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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抚台大人的少爷道:“你既然是‘神力侯府’的人,上‘西安’干什么来的?还说是走江湖卖艺的?”
中年女子道:“这你也可以上‘神力侯府’去问。”
那位抚台大人的少爷不问了,把腰牌递还给他的那一个,道:“还回去。”
递给他的那一个忙双手接过,他可不管递给他的那一个了,转身就往外走,走得更匆忙、更快。
他一走,他带来的那些个,当然急忙跟着往外走,递给他腰牌的那一个,也忙把腰牌递还给中年女子,急急跟着走了。
转眼工夫都走了,一个不剩。
关山月道:“还就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好处。”
中年女子道:“‘神力侯府’可不是仗权势压人的人家,我是不得已。”
关山月道:“我知道,普天之下没有不知道‘神力侯府’的,要不是不得已,芳驾也不会亮‘神力侯府’的腰牌。”
中年女子道:“我要不亮‘神力侯府’的腰牌,不是让他们抓走,就得把事情闹大。”
这是实情,也是实话。
关山月道:“我料芳驾不是真走江湖卖艺女,而是来自京城大府邸,没有想到芳驾竟然是来自京里的‘神力侯府’。”
中年女子没说话。
关山月道:“难道那大胡子也是来自京里‘神力侯府’?”
中年女子说了话:“不错,他也是来自京里‘神力侯府’。”
没想到那个大胡子也是……
关山月为之心神震动,因为他知道了,当年的事是由“神力侯府”主导的,当年那位领禁城铁卫,统京师禁军的“威武神勇玉贝勒”还小,那么,主导当年事的,就是如今的老侯爷,当年的“神力侯”了。
大胡子等是奉命行事,发号司令的是当年的“神力侯”,那才是残杀义父的元凶。
何止心神震动,简直血气翻腾,目眦欲裂,但关山月忍住了,道:“芳驾跟大胡子都是来自京里‘神力侯府’,芳驾千里迢迢来到‘西安’找他,他都躲避芳驾他去,这是……”
住口不言,余话没说出口。
中年女子知道关山月要问什么,道:“事既至今,我也不想再瞒了,我跟他都是‘神力侯府’的护卫,他随侍侯爷,我随侍夫人,虽然我跟他见面的机会不多;但他的武功、人品让我仰慕,日子久了,就成了一对情人,这,侯府上下没人知道。”
说到这,中年女子不但落落大方,没有一点忸怩态,而且还脸色沉重,带些凄凉。
关山月没好说话,他只听着。
中年女子接道:“十年前,他奉侯爷之命,出了一趟秘密任务,那趟秘密任务是他极不愿意去的,但是他不能抗命,等到他完成任务回来之后,他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郁郁不欢,没多久,他就辞了护卫之职,离开了‘神力侯府’我是等他走了好几天之后才知道的。”
关山月道:“他事先没有告诉芳驾?”
中年女子道:“没有。”
关山月道:“这么说,他对芳驾是不辞而别。”
中年女子道:“正是。”
关山月道:“芳驾千里迢迢来到‘西安’找他,难道也辞了‘神力侯府乙护卫之职?”
中年女子道:“在我知道他辞职离去的第二天,我也辞了职,夫人没多留我,原来夫人知道我跟他的事。夫人为了我在外头做事、行走方便,还特准我不必缴回腰牌。没想到我找遍各地,找了十年才在‘西安’这里找到他,更没想到他会皈依佛门,带发修行。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他罪孽深重,叫我不要再找他了,竟又躲了……”
关山月明白了,道:“听芳驾这么说,我相信芳驾真不知道他的去向了。”
中年女子道:“谢谢你。”
关山月道:“芳驾为他辞去‘神力侯府’护卫之职,还找他找了十年,令人敬佩。”
关山月不好说十年的青春岁月断送了,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年?中年女子是个痴情红颜,关山月还真是由衷的敬佩。
大胡子能让一个红颜女子如此痴情,难道他的武功、人品,真有可取之处?
极不愿意接受当年那神秘任务,不能抗命不得已,事后又感到罪孽深重,皈依佛门,难道这就是他的人品?
中年女子唇边浮现一丝令人心酸的笑意:“为他,能找到他,值得。”
真是位痴情女子。
关山月道:“只是,芳驾找到他了,又如何?”
中年女子唇边又闪过一丝抽搐,道:“我知道,他皈依佛门以赎罪,不得已。”
关山月转了话锋:“芳驾可知道,他当年那桩秘密任务,是一桩什么任务?”
