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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提防着对方,因为华水仙的严令,他已知悉。
范南龙笑一笑,没有做声,脚下一直走过来,看上去完全没有敌意。赵羽飞不得不拿话提醒他,道:“范兄,你我如若相拼,必有伤亡,如若范兄愿意交个朋友,改日再谋良聚?”
范南龙晤了一声,道:“这话甚是中听,我心中实在非常佩服赵兄。”
他停下脚步,相距尚有寻丈。锐利的目光,忽然移开,落在赵羽飞身后七八尺远的尤君丽面上。
但见他面上的表情,频频变动。甚是奇异复杂,叫人来不及分析。总之,他的心情波动得非常厉害,却可断言。
他凝望了片刻,仰面向天,望住晴空中的朵朵白云,良久,仍无一语。
赵羽飞心想久耽此地,甚是不智。当下道:“范兄,你可曾有了决定?”
范南龙面上泛起了怅惘悲郁之色,深深吸一口气,张口长啸。啸声中竟透出震撼心弦的悲壮怆凉的味道。
赵羽飞一怔,忖道:“他如何大有不辞一死之意?”
念头掠过心中,那啸声余韵,兀自摇曳空间,但见范南龙双手一动,已取出钢盾短剑,并且发出凌厉无比的气势,涌罩过来。
赵羽飞赶紧也掣出宝刀,发出刀气,抵住敌人这股气势。
范南龙轩眉长笑一声,道:“赵子龙,我范南龙今日与你交个朋友了。”
赵羽飞沉声道:“朋友是这样子交的么?”
范南龙厉声道:“不错,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呔,看招。”
但见他盾剑齐施,猛然撞扑过来,迅厉如雷电交击赵羽飞毫不退让,心中怒骂一声,挥刀硬劈。
常地大响一声,两人倏然分开。范南龙虽然是主动猛扑之势,但双方震开之时,却多退了一步。
他似是毫不畏怯,身形甫稳,便又倒扑上来。从他凶狠的表情,凌厉的气势,可知他已存下必分胜负的决心。
赵羽飞火即上冲,心头记起了华水仙的严令,晓得无法使他放弃拼斗,顿时杀机大盛,充满了胸臆间。
两人乍合又分,刀剑相碰,发出阵阵震耳巨响。
不到一盏热茶时分,双方互相冲杀了二十余招。每一招都具足了生死立分的凶险危机,紧张无比。
已退到两三丈外的尤丽君,骇得花容惨白,双手掩目,实在不敢看了。可是双方的叱喝和兵刃相击之声,每一下都使她胆裂魂飞,遍体沁出冷汗。
系于生死一发之中的两个男子,谁也无暇注意尤丽君,无不用尽全身的武艺和智慧,全力对付敌人。
看看又拼了二十多招,赵羽飞杀机越盛,刀气也越是凌厉。虽然在表面上,他并没有占着上风,可是他正如不断增加火药的炸弹一般,一旦爆发,威力有多么大,谁也无法预测。
四下的砂石被刀剑的强风暗劲,卷刮得狂旋飞溅,声势猛烈紧张之极。
蓦然间只见赵羽飞一声大喝,声震四山,喝声之中,他已跃起寻丈,人刀合一,化为一道眩目的光虹,挟着锐烈的破空声,电射敌人。
钢的大响一声,剑气刀光顿时消歇,人影亦分。只见赵羽飞屹立丈许之处,神态威凛,杀气迫人。
范南龙胸前冒出鲜血,终于站立不稳,身子提早了几下,一举跌倒,手中的龙剑钢盾,也抛坠地上。
他翻个身,吃力地抬起头,口中急剧发出沉重的喘声,向赵羽飞望去。
赵羽飞跃过来,眉宇间的杀机,倏然消逝,代之而起是一片怜惜。他沉里的叹一口气,道:“范兄,我原无杀你之心,而且非常希望能与你交个朋友,唉,你的武功,你的丰采,你的才智学识,无一不足以使人倾慕佩服。”
他口气诚恳无比,一听而知是出自真心。
范南龙躺下去,长长吐一口气,面上现出松弛的表情,道:“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这真是我最感光荣之事。”
赵羽飞没有劝他不要说话,因为他深知对方的伤势,已经是无可挽救的了,因此,他真诚恭敬地聆听。
范南龙叹一口气,又道:“我身上有五雷珠,也有毒药暗器,我曾奉命不择手段杀死你,可是……”
他又叹息一声,才接下去道:“可是我已说了,我要和你交个朋友,所以我正大光明地使用武功。不管是你被杀也好,我败亡也好,咱们总算交上朋友了,是不是?”
赵羽飞虎目之中,热泪险险夺眶而出。他实在太感动了,这个年轻高手,实在太看得起他了。
他郑重地点头道:“是的,范兄,咱们今后虽是幽明相隔,人鬼殊途,但咱们已经是至交好友。这一段友情,刻骨铭心,永不相忘。”
范南龙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双目徐徐闭上,突然寂止,一望而知已经溘然物化。
赵羽飞严肃地跪下来,默祝他魂魄安息。同时又感到这一般奇异、壮丽。悲凉的友情,似乎有一种眩目的美丽,使他沉浸在无法形容的一种情绪中。
范南龙的音容,犹自盘旋在他心版上,蓦地一声惊叫,把他骇得跳起身,迅即回头望去。
他一瞥之下,已看清那妇人约在中年,高薄的鼻子以及微笑的双睛,都散射出一股凶狠冷酷之气。
尤丽君已转身向后面急奔,而后面就是斜落的石坡。因此,那黑衣妇人追过去时,霎时已隐没在坡下。
赵羽飞电急扑去,一到斜坡边缘上,顿时松一口气。因为尤丽君跑得很快,已奔落七八丈,而那黑衣妇人距她尚有两丈,速度不但不比她快,反而迟缓。他记起尤丽君说过那黑风的压力之事,所以顿时放心不少。
两人一奔一追,转眼间已到了谷底。黑衣妇人突然停步,抬头向后面坡上瞧着。
她似是感到进退两难,因为进有黑风潜威阻路,退有赵羽飞守住。
赵羽飞小心地压剑往下走,降落两丈许。那黑衣妇人尖锐地喝一声:“站住。”
他冷冷应道:“凭什么?”
