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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端坐椅上,由他们拾著进场。
柳含笑偷看中,心里偷笑不己。
这位“过气官员”的大学士李廷弼却看得心惊胆跳。
他实在不解名震朝野的“控鹤监主”,怎麽会突然光临小小一个附庸国的王子之处?
芸娘的锦椅刚刚放落地面,紫鹤顾平立即面向芸娘单膝跪地,恭声道:“属下紫鹤顾平,恭迎控鹤监主!”
利时间全体数百名武士全都单膝跪地,齐声高喊:“恭迎控鹤监主!”
所谓“运威”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位文人出身的大学士,顿时被她这壮盛军容震慑住了,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自处……
芸娘只是轻轻微笑著,向他由头到脚,再由脚到头地打著著。
她这微笑眼光,竟叫那个刚刚还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大学士,汗毛直竖,坐立难安。
芸娘又轻启朱唇道:“顾平,这位朝廷命宫是谁呀?”
顾平道:“启禀监主,他是大学士李廷弼!”
芸娘道:“李廷弼……李廷弼……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这一番做作,李廷弼竟不知她到底是何用意。
芸娘突然道:“对了,御史大夫裴蕴与杨素之子杨玄威谋反被收……”
李廷弼吓了一大跳!
这裴蕴与杨玄威就是被控鹤监密探查得证据证据,捉拿归案,送到“鹿鸣苑”去严刑拷列逼供,因而诛连甚广!
她怎麽会突然提到这件案子?难道这两个人被严刑逼供之下,随口攀上了自己不成?
一想到这里,李廷弼已惊出一身冷汗。
突然间,芸娘站起身来,展开一道黄绫圣旨,大声喝道:“李廷弼接旨!”
这控鹤监不须由宫中太监为钦差,就可迳自下达圣旨,以便随时随地捉拿钦犯!
管你有罪无罪,捉回去也是一阵严刑拷打,其刑之毒,其心之很,任你铁打金刚也受不任,无罪也要招认有罪,要你供出谁就会供出谁来。
控鹤监这种恶名照彰的事干了无数件,李廷弼当然时有耳闻,一听这位“控鹤监主”喝句接旨,顿时吓得手足发软,跪倒在地,连连叩头:“下官李廷弼接旨,接旨,接旨……”
他慌乱地拚命猛叩不已,以额触地,砰然有声。
不消一会,就已血流如注,面目全非!
芸娘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
李廷弼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伏地恭声道:“臣李廷弼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才有些儿朝廷命官模样。
芸娘一展黄绫圣旨,高声朗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突然皱起眉头喃喃道:“什麽乱七八糟一堆歌功颂德……嗯,正文在这里。”
然後又是官腔模样土局磬朗诵道:“……差由大学士李廷弼,恭迎南诏王子杨欣入京,进谒天颜,沿途州县军民一体礼遇,不得违背……钦此谢恩!”
她一念完,又刚地一声,把那道黄绫圣旨一收,放回自己怀中藏好,看来是并不打算留给他。
那李廷弼以为大难临头,突然转变成为迎宾钦差……
能从死里逃生,真是惊喜万分,感激涕零,真恨不得匍匐爬过去吻她的脚,那还有胆开口要那份圣旨。
李廷弼惊魂甫定,磕头道:“谢万岁万万岁!”
芸娘这才伸手拉他起来道:“恭喜大学士,贺喜大学士。”
李廷弼额头上血流如注,正用手掌拚命压住,抖声道:“喜从何来?”
芸娘道:“你奉旨恭迎,沿途州县都要一体“礼遇”,所谓礼遇,当然是要准备厚厚的一份礼。”
李廷弼一征,原来是要藉这个题目,多聚膏脂……
芸娘却又道:“……可是,眼下这位王子殿下,已经富可敌国,那还在乎你们这一点点“厚褶”?”
李廷弼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原来是嫌油水太少,这可该大大的搞他一笔才行。
芸娘一直等他想通这些关节,最後才下个结论道:“放心,这位王子殿下不会用到你一文钱,你们这份厚褶,也只好由大学士你自己收著啦!”
李廷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监主”,竟是在给他开僻这麽一条“财路”。
李廷弼顿时对她感激不尽,恩同再造。
芸娘却眨眨眼道:“好啦,你先到东帐去候著,等王子殿下午睡醒来,好让大学士你检验“国书”,判定王子身分真伪……”
李廷弼利时又冷汗直冒,原来刚才他一番唬人之话,她都听去啦!
连圣上都得知有位王子要进京,才会有圣旨叫自己恭迎……”
连控鹤监都由“监主”亲自护卫,这王子身分还假得了?
他那里还敢检验国书?
他是那颗葱那根蒜?