中年女子道:“我不知道,既是神秘任务,除了侯爷跟他之外,是不会再有人知道的:不过,由他当初极不愿意接受,事后像变了一个人,不惜辞去‘神力侯府’护卫之职,对我不告而别,又感罪孽深重,皈依佛门以赎罪看,那秘密任务恐怕是很罪恶的任务。”
关山月强忍血气翻腾,道:“不错,当年他出的那秘密任务,的确是极为罪恶的任务。”
中年女子微愕:“你知道?”
关山月毅然道:“我知道!”
中年女子凝目:“能告诉我那是桩什么罪恶任务么?”
关山月双眉微扬,两眼闪现寒芒:“杀人!”
中年女子道:“杀人?”
关山月道:“一个贫病交加,卧床难起的老人。”
中年女子道:“一个贫病交加,卧床难起的老人?”
关山月道:“他还带了几个人,那几个人分别来自‘三藩’府,彼此间不相识,不知晓,合力杀了那么一个老人。”
中年女子道:“为什么?那个老人是有罪,还是跟‘神力侯府’‘三藩’有仇?”
关山月道:“老人无罪,也跟‘神力侯府’‘三藩’没有仇,不然怎会是桩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任务,而且几个杀手间互下相识、互不知晓?”
中年女子道:“那为什么‘神力侯府’跟‘三藩’要杀那个老人?”
关山月道:“只能说‘神力侯府’要杀那位老人,也派给了‘三藩’这桩任务。”
中年女子道:“‘神力侯府’又为什么要杀那个贫病交加的老人?”
关山月道:“因为那位老人是‘神力侯府’的朝廷眼中的所谓叛逆。”
中年女子道:“叛逆?”
关山月道:“不错。”
中年女子道:“‘神力侯府’的朝廷,眼中所谓的叛逆?”
关山月道:“不错。”
中年女子道:“‘神力侯府’跟‘三藩’府的几个护卫,奉命联手合力杀那么个老人,这是要老人必死,那位老人想必是朝廷眼里,叛逆中的重要人物。”
关山月道:“那位老人,是先明袁大将军帐下的一名副将。”
中年女子道:“果然!”
关山月没有说话。
中年女子又道:“你想必跟那位老人有什么渊源?”
关山月道:“那位老人是我的义父,视我一如己出。”
中年女子道:“这也就是你为什么找大胡子的道理所在。”
关山月道:“不错。”
中年女子道:“当年你还是个孩子?”
关山月道:“不错。”
中年女子道:“当时你一定不在,否则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
关山月道:“不错,那是个大雪天,家里没火,老人家不能取暖,病重卧床的老人受不了冻,也不能受冻,我上山打柴去了。”
中年女子道:“你福命两大,逃过了一劫。”
关山月道:“不错。”
中年女子道:“大胡子等没有达成任务,凡派这种任务,必对要杀的人知之甚详,怎么还有你这么一个,就回来覆命了?”
关山月道:“当时有位邻家姑娘在我家,帮我照顾老人家,那些人把她跟我义父当成一家人了。”
中年女子脸色一变:“那位可怜的姑娘替你遇了害?”
关山月道:“我打柴回来之后,只见着我义父。人头不见,满床是血,未见邻家姑娘尸身。”
中年女子一怔:“那怎么会?你可知道……”
关山月道:“当时我怀疑,那位邻家姑娘是遭来行凶的人带走了;十年后的如今,我找到那些残凶逐一逼问,证实了我的怀疑,一个个都指大胡子带走了她。”
中年女子又一怔:“他带走了那位姑娘?”
关山月道:“另几个众口一声。”
中年女子道:那年他回‘神力侯府’覆命的时候,没见他带个姑娘回来。”
关山月道:“那就要问他了。”
中年女于道:“不过你放心,他绝不会害那位姑娘,他不是那种人,绝不是!或许他带走那位姑娘,是为救那位姑娘。”
关山月道:“这也要问他,但愿如此。”
中年女子道:“你放心,他绝不是那种人,一定是为了救那位姑娘,否则他也不值得我仰慕在心,我辞‘神力侯府’护卫之职,天下奔波,找他十年左后了。”
关山月总算心里得了些安慰,十年来还是头一回;只是,在没见着虎妞之前,他还不能相信,道:“也愿芳驾没有看错人。”
中年女子道:“我绝不会看错人。”
关山月道:“等找到他之后就知道了,果真如此,他算是已经赎了不少罪了。”
中年女子道:“你说你找过另几个了?”
关山月道:“不错。”
中年女子道:“只剩下他一个了?”
关山月道:“不错。”
中年女子道:“那几个恐怕都还了欠你的这笔血债了?”
关山月道:“不错。”
中年女子望着关山月,神色忽一懔:“已经那么多个还了你血债了,你杀气还这么重么?”
关山月威态微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