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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今天之前的事都不想了,小月想起了眼前的事,想起了和尚。
和尚说,老爹是他的同僚,昔日都在先朝一位袁大将军帐下为将,如今老爹年事已高,鬓发俱霜,显已经过多年,为什么和尚望之如中年人?
“辽东”的“千山”与“南海”孤岛,和尚说两地有千里之遥,和尚是怎么带他来的?这座山峰上的这块平地,下临百丈峭壁,猿猱难攀,飞鸟难渡,和尚又是怎么带他上来的?
和尚只说不让他磕头,他的头就磕不下去;和尚只说让他哭,他身躯就遭到拍击;和尚只说让他歇息,他就人事不省。
和尚什么都不吃,只饮山泉。
小月知道了,这位和尚,是位奇人。
老爹教小月识字、念书,念的是圣贤书,书上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小周知道,这位和尚,是位像仙的人。
小月也知道,他福缘深厚,要珍惜,要把握。
那个状如萝卜,太小也如萝卜,一截树根似地,色深灰泛红,和尚没告诉小月是什么东西,不好吃,但对小月来说,也不算太难吃。
一顿吃过了,接下来小月不知道该干什么?
和尚不知道从哪里拿来几本书,要小月念,书还是圣贤书,是小月没念过的圣贤书,小月可以念,他识字,他念过圣贤书,而且他已从圣贤之道中获益不少。
在圣贤的道理中,时光不知不觉的过去,近午了,该吃第二顿了,和尚让小月放下书本,上峰挖那东西去。
小月出山洞上峰,他马上就明白和尚为什么要他每天必得上下峰上多趟了。
上峰上去,没有路,艰险无比,而且,峰上高在云雾之中,眼前山洞跟这块平地,才只在半山。
小月在“千山”打柴多年,上下“千山”不知有多少趟,但从来没有这样上下过。
小月本就不怕艰险,不怕难,何况他已明白和尚的用心,他毅然攀登,往峰上去。
他登上了峰顶,挖到了够吃一顿的那东西,也下来了,但却已满身大汗,衣衫尽湿,而且,衣衫多处破裂,身上多处创伤,有的只是皮破,有的却已肉绽,浑身上下,血迹处处,他好狼狈。
和尚却视若无睹。
顿间这一颐吃完,午后和尚不再让小月念书,他让小月在洞口旁以石头打石头。
这是干什么?小月不明白,但他不问只做。
很快的,小月又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吃那东西易渴,渴了就必得上峰顶喝山泉。
于是,一趟又一趟上下峰顶,加上三趟挖那东西,一天下来,到了夜晚,小月巴经是精疲力蝎,既累又困。
虽然既累又困,但是小月躺在没有灯火,漆黑一片的山洞地上,却无法入睡,因为他浑身酸疼,再加上身上多处皮开肉绽的伤痛,使得他几乎呻吟出声,但是他咬牙忍着,一声不吭,而到了困意盖过疼痛,要入睡时,却又到了该起来的时候了。
就这么,天天如此,三个月下来,小月已经不成人形了,但是小月没吭一声,没偷过一点懒,小月知道自己成了什么样子了,可是他也知道,身上的伤好了,没再添新伤,衣裳虽已到了仅能蔽体的地步,却没再破裂,而且,上下峰顶也快了。所费的功夫短了,也可以睡觉了,每天起来,崖边打坐的时候,是他一天中心情最平静、最舒服的时候,照着和尚教他的吐气、纳气法子,打坐之中,打坐之后,浑身舒泰,充满了力道。
一年下来,小月更发现,他上下峰顶如行走平地,根本不算什么,简直片刻之间就能来回,而且,夜晚在没有灯火,漆黑一片的山洞里,居然能视物了,洞外有任何动静,逃不过他的两耳,尤其,他的身子轻了不少。
这种身轻,不是瘦,而是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体内有一股气,似乎随时都能腾跃,都能飞掠。
第二年起,和尚教小月的,有所改变,一天改吃两顿,每天起来以后打坐、吐纳,之后练拳,练完拳后,上峰顶挖回那东西吃头一顿,午后念书,日头偏西,上峰顶挖回那东西吃第二顿,之后,一直到夜晚,只喝山泉,不吃东西·和尚教的,每一年都有所改变,不变的只有打坐、念书,和尚几乎无所不能,无所不精,除了文、武两途,他还带小月上峰顶,教小月揉药,教小月歧黄之术,以树枝当笔,教小月书画,以石为子,以地为盘,教小月对奕……
和尚无所不通,无所不精,他所通的,所精的,都教给了小月。
小月所学的,每一样都经过和尚的检验,每一样都得和尚满意。小月悟性高,肯学,似乎天生就该是和尚的传人,每一样都得到了和尚点头。
整十年,第十一年的头一天,和尚一改十年来的惯例,没让小月至崖边打坐,让小月在洞里坐,坐在石台下他的对面。
