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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大补”的鸡汤也是侯爷府的心意,他不能不喝。
除了十六名精悍的侍卫,侯爷府还特意给他派来了两名厨子。
佟武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报答侯爷府对他的关心,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肯定会让他们失望的。
因为他绝不会负了芙蓉。
想起芙蓉,他坐不住了。
直到现在,他仍没接到芙蓉出狱的消息。
马指挥到底想干什么?
佟武站起身,走出中厅。
两名侍卫立刻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道:“大人要去哪里?”
佟武想了想,道:“去大营。”
他本打算直接去锦衣卫找马指挥,但又担心侍卫们察觉他此行与芙蓉有关。
侍卫道:“大人伤势刚刚痊愈,还请多注意休养才是。”
佟武淡淡道:“我自有分寸。”
侍卫低下头,闭上了嘴。
佟武拔脚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两名侍卫像影子似地紧跟着他。
看来,要想甩开他们是不可能的了。
“跟着就跟着吧!”佟武无奈地在心里暗自一叹。
刚到前院,佟武又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一时半刻是走不开了。
门外,响起杨思古的声音:“烦请老兄进去通报一声。”
“你是什么人?”守门侍卫的声音显得很冷淡,也很警觉。
佟武的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已有两天没露面的杨思古终于出现了。
其实,他也急于见到杨思古,因为他很想知道洪虓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但他却一言不发地站在院中。
让杨思古在门外着点急,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嘛。佟武不禁生出一点恶作剧的心理。
他想听听守门的侍卫如何刁难杨思古,更想知道杨思古如何应付。
果然,杨思古有些着急了:“在下是羽林卫校尉杨思古,有急事要见佟大人!”
侍卫的声音冷淡而且不耐性:‘“大人正在休息,今儿不见客。”
“老兄,行个方便吧。”
虽然看不见,佟武能想像到,杨思古的手已经伸了出来,手心里肯定有一大锭白花花的元宝。
侍卫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这人又是谁?”
佟武一怔。
杨思古不是一个人来的?
跟他一起的会是谁?
杨思古的回答更让他吃了一惊。
“这位是佟大人的师叔,专程来看佟大人。”
——师叔?
——莫非是洪虓?
——洪虓竟然亲自出马了?
“师叔?我们可从没听说过佟大人还有个哪门子的师叔!”显然,侍卫不买他的账。
一个冷漠,沙哑的声音低低地道:“你总该知道佟大人也有师父吧?”
侍卫沉默,显然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佟大人当然应该有师父,没有师父,他一身功夫是从哪里来的?
可有师父,也不一定就绝对有师叔啊?
那个声音响起时,佟武已闪身向大门冲去。
他绝不会听错。
那个声音实在太熟悉了,而且它一响起,佟武的心里就升起一股再熟悉不过的冷森森的颤悚。
冲出门,他就站住,惊喜地道:“师叔,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他的惊喜绝不是硬做出来的,洪虓的出现的确让他又惊又喜。
守门的侍卫一下傻眼了。
佟大人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佟大人的“师叔”当然更不能得罪。
侍卫刚刚还冷若冰霜的脸上立刻绽开了最灿烂的笑容,低声下气地道:“佟大人,小的…·”
佟武还没说话,洪虓已开口了:“很好!”
侍卫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佟武,显然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佟武笑道:“我师叔是在夸你。”
洪虓上下看了侍卫几眼,淡淡道:“有你们这样尽职尽责的人保护,我就放心了。”
侍卫们这才松了口气。
佟武忙道:“请,请进,师叔您老人家请。”
*** *** ***
上官仪慢慢自墙角里踱出,嘴角边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他不能不高兴。
看见洪虓,他就知道他和佟武的计划已成功一半了。
骗过洪虓并不容易。
据上官仪所知,洪虓自十六岁出道江湖,一直到他退隐的四十二年间,从本上过一次当。
兔子般的谨慎,狐狸般的狡猾,老鹰一般锐利的洞察力,这就是洪虓这个人给上官仪留下的印象。
但这一次,他却被引入了圈套。
上官仪高兴,却不兴奋。
他很清楚,要与洪虓周旋,不能心存半分侥幸,更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洪虓的出现,很可能只是一次试探。
上官仪转过街口,踱进一家小酒馆。
酒馆刚刚开门,一个客人也没有。
上官仪当然受到了极其热情的欢迎。这并不是因为他是这家酒馆今天的第一个客人,而是因为他身上的军服。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酒馆茶楼,有哪一家胆敢对禁军里的大爷稍有冷落呢?
