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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黄叶寺早有一份亲切的好感,是以一听到前殿传来兵器交鸣声,怒气突然上涌,恨不得赶过去插手帮助黄叶寺抵抗来敌。
他轻撩衣襟,纵向前殿,几个起落之后,倏又刹住去势,私自忖道:“怎地我今夜总是心气浮躁?这……这又是为什么?”
他深深作了一个长呼吸,将心神定下来,心道:“是啦!我一定是已将耐心隐忍至最大程度,却又没办法把近日中所发生的事,整理出有条不紊的线索来,才会有心气浮躁的现象。”
“大师伯经常告诫我,万不可冲动。惭愧!惭愧!我毕竟是个修为不深的青年!”
他平伏了刚才冒起来的怒气之后,始才飞身赶到前殿。
黄叶寺正殿之前,有一块很大的空地,此刻黄叶寺四周一片漆黑,但空地上却被数十把火炬照得通亮,是以赵羽飞很快地找到敌人入侵之处。
赵羽飞快速纵落至黄叶寺大雄宝殿左右侧,负手观看殿前双方情势。
但见空地上有两排人影对峙,在场中相斗的是两名灰衣僧人及另两名黑衣人。双方拼斗方酣。
而那数十把照亮场地的火炬,竟是由数十名入侵的黑衣人所点亮的,他们抱着长把火炬,成半圆形环立在两名长发黑衣老者之旁。
由这些人的神情举动来看,显然是明着进入黄叶寺,当真是不把黄叶寺放在眼内。
赵羽飞立身殿角黑暗之处,细细查看双方阵势,发觉入侵的那批黑衣人约有二十名左右,那黄叶寺的僧人,也有十余人,是由心莲和尚押阵,他们均赤手空拳,神情肃穆地站在大殿台阶之前。
这时那两对在殿前拼斗的胜负已分,只见两名赤手空拳的黄叶寺僧,在对方霍霍刀光中,已然招架不住,险象环生。
心莲突然向场中喝道:“退下!”
闻言双方不约而同地乘机退回,脱出了战圈。
可是,就在那两名灰衣僧人纵落至台阶之前的刹那,突然两道寒芒出自场中那两名黑衣人之手,电射灰衣僧人的后背。
心莲和尚才想发出警吉,那两名灰衣僧人已双双同时惨叫一声,仆倒在台阶之前,瞪着一双眼睛,气绝而亡。
那两名黑衣人一见偷袭得手,哈哈一笑,同时转回他们阵中,向那两名长发老者躬身抱拳,得意地站入阵中。
心莲和尚突然掉下两滴清泪,默默看了那两名死状甚惨的同门一眼,挥手令人抬入寺内,然后冷冷地望着那伙黑衣人好一会,颇声道:“施主寅夜闯进本寺,却又无端杀死出家人,这……这……到底为什么?”
站在右前的那名长发老者嘿嘿笑道:“老秃驴!你别想在老大面前装蒜,目下在镇江城内的江湖同道,有谁不知道雷芙蓉躲在这黄叶寺中!”
心莲和尚道:“不错,雷府小姐确曾住进过本寺,可是早已他去了,施主不信,贫僧也没法解释。”
那长发老者又道:“雷芙蓉已经搬走了?哈……你说的倒轻松,却如何不敢让我们进寺搜搜看?”
心莲道:“施主这话太没有道理,寺有寺规,贫僧怎能任施主黑夜搜寺,坏了敝寺同门清修?”
右首那名老者插嘴道:“师兄,何必跟这些秃驴啰嗦!”
左首老者颔首,道:“师弟所言极是,咱们时间不多,吩咐硫火烈阵侍候黄叶寺!”
赵羽飞把“硫火烈阵”四个字听得一清二楚,登时心中大震,忖道:“硫火烈阵是西南拜火教一派绝技,难道这些认是拜火教徒众?”
他心念未毕,已听心莲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原来是拜火教徒,看来敝寺今晚,难逃劫数了!”
那两名长发老者倏地齐齐纵声大笑,而那十数名手执火炬的拜火教徒众,也迅速四下按方位移动。
赵羽飞深知场中形势对黄叶寺已相当不利,眼看心莲和尚,竟然有束手待毙的味道,毫无反抗的准备。
他不由大奇,心中讶道:“黄叶寺自始至终只一个心莲出面带这么十数人拒敌,聪明伶俐的心严小和尚却一直不见现身,这又是为什么?”
他又想道:“难道说心莲和尚胸有成竹,有退敌之把握?抑是心莲奉命拒敌是为了掩护其他人转移?”
