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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像芙蓉那样一个美丽,娇柔的女孩了,很难会有人忍心去伤害她。
卜凡的心“咚咚”地跳动着,他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儒雅温文、和蔼可亲的人与要杀死芙蓉的那个残酷的太子视为同一个人。
太子微笑道:“今天,又要烦劳先生了。”
卜凡恭声道:“殿下太客气了,草民不胜惶恐。”
他稳定住自己的心绪,开始替太子诊脉。
太子淡淡道:“如何?”
虽说他的表情显得很平淡,但他的声音中,还是透出了一丝紧张。
卜凡沉吟着,道:“这次的病势,比以前几次都要来得猛。”
太子一怔,道:“哦?”’
卜凡道:“不过。可以说这算是个好现象。”
太子又问,道:“此话怎讲?”
卜凡道:“因为病势虽猛烈,但如能因势利导,可能会有根治的希望。”
太子双眼一亮,道:“哦?”
卜凡皱了皱眉,道:“不过·…·”
太子深深吸了口气,道:“先生有话,尽可直说。”
卜凡道:“草民以为,药石已难奏效,只能施以金针之术,效力才可直达经络。”
太子道:“那就请先生放手施为。”
卜凡道:“草民不敢。”
太子道:“为什么?”
卜凡道:“金针经络虽然可能奏效,但其危险性也大·…·”
太子道:“我不怕。”
卜凡道:“问题是金针经络要连施半个月,每天一次,还要辅以汤药,殿下日理万机,恐怕很难抽出半个月的时间来。”
太子道:“先生能不能跟我去京城?”
卜凡道:“草民当然能去,只是在治疗过程中,需要极幽静的环境,而且殿下要保持好的心境,不能动怒,不能烦劳,更不能受到一点刺激…··”
太子道:“也就是说,我最好一直呆在这里?”
卜凡道:“是。”
太子微笑道:“没问题。请问先生何时能开始治疗?”
卜凡想了想,道:“草民要回去准备一些用具和药物,如果殿下不怪罪,明天开始?”
太子道:“行。”’
卜凡顿了顿,又道:“一旦开始,中间绝不能有所停顿,如果中断一次,将前功尽弃。”
太子道:“我会做好安排的。”
*** *** ***
京城。
孙游击直冲上来,两手抓住上官仪的肩头,好一阵摇晃。
他的眼圈,竟有些发红。
“俺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有事!俺就知道!”
上官仪苦着脸道:“哎哟,别摇了别摇了。就算没事,也让你老哥给摇出点三长两短来了。”
孙游击在他胸前“砰”地打了一拳,笑道:“走,喝酒去。”
酒过三巡,上官仪忽然发现,在几杯酒下肚后本该话就会多起来的孙游击却是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打量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上官仪叹了口气,道;“这家店里不知能不能找出面镜子来。”
孙游击怔了怔,道:“镜子,要镜子干什么?”
上官仪道:“兄弟很想照一照。”
孙游击更诧异,道:“照镜子?老弟你又不是个女人,干吗要照镜子?”
上官仪道:“我不是女人?”
孙游击道:“你没喝多吧?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好好地说起这种话了?”
上官仪笑道:“我不是女人,老哥你这样下死眼看我干什么?”
孙游击大笑,一口酒差点呛进嗓子里。
上官仪笑道:“要不然,就是我鼻子上突然长出朵花来了?”
孙游击止住笑,看着上官仪,正色道:“兄弟,你是条汉子,是条好汉子!”
上官仪微笑道:“多谢老哥夸奖。”
孙游击干了一杯酒,将酒杯重重在桌上一顿,道:“想起来,俺就要脸红!”
上官仪道:“老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游击低声嘟哝道:“明知人家姑娘是被冤枉的,却不敢伸把手,俺也算个男人!”
上官仪道:“老哥,你没喝多吧?”
孙游击古怪地笑了笑,举杯道:“来,俺敬你一杯!”
上官仪道:“请。”一杯酒已下肚。
孙游击道:“有一句话,可能俺不该说。”
上官仪道:“你我兄弟,有什么该不该的。”
孙游击道:“如果兄弟你有用得着俺的地方,只管开口。”
上官仪点点头,道:“我会的。”
孙游击笑了起来,道:“京城里可能有好多天都得全城戒严了,俺们本来是在白天出队,可俺和别人调换了一下,从今儿起,都改成夜里出队,兄弟你看这样好不好?”
上官仪双眼一亮,忽然站起身,长揖道:“多谢!”
孙游击慌忙站起身,道:“兄弟你这是干什么?不拿俺当朋友吗?”
上官仪微笑道:“我们是朋友。”
他斟满酒杯,道:“老哥,我敬你!”