上官仪要了一壶酒,四色小菜。
他扔出一块碎银子,挥手让小二退下去了。
酒馆的门斜对着那个街口,从上官仪坐着的地方看过去,出入那个街口的每个人都逃不过他眼底。
只要洪虓从佟武家出来,那个街口就是他的必经之路。
上官仪斟了一杯酒,慢慢啜饮着。
他并不着急,反而希望洪虓不要出来得太快。这只老狐狸如果很快就自佟武家出来,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已察觉出自己的面前有一个巧妙的圈套。
喝下第四杯酒,上官仪的心情已完全镇静下来。
叫第二壶酒时,微笑已爬上了他的嘴角。
绳圈已快套上洪虓的脖子。
剩下的事,就是如何不动声色地将它收紧了。
*** *** ***
“有什么消息吗?”
洪虓连一句客套话也没有。
佟武道:“没有。属下昨天刚从太医院回到家里。”
洪虓点点头,道:“你认为他有反击的实力。”
佟武道:“是。
洪虓的声音忽然嘶哑:“那为什么你认为我们该撤走?”
佟武道:“属下是为使者的安全着想。”
洪虓低声道:“你果真能使锦衣卫和东厂为你所用?”
佟武道:“不是我能,是它能。”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卷,递给洪虓。
洪虓打开纸卷,仔细看了看,淡淡道:“即便如此,就凭锦衣卫和东厂能制住他?”
佟武道:“如果他没有血鸳鸯令的支持…··”
洪虓的眼中闪出锐利的精光,低声道:“他当然有!”
佟武有意无意瞄了他身后的杨思古一眼,道:“果真如此,属下希望使者亲自主持大局。”
洪虓淡淡道:“你打算怎么办?”
佟武道:“那天,属下己对杨兄说过……”
洪虓冷冷道;“我想再听你说一遍。”
佟武道:“是。”
“属下以为,他一直在暗中训练一批密秘力量,……”
洪虓又打断了他的话,道:“为什么是在京师附近?”
佟武想了想,道:“这只是属下的猜测。也可能是他阴谋败露之后,才下令让那支力量集结在京师一带的。”
洪虓凝视着他,阴沉的目光像是两把锐利的钢锥:“你能肯定刺客就是他?”
佟武道:“是。”
洪虓道:“可直到今天,锦衣卫和东厂仍没有查出一点线索,你不觉得不太正常吗?”
佟武道:“这正说明他在这一带已经蓄集了强大的实力,而且…”
洪虓道:“说下去。”
佟武道;“很可能他认定我已经死了。”
洪虓道:“你对锦衣卫封锁消息的手段好像很有信心。”
佟武道:“我相信,他对自己的武功更有信心。”
洪虓目光闪动道:“所以他一击得手,就不会再在京师逗留,而是要将矛头对准各地的分舵了,你是这样想的吗?”
佟武道:“遍布京城每一个角落的锦衣卫和东厂的耳目都没能找到半点关于他的线索,证明了属下的推断是有道理的。”
洪虓冷冷道:“问题是你告诉他们刺客是白莲教余孽!”
佟武道:“同时我也将所了解的他的外貌,武功家数,行事习惯都详细告诉了他们。”
洪虓眼中的精光渐渐消退,淡然一笑,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佟武道:“属下此举,不仅是为了本旗,也是为了这一刀之仇!”
洪虓又仔细看了看那张纸,沉吟道:“你奉旨回京这件事,他并不知道。”
佟武道:“是。”
洪虓道:“所以他不会想到东厂和锦衣卫已将他视做白莲教的余孽。”
佟武道;“是。”
洪虓道:“也就是说,即便他察觉到东厂和锦衣卫有大规模的搜捕行动,也不会想到这行动实际上是针对他。”
佟武想了想,道:“应该如此。”
洪虓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他知道上次行刺没有成功,会怎样做呢?”
佟武道:“他肯定会有第二次行动。”
洪虓道:“为什么?”
佟武道:“他对我很了解,肯定能想到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洪虓眯起双眼,沉默着。
佟武也沉默。
他的目光转到杨思古脸上。
杨思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好半天,洪虓终于开口了:“你从太医院搬回家来,他应该已经知道你还活着。”
佟武道:“未必。”
洪虓道:“哦?”
佟武道:“如果他认定我已死了,可能早已离开了京城。”
洪虓皱了皱眉,道:“要是现在有意识地将你已经痊愈的消息放出去呢?”
佟武道:“属下也这样想。”
洪顺看着他,道:“只是,你的安全…··,就凭外面那些侍卫?我看他们连条看门狗也不如。”
佟武一笑,道:“属下知道。”
洪虓缓缓地道:“我这次来京城,带来一些人手,不如让那些侍卫撤走,换上我们自己人……”
佟武有些为难地道:“只是这些侍卫都是柳小侯派来的,一来他是一番好意,不便驳回,二来如果换上一批生面孔,怕引起朝廷方面的怀疑。再说,一旦他发现属下这里高手云集,引起警觉,很可能就此改变主意。”
洪虓道:“有道理。”
佟武道:“属下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
洪虓道:“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