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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玉手,伸一指疾点心窝。
关山月没想到芸姑这么刚烈,会在他面前自绝,心神震动,急也出指。
他出手多快,当然比芸姑快多了,指风点在了芸姑手肘“少海穴”上,芸姑玉手立即无力地垂下。
关山月道:“姑娘何忍陷关山月于下仁不义?”
芸姑流了泪:“姜芸不敢,关大哥你总该给个能让姜芸信服的理由!”
关山月沉默一下,只好说了虎妞的事,说虎妞的事就避不开他的大仇大恨。
听毕,芸姑抬玉手抹去粉颊上泪水,神情肃然,道:“这才是关大哥不答应姜芸最要紧的原因,姜芸信服而且敬佩,也谢谢关大哥告诉我姜芸实情,不敢再纠缠,勉强关大哥,请歇息,姜芸告退。”
她没让关山月再说话,也没再多停留一刻,转身开舱门走了,也随手带上了舱门。
关山月没动,心里好难过,他又一次难过虎妞的事,也为芸姑难过。
芸姑临走让他歇息,此刻他又怎么能歇息?恐怕连合眼都不能。
不只此刻他没法睡,没法合眼,恐怕今夜这一整夜,想合眼都难了。
难过归难过,难过并没有防碍了他敏锐的听力,就在这时候,他听见外头离船舱不远处有动静,他本想出声问,但转念一想,人在姜家船上,这时候出声问,像是时刻保持警觉,防着什么,不大好,所以他没出声问,等等再说。他也听出来了,人是向着舱门走过来的。
转眼间,人已到舱门外,舱门上响起了轻轻的剥落声。
敢情是来找他的。
敲门声很轻,似是伯惊动别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晚了,怕吵人。
关山月道:“哪位?”
舱门外响起个话声,也轻轻的,显然是压低了话声:“关大哥,是我,姜明。”
是那白净汉子,芸姑的兄长。
他也来见关山月了,他又要干什么?
关山月过去开了门,姜明进来了,忙又关上了舱门,生似怕谁看见。
这么看不是怕吵人,而是怕让人知道。
关山月道:“兄弟这是……”
姜明道:“不能让我妹妹知道,让她知道我就惨了。”
原来是怕芸姑知道。
怕芸姑知道,这是……
关山月道:“兄弟有事?”
姜明道:“就是为她的事。”
为乃妹芸姑的事。
难不成姜明当说客来了!
关山月道:“芸姑娘来过,刚走。”
“我知道。”姜明道:“不瞒关大哥,听我爹一说,我就赶过来了,可是她在这儿,我不能进来,守在外头,一直忍到她走。”
这是……
除非芸姑不愿让人帮忙,她性子烈,伯她知道不得了,否则这不大像是来做说客的。
关山月道:“兄弟说,是为芸姑娘的事来的?”
姜明道:“是的,关大哥,她跟你说的,你跟她说的,我躲在外头都听见了,关大哥你没答应她对了。”
没错,这不是来做说客,可是,这是……
难道他这个做兄长的,不愿妹妹嫁给关山月?
关山月道:“兄弟这话……”
姜明神情既苦又难:“关大哥,我跟我爹一样,既盼关大哥答应她,又怕开大哥会答应她……”
关山月道:“兄弟,你知道,我不能答应芸姑娘,也不敢答应芸姑娘。”
姜明道:“关大哥,我跟我爹都知道,这也是实情,能高攀关大哥,不只是她…个人的福气跟造化,也是姜家的福气跟造化……。”
他前后判若两个人。
关山月道:“别这么说,兄弟,也不该这么说。”
姜明道:“关大哥,我说的是实情,也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
关山月道:“兄弟,说正题。”
姜明道:“关大哥,她已经有了人家了。”
关山月一怔:“怎么说?芸姑娘她……”
姜明道:“是的,关大哥,她已经有了人家了。”
关山月道:“芸姑娘没说。”
姜明道:“关大哥,她是来干什么的!怎么会说?”
还真是。
关山月道:“芸姑娘说,是请准了老人家的。”
姜明道:“是实情实话,关大哥。”
关山月道:“老人家怎么会……”
姜明道:“以她的性子,我爹不让她来见,行么?再说,我刚也说了,他老人家很矛盾,我也一样。”
关山月道:“兄弟,我要斗胆直说一句,这不是别的事,不能矛盾,芸姑娘自己也不该。”
姜明道:“关大哥,你是不知道,都不能怪,这门亲事是我爹做的主,芸姑娘根本就不愿意,根本就没认过,如今她跟我爹提,她愿意拿她来报恩,也愿意自己来说,我爹怕误了她一辈子,也知道这是她跟姜家的福气与造化,就答应了。”
关山月道:“怎么会有这种事?”