黑衣妇人抬起左手,只见她掌心有一颗像鸡蛋般大的物事。
赵羽飞还没有询问,黑衣妇人已道:“这就是本宫的至宝五雷珠,我只要一出手,你就得粉身碎骨。”
赵羽飞冷笑道:“就凭这个?”
心中琢磨着,那黑风压力,能不能使她出手受阻?如果五雷珠掷不出去,威力虽强,亦不必忌惮。
黑衣妇人仰天尖声一笑,道:“不错,就算此珠无法掷到她身上,但单是这一阵震波,也足以把她压扁。”
赵羽飞道:“你只学会了这等无耻的功夫么?你是不是姓徐?”
黑衣妇人恨声道:“好,这贱货什么都告诉你了。”
尤丽君瑟瑟发抖,缓缓往后退,她这刻的行动,似乎也非常的费力。
赵羽飞道:“我早已听见你和华水仙对话了,也知道了师尊之仇,该向何人报复。”
徐三姨发出刺耳的笑声,道:“原来你是大猩猩于刚的徒弟,早知道,你决计活不到现在,但现在看来还不迟。嘿嘿……”
她脚下开始移动,但非常艰难迟滞。好一会儿工夫,才移动了一尺左右。
赵羽飞怒声道:“恶妇,你死在临头,还敢发此狂言。”
他简直气得说不出话了。
那边的尤丽君高声道:“赵郎,她的五雷珠不会伤到我,你尽管放心。”
徐三姨厉声道:“死丫头,贱货,回头我定要剥你的皮,砍上千刀,剁为肉酱。”
她恶毒地咒骂着,把尤丽君骇得直发抖,远处的赵羽飞看得很清楚。这一来他不由得恨上加怒,用心寻求杀敌之法。
徐三姨接着又恶毒地骂道:“小贱货,你别得意,你的美貌,只不过是镜花水月,很快就消失针踪。那时候,哼,你变得比我还老。你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因为你所有的精神血气,生命潜力,都用灵药发挥出来,所以你才会漂亮。但你已是精干髓枯,药力一尽,你就马上萎谢,登时变成鸡皮鹤发的老太婆了。嘿嘿……想想看,你才不过十八、九岁,但看起来却是个龙钟老妇,真是有趣得很……”
这一番话,宛如咒语一般,尤丽君大叫一声,顿时昏迷过去。可是四下压力推挤着她,所以没有摔倒。
赵羽飞一阵叫喊,她才悠悠醒来,高声哭道:“赵郎,赵郎,我不要活啦!”
赵羽飞道:“别听她的胡说八道,咱们手中还有火莲花,你可记得?你放心,等我取她性命,我有法子使你长驻红颜,长春不谢。”
徐三姨爆出厉笑之声,道:“好,好极了。姓赵的,我拿性命跟你赌,我让你点住穴道,任你安置在任何地方,然后我们等着看,假如三日之内,那小贱货容貌如故,我就死在你刀下。如若她忽然衰老龙钟,我只打你三个嘴巴子,也不伤你,我们从头开始再斗。”
她毒厉的声音,使这深深的石谷中,充满了恐怖,好像是老女巫念动恶毒咒语一般。
她停歇一下,见赵羽飞发愣,便得意地仰天狂笑,道:“好小子,你为何不敢打赌?难道我的命是捡回来的么?”
赵羽飞振作一下,道:“真是一派胡言,你和华水仙明明谈到要尤丽君服药之后,方会死亡……”
徐三姨受激不过,厉声道:“你懂得屁,她身在洞外,没有地火黑风的力量,才受不了……”
她又狂笑一声,道:“我二姐已经封洞离此,她从今以后永远不会在人间出现了。”
赵羽飞冷冷道:“你八成是疯了,怎的如此语无伦次?”
徐三姨面色一沉,也冷冷的道:“我疯狂么?哼,我倒是愿意变为疯狂,可惜老天不许,你以为我二姊会无故的走了?告诉你也无妨,那是因为我们已接获飞报,得知少林那个秃驴已经下山,老的少的乱七八糟一群秃驴跟着他,向这儿起来,不久就将赶到此地。”
赵羽飞心知她口中说的那个秃驴,必是师伯方丈大师,不禁茫然,心想:“他老人家如何肯轻离本寺?”
当下嘲声道:“可笑得很,鼎鼎大名的水仙宫,言称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中,原来还是有人怕的,赶快就夹着尾巴逃走了。”
徐三姨冷冷道:“你懂得屁,我二姊怕那秀驴认出她本来面目,才躲起来罢了。”
赵羽飞脑海中轰一声,顿时大悟,瞪眼道:“原来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