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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公子道:“不。”
春姨厉声道:“为了这个女人,你竟然可以为她死?”
宝公子道:“不错,你杀了她,圣女令下我们全都万劫不复,你不如先杀了我的好!”春姨大笑道:“你们别傻了,那有什麽圣女令,那只是我编了谎言骗你们,好叫你们乖乖听话。”宝公子仍昂然道:“就算没有圣女令,像你这样迫害一个可怜无辜女子,甚至对我们下毒手……”
他把薛无双藏在自己身後,大声道:“我们的命是你救回来的,现在就来取去吧!”春姨早已目管欲裂,状似疯狂,只听她厉吼一声,抱玉公子直冲过去,伸掌疾拍。那宝公子明知绝不是她的对手,却也不愿闪躲,挺起胸膛受她一拳。
碰地一声,宝公子结结实实地承受了她那一掌。
那一掌之力实在太大,竟将宝公于连同薛无双一起飞身而起,跌入池水之中。虽是击中了他的胸膛,反震之力亦是一样的大,就像在敲铁板,加力百斤,反弹百斤,道理完全一样。
春姨手臂发麻,却见宝公子一落水,立刻将薛无双扶得站好:“小心。”但薛无双腿一软,又沉入池中。宝公于双手一捞,将她抱了起来,就这样湿淋淋的站在池中,一如春姨抱住玉公于站在外面一样。好一对金童玉女!
薛无双两手环抱挂在宝公子脖子上,眼中露出感激之情。
宝公子一手托她的腰,一手兜她的臀,稳稳站好,眼中充满关切之情。
好一对郎才女貌!
春姨妒恨交集,也未曾想到这宝公子何以受了她一击却能安然无恙?愤怒之火已在她胸膛猛烈地燃烧,狂笑中一步一步逼入池水中:“再接我一掌试试!”宝公于存心要受死,却又珍惜这难得的“真情”,他早已置生死於度外,只是深情又专注地低头望著怀抱中的薛无双:“我死了,谁保护你?”薛无双微笑:“别管我,自己逃命去吧!”他失笑:“我岂会丢下你自己逃命?”薛无双叹道:“你肯带著我一起逃?”
宝公子突然眼中发亮,好像看到了人生,看到了希望。
这只是他们相互注视之间,发自内心的一种感情,并没有只字片语,但他二人亢能心意相通,岂非奇迹?春姨已雷运万钧地一击而下。
宝公子脚下竟如装了弹簧一样,抱著薛无双一跃而起。
春姨虽未听到他二人的“心灵对话”,却也防他有此一著,气运到惜力之处,玉公子的一只“死手”,竟而轻轻地搭在宝公子跃起的脚面上,一股极强的“粘”力,将宝公子与薛无双又扯得跌入池中。谁知宝公子竟在这一刹那,奋起余力,将薛无双往外一送,大叫道:“快走!”薛无双身材轻灵,被他这全力一送,竟如一只燕子似的飞出了窗户,投向外面的黑夜中去。春姨冷笑:“想走?没有那麽容易!”
她正要起身追出,蓦地脚下一紧,原来是宝公子送出薛无双,自己落水之际,双手一抱,竟将春姨双腿紧紧抱住。
春姨本己冲出之势,突然两褪被抱,又加上怀中有玉公子的体重,竟而立足不稳,砰地栽入池中。春姨怒喝:“快放手!”
宝公子死命抱住:“不放。”
春姨扔下玉公子,一掌切在宝公子肩上:“你找死!”
“卡嗦”一声,宝公子肩胛骨碎裂,锁骨亦断,一只手已软答答地垂了下来,但是他仍用另一只手死死地缠住春姨不放。春姨已杀红了眼,急切想要追杀薛无双,任何阻止她的人都是她的“敌人”,她对敌人是从不心软的。她又是一掌劈下,突然瞧见宝公子的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勇敢、决心赴死的神情之外,更有一丝的依恋、一丝恩情……只这一丝丝的“感觉”上及眼神表情,春姨这一掌就再也劈不下去了。
她无力地跌坐池水中,怜惜地抱起重伤的宝公子:“你真的女追随她去?”宝公子疼痛难当,靠在她胸前:“求求你,让她走……我什麽都听你的。”春姨道:“我会让她走,只怕她……走不了。”
宝公子一怔:“什麽?”
舂姨道:“因为圣女令到了……你听。”
远远的、隐隐绚绚的,清脆悦耳的银铃声。
高低锐钝、轻重缓急、抑扬顿挫,悦耳得就像梦幻中的仙乐。
宝公子嘘口气叹道:“好美的铃声。”
春姨亦叹道:“真的真的好美。”
突然她有所觉,捧住宝公子用力摇晃著:“喂,你怎麽啦?你醒醒,醒醒!”但是,就在这好美好美如仙乐似的铃声中,宝公子已安祥地睡在她的怀抱,不再醒来。
※※※※※※※※薛无双被宝公子的力量送得飞出窗外,尚未落地,就被一只手接住,轻轻放到地上。薛无双一惊:“阿祥?”
