时村里没人敢出头,只有赵大个子跳出墙来跟他们打,就完啦!赵大个子只拿著一根棍子,他哪打得过他们呀?您听,这不是那媳妇哭!大个子一定是死啦?”

此时另有仆人把门开了,牵进来那匹黑马,又将门上三道杠子,两道锁都上好,还顶上了五块大石头。

铁芳已经跳到院里,众仆人就都把他围住,悄声说:“刚才来的那些人,都是独角牛派来的!”

铁芳只点了点头,甚么话也没有说,然而他的脸色这时可是可怕极了。他叫一个仆人打著灯笼,带著他到各院中、各屋中,全都查著遍了,见只是捣毁了一些东西,打坏了几扇窗坝,并没有甚么。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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