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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么个结果,可见来的那几个贼的本事多高强了。方天战跟仙人剑两个小子算是走运,昨天晚上他们在李家酒铺赌了一夜,没在官花园,要不然恐怕也得送命!”
说到这儿,旁边立时就有人说:“你可千万别在街上这样说,他们现在正著急呢!要叫他们听见,可不能饶你!”
刚才说话的那个人,立刻就把话停了半天才说:“听说幸亏钦差大人没出舛销,要不然连抚台都担待不起,这就够瞧的啦,现在街上的官人就比往常多!”
幼霞听到了这里,不禁神色愈发惊惧,就走过来向雪瓶悄声说:“你听见了没有:那铁霸王已被你杀死了……”
雪瓶赶紧向她摆手,并瞪著她说:“你慌甚么?你若是露出形色,被人看出那可就麻烦了!咱们还应当跟没事一样,少出门就是了,我还不甘心!过两天,我还得到那儿去,非见了我伯父不可!”
幼霞还要说话,忽听萧千总在窗外咳嗽了一声,并推了推门,没推开,他就没有进来。
雪瓶慢慢地起来,她的神情是十分的从容镇定,下了炕,叠好了被褥,幼霞把门打开,不料门一开萧千总就撞了进来,满脸惊慌之色,指手画脚地悄悄声说:“你们不知道吗?出了天大的事啦!”
幼霞脸上发红,雪瓶却一点神色不变,反搭下眼皮儿来说:“其么事,萧姨夫你这样大惊小怪?”转首叫幼霞去叫店伙打洗脸水,萧千总却赶紧把幼霞拦住,说:“你先别去叫伙计“听我说!……”
他的声音极小,双手张著,眼睛直看,说:“昨儿晚上三更以后,钦差的公馆里闹贼!”
雪瓶故作惊讶的样子,问说:“钦差怎么样?”
萧千总摆手说:“不要紧,玉大老爷不过受了点惊,贼人没找到他的房里,可是他那里护院的,长安有名的大镖头铁霸王可被人杀死了!”
雪瓶一笑,淡淡的说:“铁霸王又是甚么了不起的人物?听他这个绰号就不像是好人,大概也该死!”
萧千总又说:“铁霸王的武艺高强,玉大老爷这次若没有他保护著,就不能平安来到迪化,连祁连山都不好过!”
雪瓶心中怦然一动,又回忆起昨日隔窗偷听来的那些事情,又听萧千总说:“外面说,昨夜宫花园去了的贼人有十几个!”
雪瓶跟幼霞都不禁心里好笑,萧千总又说:“可不知是由哪一路来的,不知是为钱财,还是受谁的主使,想害死钦差?现在街上紧得很,抚台衙门的班头鹰眼高朋,鹭鸾腿崇三,飞镖虑大,连方天战秦杰,仙人剑张仲翔那些人全都出来了,都红了眼,恨不得见了人就抓,高朋他们是奉了抚台给的三天期限,捉不著贼人,他们的差事就都不用当啦,秦杰跟张仲翔是全带著家伙,他们跟铁霸王是拜兄弟,无论如何也得替盟兄报仇,咱们……”说到了这里,他嘴里简直没有声音了,只用嗓子眼儿说话,头往前探,虽然他还没喝酒,可是嘴里的臭气也够难闻的,雪瓶便往后退,就听萧千总说:“咱们可不好办啦!走么?也不好,一走就叫人疑惑是咱们做完了案,跑啦!”
雪瓶沉下脸来说:“与咱们可有其么相干!萧姨夫你怎么往身上揽这种事?”
萧千总急忙说:“哎呀!我还敢揽?不过人言可畏!虽说咱们要见钦差的事只有连喜一人知道……”又叹了两声气,抽著自己的嘴巴说:“你没来的时候,我们前半个月到了这里,我的嘴不好,再说也没想到钦差的公馆会出事,我可,我可就在铺里都跟别人说啦!”
雪瓶听到这里之时,脸色才稍变,萧千总又说:“不过我可没提到你,我就说我跟玉钦差是亲戚,这次我带著家属来,就为的是探亲。别人不知道你住在这儿,也许不会把昨晚上那件事疑到咱们的身上,可是究竟不好。咱们定是有嫌疑,在这儿也不安,别人都不说,玉钦差既知道他的胞妹能飞担走壁,那么就能想到他妹妹的女儿也必不是好惹的。”
幼霞也推了萧千总一把,说:“萧姨夫你怎么还是往我们的身上揽呀?昨天瓶姊才到,我们两人在这屋里睡得好好的觉,连你甚么时候赌完钱回来的我们都不知道,难道我们会睡迷糊啦,去到钦差的花园?”
萧千总摇头说:“不是!不是!我是一点也没疑惑,再说人家明明说的是昨晚去了好多个贼,难道连我都算上?可是我就怕玉钦差他本人疑惑到这儿,本来他就不认咱们,就想逼咱们走,现在出了这事,万一他要是发出一句话来……”
雪瓶冷笑著说:“这我倒愿意!我盼著他翻了脸派人来抓我。”
萧千总说:“他们抓你是一定抓不著呀!要知道你就是春小王爷,也绝没人敢抓呀!可是,那可就苦了我跟姨姨啦!”他著急得摸著脑袋,并从脑袋往下直流汗,雪瓶却忿忿地一摔手说:“那顶好是您带著绣香姨姨先走,我们俩留在这儿,我们不怕!”
