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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两人要上哪儿去。
姑娘玉朵儿跑过来,拦在关山月马前,满脸是焦急,是忧愁:“恩人,大喇嘛厉害。”
关山月道:“我知道,我会小心,姑娘请回去吧!”
他拉偏马头过去了。
姑娘玉朵儿没回去,站在那儿看,仍然满脸忧急。
白净“蒙古”中年汉子不但带关山月到喇嘛庙找那位大喇嘛去,还催马走得相当快,似乎是越快到越好。
他快,关山月自是也得快。
关山月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意?当然知道,只是不愿跟他多罗唆。
其实,快也好,老人的儿子还等着解药解毒,快一步总比慢一步好。
两匹马都催马快走,所以很快就绕过了山脚。
绕着山脚就看见了喇嘛庙了。
这座喇嘛庙,就在这一边山脚的山脚下,紧挨着山脚。
喇嘛庙门开着,只是看不见一个喇嘛:
怎么回事?
关山月还是说了话:“这座喇嘛庙有喇嘛么?”
白净“蒙古”中年汉子似乎有点兴奋,道:“放心,一定让你见到你要找的大喇嘛。”
说话间,已经到了庙门前。
白净“蒙古”中年汉子翻身下马。
关山月跟着下了马。
白净“蒙古”中年汉子先向庙门行了一礼,然后才往里走。
极虔诚的。
关山月跟着他往庙里走。
进庙门就看见喇嘛了,都是年轻的一般喇嘛,许是白净“蒙古”中年汉子经常来,喇嘛们就跟没看见他似的,熟人带了人来,喇嘛们也像没看见关山月。
白净“蒙古”中年汉子的确是时常来,识途老马,带着关山月左弯右拐了一阵子,到了后头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里的喇嘛,都是中年喇嘛,个个庄严肃穆,彼此不交谈,见着的也都是从眼前匆匆经过,而且个个也像没看见白净“蒙古”中年汉子跟关山月。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气氛,让人也不免为之凝重,为之肃然。
这从白净“蒙古”中年汉子可以看得出来,他已微低了头,放轻了脚步往里走。
靠里是一座殿宇,已经近在眼前,但由于里头没点灯,里头暗,外头亮,所以一时还难看清里头的景象,不过可以很清楚的闻见,从里头飘出的一种异香。
很快的到了殿前,白净“蒙古”中年汉子没马上进去,他双膝跪下,爬俯在地一拜,然后抬头,以“蒙古语”向殿里说话。
关山月如今已看清殿内景象了,这座殿不是喇嘛供诸神佛的殿宇,殿里没有诸神佛像,摆设也很简单。
靠里有一座不算高的平台,上铺红毯,红毯上盘膝坐着一名红衣喇嘛。
红衣喇嘛是名五十以上的老喇嘛,枯瘦黝黑,也用“蒙古语”说了一句。
老喇嘛说完话,白净“蒙古”中年汉子站了起来,转脸向关山月说了一句:“跟我进来。”
他先进了殿。
关山月知道,他要找的那个大喇嘛,就在眼前了,跟着进了殿。
白净“蒙古”中年汉子带着关山月往里走。
关山月已经清晰感觉到了,平台上那老喇嘛利刃似的一双目光已经盯上他了。
这是在打量他。
事实上,老喇嘛一双老眼,在这暗暗的殿里,像能发光,好亮!
关山月知道,这老喇嘛不但有大权势,还是个“密宗”高手。
他挑战的,不但是大喇嘛的权势,还有大喇嘛的“密宗”武功。
很快的,到了平台前,白净“蒙古”中年汉子向着枯瘦黝黑老喇嘛深深一躬身之后,又用“蒙古语”说了一句。
老喇嘛看也不看他,那发亮的老眼,利刃似的目光只紧盯关山月,他说了话,说的是汉语:“你从‘承德’来?”
关山月道:“是的。”
老喇嘛道:“你是汉人里的江湖人?”
关山月道:“是的。”
老喇嘛道:“你在‘承德’做的事,‘敖汉旗’这个管旗章京已经禀报我了,他说这件事的内情,你都知道了?”
关山月道:“是的。”
老喇嘛道:“他还说,你来跟我要解药,还要让我跟他受‘蒙古’律法制裁?”
关山月道:“是的。”
老喇嘛发亮的老眼又亮了三分,道:“在‘承德’的时候,你不知道内情,伸手管了这件事:来到‘蒙古’之后,你已经知道了内情,还敢管这件事?”
关山月道:“我已经到了这里,也已经站在大喇嘛面前了。”
老喇嘛道:“在‘承德’管这件事,不算什么,你们汉人里的江湖人,只要以侠义自居,都会管这种闲事;可是,此时此地还敢管,你这个汉人里的年轻江湖人,好胆量,好勇气!”
关山月道:“没什么,既然以侠义自居,本该如此。”
白净“蒙古”中年汉子用“蒙古语”说了两句。
老喇嘛老脸变色,老眼光亮暴闪,道:“你说大喇嘛在你们汉人眼里不算什么?”