他想这两种假设都有可能,因为在心莲和尚等人遭遇到最危险的局面之时,黄叶寺居然没有人出来接应,便可证明寺中早已没有人存身的了。
赵羽飞虽对黄叶寺内的人和物所知不深,但他看得出终音大师是个有道高僧,修为甚深;他今晚让心莲和尚在黄叶寺中独力拒敌,而又撇下他这个客人不管,必含有深意。
赵羽飞想:“终音大师既然在全寺撤走之时,连自己都不通知,则今晚之事,必早在他预料之中,甚至可以看出,那拜火教,也早被终音大师侦知。”
赵羽飞忖道:“终音大师既然知道凭心莲和尚等人是无力拒敌,却又不能不留下他们抵挡这么一阵,可见得他们撤走得很急迫,不得不使人断后掩护。”
他又继续想下去,道:“而终音大师又不忍断后掩护的心莲和尚等人遭敌尽灭,是以他没有通知自己一齐走,显然他想要我助那心莲一臂之力。”
赵羽飞想到此处,倏然明白,原来终音大师这样做是因为一来普天之下,只有少林寺至大博深的武功,足以与拜火教的邪术抗衡,所以他需要赵羽飞留下来帮助心莲和尚;二来,拜火教众徒来得突然,终音大师离寺可能很仓促,来不及通知赵羽飞一声,固然也是原因之一,而他深知心莲和尚有难时,赵羽飞必不会袖手旁观,则也是他没有知会赵羽飞便撤走的主要因素。
由此可见,终音大师等人是被迫离开黄叶寺的,而且走得极为仓促,去的地方也可能就在附近。
还有,黄叶寺没有起全寺之众以抗拒拜火教的入侵,一定另有作用,绝非单纯是害怕拜火教之故。
赵羽飞细一思量,便恍然大悟,原来今晚打算窥探黄叶寺的人马,不仅拜火教一伙而已,拜火教只不过是第一批发难者罢了。
他这一推论当然不是胡猜。第一,拜火教有恃无恐,便是幕后有人操纵支援的最好证明。第二。雷府已降敌的总管袁通,先入寺探路于先,则拜火教的出现,必是与陶森之支使有关。
那么,陶森既能说动拜火教明攻黄叶寺,他必也能再支使其他黑道人物随后而来。
赵羽飞念及此处,不由对心莲和尚的处境,大起忧虑。
他知道终音大师,必定亦能想到心莲的处境。既是如此,自己纵有通天之能,实在也无法帮心莲和尚力敌可能陆续而来的一批批敌人啊。
可是终音大师却显然要自己留下来,而且显然也要自己帮心莲抵挡那些入侵的外敌,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如此一来,无异是螳臂挡车,自找死路吗?
终音大师绝不是个忍心支使徒弟去送死的人,他更不会让自己陪心莲和尚战死。
那么他留下心莲等人及自己的用意何在?赵羽飞转念再推测,顿时泛起了笑容,忖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终音大师并没有意思要心莲和尚死守啊,如是这样,心莲和我还有很大的活命机会呀!”
赵羽飞认为这才是终音大师留下他和心莲等人的真正用意,这时他已决定立刻出手,先赶去拜火教徒,然后再和心莲研究一下对策,说不定便能证实自己对终音大师意思的推测对或是不对。
此刻已剑拔弩张,被困在当中的黄叶寺众僧,在心莲的指挥下,正摆好防守的阵势。
这阵势看来错综复杂,是以赵振飞一看之下,心中使大为佩服。
因为阵势恰似一盘残棋。那些肃穆的僧人,均依方位,零乱的散布在心莲的周围;而心莲恰似棋艺中的“定石”,以一子之威势,控制全局之变化,威势凌人。
可能是黄叶寺僧众所摆下的这一个阵法困扰了拜火救那两名为首的长发黑衣老者,是以他们已失去了刚才那股稳操胜券的傲气,表情变得慎重万分,迟迟没有出手。
赵羽飞一见之下,本来想立刻出手的念头,此刻又接了下去。因为他要看看心莲和尚一显身手,用什么方法来抵住拜火教“硫火烈阵”的凌厉一击。
双方僵持一会,拜火教“硫火烈阵”亦已准备就绪,但见他们同时拿出一截载的长管子,这些细管子约莫一尺长,发出闪闪磷光。
那些拿着长管的徒众,很快使移位至执火炬的同伴之侧。然后将长管一头触火,发出‘噗”一声响,由于大家动手一致,一时“噗噗”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此时,只见那些拜火教徒,扬手一掷,将手中磷管投向阵中的僧人。
那些磷管着火即燃,喷出五颜六色的火花,拜火教徒众投管的手法,又别具一格,因此长管成上下旋转的姿势,迎向众僧。
更因为旋转的弧度有大有小,是以长管的前进速度及方向就各不相间,旋转弧度小的火管,嗤嗤飞速而进,而弧度较大的火管,则“呼啦,呼啦!”缓缓地飞去。
于是,场中顿时蔚为壮观,但见那些火管上下飞舞,火花迸射,呼呼作响,远远望去,还当是正在大放焰火哩!
赵振飞深知那自火管喷出的各色火花,均含有剧毒,只要沾在人的皮肤,便可致人死命,因此一看那“硫火烈阵”的架势,不禁替那十数名僧人担起心来。
不过,就在满天火花迸射之时,只见那些黄叶寺僧,在心莲一声令下,均取下背后拂尘在手。
赵羽飞屏息注意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就在火花及旋转得宛如火球的火管开始及身之时,那十数名僧人的拂尘也立刻挥动起来。
敢情他们挥动佛尘的目的,是针对那四处乱射的火花,而且他们拂动的范围,也仅是前面同伴背后部分,也就是自己的前面的上下左右部分而已。
赵羽飞起先并不明白那些僧人何以要如此“顾前不顾后”,仔细观察之后,才知道他们此举果然大有道理。
因为他们互相之间的距离,约莫三步左右,两下空间正好仅够一只拂尘挥动,后面的人挥走火花之举动,是以照顾前面同伴后背破袭为主要目的,但他同时可保护自己的前面空间,说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