*** *** ***
夜。
夜未深,街上却已是漆黑一片,连原先宵禁时仍然灯火辉煌的那些有后台有靠山的酒楼里,也见不到一丝灯光。
家家户户早早都闭了门。
那些习惯在夜里出外寻欢作乐的人们,现在已不敢迈出家门半步。
他们当然不是伯朝廷,而是怕那些正被朝廷追缉的“白莲余党”。
佟武俨然已成为这次“戒严”的总指挥。
职责所在,他理所当然地每天夜里都会带着十几名贴身侍卫,在城里各处巡察。
碰上夜巡的禁军,他理所当然要停下来,问问他们是否有什么发现。
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他看见上官仪,看见孙游击率领的一小队骑兵时,便停下来问了几句话。
佟大人似乎对这队骑兵很满意,所以他随随便便伸手一指,让其中一名校慰暂时留在他身边,听候他的进一步指示时,没有人会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佟武相信,就算洪虓对他仍不是完全信任、,就算现在洪虓自己正在暗中监视着他,也不会从他刚才的举动中看出半分疑点。
那名校尉,当然就是上官仪。
佟大人带着十六名“安远侯府的侍卫”和一名虎贲左卫骁骑营的校尉,在黑暗的、冷清的空空荡荡的大街上慢慢地行进着。
就算有人能注意到佟大人和那名校尉似乎一直在交谈,也不可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这一行人慢慢地走进城南的一个街口,却并没有自长街尽头的另一个街口走出来。
等他们再次出现,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京城里本就有很多曲里拐弯的胡同,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的佟大人自然不会想不到在这些胡同中最可能发现一些意外的情况。
有意外情况发生,他当然要追查下去。
在这些大大小小的胡同里,半个时辰是很容易过去的。
所以,就算有人发现这个情况,仍然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佟武很清楚这一点。
不仅芙蓉安然无恙,而且十八年来。他一直以为不再活在人世的许白云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公孙璆几乎已不能承受这样的喜悦。
他很不能胁生双翼,一下子就飞到石花村去。
但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现在还不能去。
虽然他很为芙蓉姐弟的安全担忧,但他更担心因为自己的匆忙行动而让血鸳鸯令发现芙蓉姐弟现在的藏身之处。
听过上官仪对情况的详细介绍后,公孙璆第一句话就是:“我真不明白。”
不仅他不明白.上官仪、佟武,杨威三人也都不太明白。
芙蓉为什么一定要佟武在场,才肯说出凶手是谁呢?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随时威胁到佟武的性命呢?
上官仪道:“应该是一个与佟兄很亲近的人。”
佟武道:“没有这样的人。”
的确没有。
算得上与佟武“很亲近的人”,只有洪虓与上官仪。
上官仪当然不可能是凶手。
洪虓也绝不会是。
杨威皱眉道:“会不会是一个可以随时在佟兄面前出现,不仅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不会引起佟兄的警觉的人呢?”
上官仪道:“你是说,朝廷方面的人?”
佟武道:“似乎也不太可能。”
朝廷方面符合这种标准的人,只有锦衣卫马指挥和柳小侯。
他们不仅不会有行刺佟武的动机,而且不可能有行刺佟武的实力。
会是谁呢?
佟武忽然道:“阿丑说那面铁券丹书就是皇帝赐给道衍大师的那一面?”
上官仪道:“是的。”
佟武微笑道:“太好了。”
上官仪道:“好什么?”
佟武道:“太子让我查出那块铁牌的来历,尽快向他禀告。这样一来,我就能正大光明地去石花村,而不会引起洪虓的怀疑了。”
上官仪吃惊地道:“太子在石花村?”
佟武笑道:“在潭柘寺。”
他笑着接着道:“只要我明天见到芙蓉,就会知道真凶是谁,我们也不用费脑筋瞎猜了。”
上官仪淡淡地道:“其实,我一直有些怀疑一个人。”
佟武、公孙璆、杨威几乎同声道:“是谁?”
上官仪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是阿丑的师父。”
公孙璆道:“你为什么不问阿丑?”
上官仪笑得更苦,慢慢地道:“阿丑也不知道他的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公孙璆道:“那你凭什么怀疑他?”
上官仪道:“佟兄,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芙蓉姑娘时的情景?”
佟武点头。
上官仪道:“那天夜里,意图绑架芙蓉的人,正是阿丑和他的师父,因为他的师父告诉他,芙蓉是血鸳鸯令的人。”
他看了满脸惊奇的三人一眼,接着道:“阿丑说,他的师父每次见他时,都是黑衣蒙面,行刺佟兄的,正是一黑衣蒙面人,那天夜里独闯锦衣卫大狱的,也是一黑衣蒙面人。”
佟武道:“这能证明什么?江湖中人夜里有所行动,大都会黑衣蒙面。”
上官仪道:“不错,问题是身负那种功力的人并不多。
夜闯锦衣卫大狱的黑衣蒙面人内力极其精深,而且武功极杂,我曾试过阿丑的武功,他所练的功夫也是各家各派,五花八门。”
杨威道:“可阿丑的师父为什么要诬陷芙蓉,这次又设法让阿丑去救她呢?”
上官仪苦笑道:“我也一直没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