白净“蒙古”中年汉子告状了。
在节骨眼上来了一手了。
关山月是说过这话,他承认:“我说的是实情。”
老喇嘛道:“那只是不了解喇嘛,不了解‘蒙古’的汉人。”
关山月道:“大喇嘛说的,恐怕也是实情。”
老喇嘛道:“你这汉人里的年轻江湖人就是一个。”
关山月道:“或许!”
老喇嘛道:“你试试能不能从我手里要去解药就知道了。”
这的确是个办法。
这也只是头一步,要是连解药都要不到,其他的也就别想了:
万一真如老喇嘛所说,关山月是不了解喇嘛,才认为大喇嘛不算什么,那这一趟来,不但什么目的都达不到,他自己也别想再出这座喇嘛庙了。
只是,关山月是真不了解大喇嘛么?
关山月道:“大喇嘛放心,我一定会试。”
老喇嘛闭上了一双老眼,没再说话。
这是等着关山月试,等着关山月出手。
显然老喇嘛不愿损及自己的身分先出手。
本来嘛,大喇嘛在“蒙古”是什么身分,什么地位,怎么能对一个汉人里的年轻江湖人先出手?
关山月可急着要解药,道:“那我就先出手了!”
他要动。
殿外响起了一声“蒙古语”沉喝,一条红影电射而入,疾扑关山月。
别看殿里只老喇嘛一个,无时无刻不有人卫护。
这就显示出大喇嘛的身分与地位了。
关山月头也没回,抬手住后一抓,顺手就摔。
红影断线风筝似的,翻滚着往一旁掉落,虽然是两脚落地没摔着,却踉跄退了两步才拿桩站稳。
那是个年轻喇嘛,一脸惊怒。
刚才进庙之后看见不少年轻喇嘛,一个个都不起眼,没想到却能派上用场。
一般的喇嘛都这样,再往上去的喇嘛就可想而知了。
老喇嘛连眼都没睁一下,也一动不动,生似不知道有刚才那回事:
年轻喇嘛就要再动。
殿外又响起一声沉喝,闷雷似的。
年轻喇嘛立即躬身低头,没动。
殿门内地上出现一条人影,人影高大,映在地上看,更显高大。
那是一个身躯魁伟高大的中年红衣喇嘛。
高大中年红衣喇嘛不止身躯魁伟高大,像截铁塔似的,还狮鼻、海口、铜铃眼,看上去吓人。
关山月像无所觉,仍然没回头。
高大中年红衣喇嘛一双铜铃眼放光,大步定进殿里,直奔关山月背后。
个子大,步履应该沉重,每一步都能震动地皮。
理虽如此,事却不然,他每一步都轻抖,轻得没有一点声息。
是不是怕对老喇嘛不敬?
是不是又显示出了大喇嘛的身分与地位?
人高大,步履也大,两三步便到了关山月背后。
关山月仍像无所觉,仍没回头。
高大中年喇嘛没马上出手,沉喝发话,说的是汉语:“你,转过身来。”
关山月像没听见。
高大中年喇嘛有了怒意,话声提高了:“佛爷叫你转过身来,佛爷不从你背后出手。”
关山月这回听见了,说了话:“恐怕你非从我背后出手不可,从我背后出手,或许你还有望得手。”
这是说,要是从前面出手,恐怕一点得手的希望都没有。
高大中年喇嘛恐怕从没听过这个,怒意形于色,铜铃眼暴睁,怒吗:“你太猖狂,找死!”
喝声中,抬起毛茸茸的大手,向着关山月的脖子就抓。
看那只吓人的大手,看那五根吓人的手指头,看他含怒出手那一抓的吓人劲道,要是让他抓着,石头会碎,铁块会穿洞,血肉的脖子,就可想而知了。
关山月还是没回头,抬手一指往后点,脑袋后头像长了眼似的,直点高大中年喇嘛毛茸茸大手的手心。
比起那毛茸茸大手,那根根粗似胡萝卜的五根手指的一抓,这么一根手指的一点,算得了什么?
可是高大中年喇嘛那一抓,却怕关山月这一点,他一惊沉腕收手。
他是个识货的行家,他那只毛茸茸的大手,要是让关山月这一指点中,他那能碎石洞铁的大手,非洞穿不可。
老喇嘛闭着一双老眼,看不见,可是这时候他却睁开了一双老眼说了话:“怪不得你敢到‘蒙古’来管这件事,怪不得你敢来找我。”
高大中年喇嘛变了招,又一声怒喝,扬起毛茸茸的大手,猛然劈向关山月的脖子。
这一劈,一样可以碎石断铁,只要让他劈中,脖子非断不可。
关山月也变了招,变指为掌,硬接。
高大中年喇嘛是从前头扬掌下劈,关山月则是伸臂往后,出掌硬接,关山月已经吃了亏。
高大中年喇嘛既是识货行家,这一点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