萧千总还是十分为难,少时绣香进来了,才把他推出屋去,绣香也知道了此事,但是她倒不十分惊惧,只找了个凳儿坐下,先不说话。等到幼霞叫进来店伙,打来了洗脸水,漱口水,跟雪瓶漱洗完毕,绣香这才做齿,可是还像有话没有说出来。雪瓶虽然依旧笑著说话,但幼霞却不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及至绣香也同她们在这屋里用毕了早饭,屋中没有别人,绣香这才向雪瓶低声问说:“昨儿晚上,是你们到官花园去了吗?”
幼霞立刻脸通红,露出被人戳破了心事的样子,雪瓶却微微她笑著点了点头。
绣香只摆了摆手说:“今儿晚上可千万别再去啦!”刚说完了这句话,忽然萧千总往房里一探头,说:“你们在屋里,可千万别出去,也别多说话,我到酒馆去打听打听。”绣香又嘱咐说:“你别张张慌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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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萧千总也没听见,戴上了他的红樱帽,就往前院走去。到了前院,就见店伙也跟住的客人正在秘密地谈论著这件新闻,他就有点心里毛咕,出了店门,装做刚起来的样子,仰天打著呵欠。走到李家酒铺里,只见今天道里的人特别稀少,除了一般好事的,和从昨天就没走的赌鬼,天天必提著鸟笼来这里的流氓之外,胆子小的全不敢来啦。靠南墙立著一杆方天画戟,杆长约八尺,战尖像是枪头,旁有月牙形的利刃,闪闪生光,下垂著红穗子。萧千总一看,不由心里有些发慌,就想:这是三国吕布所使的家伙儿呀!雪瓶怕也敌不住吧?再著,那戟的旁边坐著的正是秦杰。
秦杰不过二十多岁,身材细高,三角形的脸,配著一双很有神的眼睛,正独自坐著饮酒。秦杰好赌,近几日跟萧千总在一块儿赌钱,平时两人见了面也都有个招呼,今日萧千总一进来就带著笑向他打招呼,问说:“秦镖头,今天可来得早啊。”秦杰坐在那里微微点头,没说话,也没欠身。萧千总又跟别的几个人递了递笑,随便谈了几句,就自己找了个靠著门近的地方坐下了,板凳还是平口的板凳,可是今天坐著就觉得有些不稳。他向柜旁的伙计叫一声:“给咱也来一壶!”平常他的官派很大,今天却非常之和气。伙计今天心慌,给他送来一锡壶的酒,却忘了给他拿酒盅,他看了看,也没拍桌子、发脾气,只就著壶口儿饮了。
偷眼看秦杰,只见秦杰一脸的凶气,只要门一响,他就必扭头,睁大了他的眼睛,他的凶恶的目光也就正正射在萧千总的身上,萧千总就觉得发寒噤。从外面进来喝酒的人没有几个,可是屋里原有的人倒都先后陆续地走了。
萧千总今天酒也喝不下去,放下了酒壶,刚要叫:“掌柜的,记上吧!”又要向秦杰虚让一下,可是他才要起座,忽听门就吧的一声开了。他一惊赶紧回头,就见由门外闯进来一个短小精悍,二十来岁,下巴刮得很光,可是两耳的后边却有一握黑毛的汉子。这人跟秦杰一样,都穿著土色的单裤褂,腰间系著绣花的青绸带子,这是镖头们最普遍的打扮,不过这个人还敞著怀,胸前有一块光荣的刀疤,手提著晃晃的宝剑一口,进来得很急,萧千总认得这是仙人剑张仲翔。
昨儿晚上他还在这赌钱,跟萧千总还笑著谈话,但今天他却直头进来,跟凶神似的,任何人他也不理,走到方天战秦杰的面前说:“二哥,快跟著我走!北街上巩家店裹住著个人,据店里人说,他是前天来的,带著刀,很怪,多半是个绿林中人,昨儿晚上,花园的那事,就许是他作的,窦大哥就是他给杀的。你来帮一帮我,快去!”秦杰一听,立时就愤然而起,抄起了方天战,跟张仲翔二人就气昂昂地出门去。
这里,把掌柜的跟酒保都吓得脸发白,眼发直,但是萧千总倒也有些放心,因为真凶手找著了,自己不该,但愿他们快把真凶捉获,省得嫌疑落到自己的身上。他便喝了两口酒,赶紧赶回去,好向春雪瓶报告去。这时,大街上有许多人都往北跑,这都是胆子大的无业游民,都要去看著热闹,看看厮杀,并要看著昨夜在官花园杀人的凶犯到底是多么凶。当下张仲翔与秦杰在前,后面许多人跟著,走到十字街口,又正遇著班头鹰眼高朋,高朋问说:“其么事?”
张仲翔指指北边,说:“巩家店里住著个人,我看他很可疑,咱们想去盘问盘问他!”
高朋立刻打了个招呼,他身后就有七八个都是穿著便衣、暗带著梢子棍的官人一齐跑过来,于是人更多了,一窝蜂似的就走到那巩家店。这是一家很小的店,他们都闯进去,把院墙都快撑破了,张仲翔用剑指著一间小东屋,说:“就在这屋里啦!”
于是秦杰挺起方天昼戟,高朋抽出了腰刀,官人们有的亮梢子棍,有的哗喇喇抖起了铁链,但屋中却没有人应声,他们都不敢贸然进去。一会儿,才有店掌柜由茅厕里跑出来,战战兢兢,一边系裤子,一边说:“高班头!诸位老爷!那位爷,不,那个小子,他走了!”
张仲翔突然挺剑向前就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