他告诉小月,他虽然出了家,但是并没有法号,仍用俗家姓名、他姓郭,单名一个威字,这只是让自己人知道,对外人,他只是“和尚”。
他至今只收过两个传人,一个是小月,另一个姓他的姓“郭”,单名一个“怀”字,这个“怀”字,也是他一个至交的姓。这位至交有“海星帝”之称,当年纵横四海,建立过一个威震天下的海上王国,他跟这位至交合力造就了郭怀,因之取他二人的姓给那个传人当姓名。
那个传人郭怀,还被“海皇帝”收为义子,如今继承“海皇帝”在“南海”建立了一个海上王国。
小月既是他的传人,又愿意承担匡复大任,就等于继承了义父的重责,义父既已不在人世,小月就接替义父成为袁大将军帐下一员。
接着,和尚指着面前摺叠,摆放整齐的衣裳、鞋袜要小月换上。衣裳、鞋袜哪来的?小月不问只做,十年来小月一向如此。
这两样似乎都是为小月做的,衣裳合身,鞋事脚,十年来小月穿破过多少衣裳,穿破过多少鞋?每回换衣、换鞋不都是如此?从来不用量,不用比,哪来的?小月想问,但从来没有问过。
以往的衣裳是裤挂,这回的衣裳是长衫,再看小月,当年的小伙子如今已经长成了,颀长的身材,健壮、结实,浑身像透着力,人显得有点黑,长长的浓眉,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大眼、胆鼻、方口,十足的男子汉,大丈夫。
然后,和尚交给他一封信,告诉他当年没告诉他的都在里头,要他离开此地以后再看,最后,和尚告诉他可以走了!
和尚一改十年来的惯例,还跟他说了这么多,小月已经猜到了几分,如今一旦证实,小月脸色变了,没动,也没说话。
和尚问他:“怎么?怕下不去,走不了?”
小月说了话:“不是,您老人家既然让小月走,那就表示小月已经到了能下去,能走的时候,小月只是……”
和尚截了口:“世上无不散的筵席,我救你,把你带到此地来造就你,不是让你永远留在此地陪我,不要忘了,你继承着袁大将军的遗志,承担了我跟已故同僚们的责任,匡复的重责大任。”
小月没再说什么,一句话没说,砰然跪下,连磕三个响头,这回和尚没拦阻,小月磕完头,站起来就往外走。
和尚说话了,他叫住了小月,往洞底指了指。
这是让小月往洞里去!
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
小月还是不问只做,他走向洞底,一直走到洞壁前。
和尚又说了话,只说了一个字:“推!”
小月一怔,他没看见在壁上有缝隙,有痕迹,但他仍然不问只做,提气凝力,抬手推。
石壁动了,一人多高,两人多宽的一块石壁动了,隆隆之声中,这块石壁很快的转开,出现了一个洞口,光亮射入,洞口外别有天地,没有峭壁不是断崖,一条小路直通往下。
小月明白了,上下此地,不必经由前头洞口外那没有路的路,十年来他换的衣裳跟鞋都是从眼前洞口外这有路的路来的。
没见和尚离开过,那是别人送来的,又是谁送来的?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另听和尚又说了话:“山下海滩上有船,走吧!”
小月恭应一声,没回头,闪身出去了。
出了洞口,踏上小路往下去,小月又想:既然有人经由这条路,长期往山洞里送衣物,为什么不让来人长期送吃食,而非让他上峰顶挖那东西吃,连上峰顶饮山泉,一天得艰险上下多少趟,这小月他明白,这完一是一种锻练,至于吃不知名的那东西,是对练武大有好处,功能轻身明目,敏锐听觉,老人家是用心昃苦,只是,吃那东西吃了十年,小月他至今仍不知那究竟是什么!
想到老人家用心良苦,想到老人家穷下年之功造就了他,小月感恩,脑中为之激荡澎湃,两眼为之热泪盈眶,边走边滑过两颊,无声坠落。他脚下没停,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但是他暗暗发誓,必对匡复大业尽心尽力,以报老人家大恩,以慰老爹在在之灵。
就在这时候,他发现小路已到尽头,眼前是一片沙滩,是无垠的碧蓝大海。
小月生长在“辽东”他记得他看过海,对他来说、海并不陌生,虽然一望无垠,只见海连天,天连海,但是他并不怕,小时候就没有怕过,何况如今!
沙滩上真有一条船,不算大,可也不算小,是能坐十来个人,系在沙滩边插着的半截巨竹上。
这必定是定期送衣物的来人坐的,只是,怎么有来无去没划走?
小月明白,这必是老人家知道他该走的时候到了,让人留下来给他使用的,那个来人坐另一条船走了。
老人家为他设想真周到,小周只觉得两眼又一热,他忙忍住,先到船边,船里放着一对桨。
小周从没有划过船,但这难不倒他,从小到大,他经历过多少艰难困苦,都没能难倒他,何况,如今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