阿祥急竖手指就唇,示意噤声。
接著她就听到那阵悠扬悦耳的银铃声。
接著又见到黑暗的夜空中,有晶亮闪烁如雪花飘落似的金粉银粉……
不,不是金粉银粉,是金色亮片,银色亮片……
不,不是亮片,是金色蝴蝶,银色蝴蝶。
明明是薄薄的金箔银箔剪成的蝴蝶,却像活的一样,也扑著翅膀,绕场飞舞。而飞舞的蝴蝶翅膀上,竟也真的纷纷洒落金粉银粉,在漆黑的黑夜显得特别明亮耀眼。在仙乐似的银铃声中,薛无双如同置身在童话幻境中,闻到一缕很特别的香味,是从一只很特别的蝴蝶身上传来的。那是一只七彩闪亮的蝴蝶,它特地飞过来围绕著薛无双打转,她能看到它有一对如红宝石般的眼睛她甚至听到它在跟她说话:“你就是薛无双?”她觉得有趣极了:“是呀,你是谁?”
那使面蝶眨著顽皮的眼睛道:“我是圣女令的使者,你怕不怕我?”
她觉得好玩极了,伸手想要摸它:“不怕,圣女在那里?带我去找她好不好?”她手还没摸到,它已飞开:“不怕就跟我来。”
那只七彩蝴蝶就在前面缓缓地飞著。
薛无双就在後面缓缓地跟著。
无数只翅膀上会抖落金粉银粉的蝴蝶,就一路闪亮著,防杆著她向前走去。仙乐似的银铃声更清晰更悦耳了。
千万只蝴蝶簇拥著薛无双,来到一片紫竹林中。
幽暗竹林中,站著一位美丽少女,也与薛无双一样,只用一袭薄纱随意地被在身上。乌黑的秀发用一只纯金的发极束住,她的眉间前额正中也有一殷红如血的“圣女印”。千万只晶亮蝴蝶环绕飞舞,洒落的金粉银粉灿烂辉煌,她静立竹林中,圣洁安详得有如仙女下凡。薛无双深伯惊破一场梦境似的,轻声问道:“你就是圣女令?”
那仙女伸手向她,薛无双也递手过去。
那仙女牵著她,绶步走向一间精舍去。
她的声音简直比那银铃还要清脆脱耳,她也轻轻地道:“不,我不是圣女令,我就是“圣女”。”那是一间用纤细光腻的“湘妃竹”搭建的精舍,明窗净几,一尘不染。
她牵她走入,一面说:“因为我就是“圣女”,所以我的每一句话都叫做“圣女令”,所有的人都必须百分之百的澈底遵行,绝对不许打折扣……也包括你在内。”“你召我来要我做什麽?”
“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她却又抬头向她,勇敢地说道:“如果我觉得不能回答,我也不会回答。”圣女只是淡淡一笑:“你到底是谁?”薛无双亦淡淡一笑:“对不起,这第一个问题我就不能回答。”
圣女再问:“你的仇家到底是谁?”薛无双道:“真对不起,这第二个问题我还是不能回答。”圣女又问:“你是怎麽知道有“圣女令”的?”
薛无双长叹道:“你真能干,连续问了三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圣女开始不悦:“你到底有何企图?”薛无双道:“我的确有个不可告人的身世秘密.我也真的有个非要报不可的血海深仇,我偶然得知“圣女门”是我唯一能报仇的机会,所以我干方百计要找机会求见“圣女”……这就是我的企图。”圣女一直在盯视著她,薛无双坦诚而毫不做作,所以能勇敢地面对她如利刃般的眼光,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是真的“圣女”,就请让我回去,因为我不会对别的任何人说的。”圣女并未回答,却由牵著她的手上,绶缓传来一股泌人心肺的内力。
薛无双笑道:“春姨的“搜神手”显然是从你这儿学去的,只不过她学得似是而非…”圣女仍未作声,那股内力却更强了。
薛无双仍是若无其事地笑道:“春姨不该先透露了“搜神手”这三个字的秘密,而让我有了提防。”
压力开始增加,她开始要小心应付,但仍是侃侃而谈:“……除非你的功力高过我很多,否则就不容易“慑住”我的灵魂,任由你来“搜神”。”
她笑得有些勉强,却仍然继续开口说话:“我是真心诚意来拜师求艺的,你一定要相信……”突然一阵哈哈大笑声传来。
圣女听到笑声,功力一收,也放开了她的手。
薛无双压力已去,忍不住揉著酸麻的手腕,向圣女一笑:“我差一点要开口求饶啦!”圣女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那笑声从後面传来,是苍老嘶哑的嗓子,高唱著非曲非谣,更非道情的一首怪腔怪调:“……纤手弹破庄害梦,红尘舞东风;百茎名花,一采一个空!
难道是,风流债?
难道是,多情种!
个郎本是……天降酿蜜的金锋!”
进来的是一位耄龄瞽目,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的老者,竹杆点地又快捷如风。薛无双一再仔细打量这老者,似曾相识,又实在想不起在那里见过,忍不住开口道:“您是……”“陆散人!”他神秘一笑:“你也可以叫我太白金星。”
薛无双吓了一跳。
银铃阵阵入耳。
金蝶金粉灿烂。
彩蝶蕴香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