姜明没说话,他怎么知道会有这种事?他又能说什么?
关山月道:“这门亲事虽是老人家做的主,可是老人家是个明白长者,不是好人家,恐怕老人家不会答应。”
姜明道:“关大哥说对了,人家是好人家,人也是个好子弟。”
关山月道:“那芸姑娘为什么不愿意?”
姜明道:“她认为门不当,户不对,说也不喜欢那样的人。”
关山月道:“怎么门不当,户不对?人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明道:“关大哥,人家是本地的父母官,人是个读书人,有功名,还是个举人。”
关山月道:“怎么说?本地知县家,子弟是读书人,还是位举人公?”
姜明道: 是的。”
关山月道:“姜家身在江湖,怎么会结上这门亲的?”
姜明道:“人家县太爷的公子,举人公,有一回来‘鄱阳湖’游湖,看见了芸姑,再一打听,知道也是个好姑娘,根本就没派人知会,央人说亲,县太爷他亲自带着公子来了,百姓都知道县太爷是好官,公于是好子弟,更是位举人,家也不同于一般做官人家,这样的人家,我爹能不答应么?”
关山月道:“这样的人家,难免芸姑娘有顾虑。”
姜明道:“关大哥,我刚说过,虽是做官人家,可是不同于一般做官人家;是百姓皆知的好官,不像做官的人家,跟一般百姓家没两样。”
关山月道:“从不小派人知会,不央人作媒,县太爷亲自带着公子来说亲,孝廉公也能屈驾,是什么样的官,什么样的人家就可见…班了。”
姜明道:“关大哥,就是这么说。”
关山月道:“会不会因为这位县太爷是满人?”
姜明道:“这位县太爷是汉人。”
关山月道:“既是这么一个人家的这么一个子弟,芸姑娘怎么……”
姜明道:“她就一直说门不当,户不对,也一直说不喜欢这样的人。”
关山月没说话。
姜明又道:“关大哥,我爹是望女儿能嫁这么一个好人家,这么一个好夫婿,将来能离开江湖生涯过好日子,可是又怕误了她一辈子,知道能高攀关大哥,是她跟姜家的福气与造化,可是亲口答应了人家,又要去说不,怎么去见人家,又怎么开口?关大哥,这就是我爹的矛盾与为难哪!”
关山月说了话:“我明白了,好在我不能答应,也不敢答应。” 。
姜明道:“关大哥……”
关山月道:“兄弟不必再说什么了,无论贤父子怎么抬举我,我都不能答应,也不敢答应,芸姑娘已经明白了。”
姜明道:“关大哥,我也已经明白了。”
关山月道:“兄弟……”
姜明道:“关大哥,我都听见了。”
不错,他刚才说过。
关山月道:“那就好,谢谢兄弟来告诉我,请回去歇息吧!相信芸姑娘会改变心意的。”
姜明道:“我也矛盾为难,如此只好说关大哥既不能答应,但愿如关大哥所言了。打扰了关大哥老半天,时候不早了,关大哥也请歇息吧!”
他走了。
姜明走了,关山月心里反倒好些了,因为他已经有所明了,也已经有所决定了,今夜不但能合眼了,也能睡了。
第 五 章 以文相会
第二天,客主见面,谁都没说什么。当然,这种事怎么好当面再提,何况又没成,客主都没事人儿似的。
姜四海也像没事人儿,昨夜事的结果,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应该知道,芸姑不一定会再去见他,告诉他,姜明却一定会再去见他,告诉他。
吃过了早饭,高梅找个机会低声问关山月,是不是该告辞了,该走了。
关山月答了两个字:“不急。”
本来说只留一宿的,如今怎么说不急?
小姑娘为之微怔,为之不解。
关山月已经转向姜四海说了话,说他有点事要办,请姜四海派船送他上岸,然后又转回来向高梅,要小姑娘在船上等他。
原来关大哥是有事要办,只是,关大哥在这里有什么事要办?先前也没听关大哥说。
高梅自是会问。
关山月这回回答比刚才多了一个字:“我的事。”
这如同没说。
小姑娘以为关大哥是当着姜家三口不能说,不便说,没再问。
姜家三口更是不会问,姜四海忙派了船,把关山月送上了岸。
上岸的地方,是关山月跟高梅昨天上船的地方,关山月谢过那送他的黑壮汉于就走了,等到有棵树挡住,黑壮汉子看不见他了,关山月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约莫顿饭工夫之后,关山月出现在一座县城里,这座县城叫“鄱阳府”。
姜明没有告诉关山月县太爷是那一县的县太爷,可是姜明说是本地的父母官,关山月认为那就该是管“鄱阳湖”这一片的县份。
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