他又悔又恨,又惊又惧,连连骂自己道:“下官不敢,下官口无遮栏,下官该死……下官掌嘴!”
他果然左右开攻,用力打自己嘴巴。
芸娘只是望著他冷笑不已。
这一笑,他更是莫测高深:心胆但裂,自己耳光越打越用力……
一直打得双颓红肿,嘴角涔血……
芸娘才冷冷道:“还想不想觐见王子殿下?”
李廷弼连连叩头:“不敢了,不敢了。”
芸娘喝道:“还不快滚!”
李廷弼连连後退:“是是,下官告退……”
然後他就急如丧家之犬,如飞而去。
柳含笑这才现身出来,笑道:“从此之後,他该学乖了吧?”
芸娘不屑道:“且看他在那此一州县官僚面前,又该如何耍威风?”
凌玉娇早已沐浴更衣完毕,在帐内静静瞧著。
此时她才忍不住叹道:“你对他是不是太残酷了些?”
芸娘道:“是他先对王子殿下蔑视!”
凌玉娇道:“那也是……”
芸娘截住她的话语道:“那也是实情?他就活该一辈子当乞丐?”
芸娘激动地大吼道:“以前的日子我不知道,从今天起,要是有谁还敢看轻了他,我就跟他拚斗到底!”
第十一章乞丐王子
凌玉娇耐著性子道:“没有人要看轻他,我只是说,你的方法手段,是不是可以稍稍和绶一些?”
芸娘道:“和缓一些?真是妇人之仁……要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凌玉娇不悦道:“难道全天下都是敌人?”
芸娘坚持道:“不错,全天下之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凌玉娇再也按耐不住,怒道:“像你这样心狠手辣,处处赶尽杀绝,谁敢跟你做朋友?”
芸娘毫不退让,瞪眼怒视道:“那麽,你也打算做我的敌人罗?”
凌玉娇已对她澈底失望:“反正我再也不敢做你的朋友……”
她二人如愤怒的斗鸡。
柳含笑急忙插身中间,设法劝解,将芸娘推向一边:“不要这样,她也是为你好。”
谁知芸娘竟也冲著她吼叫:“连你也认为是我不好?”
柳含笑一征:“董芸娘,你是怎麽回事?吃错了药是不是?”
恰巧就在此时,宁儿馨儿扶了精神焕发的杨欣出来。
芸娘如见亲人,立时奔去,投身入怀,痛哭道:“你看到没有?她们都说是我不好…”
杨欣近日大有进步,不但行动渐渐方便,甚至已开口学著要讲话了。
只不过他目前只能学著,重覆别人那句话的最後两个字,他充满爱怜之意,用手托起芳娘下巴,柔声道:“不好!”
犹如晴天霹雳,芸娘利时间全身颤抖,猛地将他推开,仰天痛苦嘶吼道:“你,你…连你也说我不好,原来我一番心血全是白费的了……”
宁儿馨儿刚刚才从里面出来,自然不知芸娘变得如此痛苦激动的前因後果,但是她们知道,像杨欣这样的问话方法,所得到的就一定只是叫自己伤心的回答。
宁儿急忙大声道:“你要换个方式问……”
馨儿道:“我们问给你看……”
宁儿问杨欣道:“芸娘她,是不是个好人?”
杨欣果然回答道:“好人。”
馨儿也问杨欣道:“芸娘她这样做,是不是没错?”
杨欣回答道:“没错。”
众人立刻就省悟,原来刚才芸娘只是在自取其辱!
芸娘细细地盯视著他。
杨欣也深情款款地凝视著她。
本以为经过一番感情交流,能溶化芸娘这激情的情绪,谁知她因为自己身世坎坷,刚刚又经丧母之病,性情似乎变得更加偏激。
她并未因杨欣这种戏剧性的问答效果而转变,反而更加怒恨。
“哼哼,原来问你根本就没有用,你也只不过是个被人家耍著玩的白痴而已!在人家心目中,你白痴就是白痴,乞丐就是乞丐:水远别指望有人会来尊重你。”
这就有点指桑骂愧啦!
宁儿馨儿也开始忍受不了她的态度,忍不住出声道:“你是什麽意思?”
她二人心意相同,一人开口,另一人亦接道:“你说我们不尊重他?”
芸娘大怒,竟连这两个小鬼头也敢对她项嘴。
身形一晃,疾掠而至,玉掌扬处,她二人就已各挨了老大一记耳光。
宁儿馨儿又惊又怒,立刻委屈地哇了一声哭了出来。
柳含笑挺身上前怒道:“你为什麽打她们?”
芸娘道:“谁叫她们对我无理?”
宁儿叫道:“我们那有?”
馨儿哭道:“她欺侮我们是小孩!”
柳含笑咬牙道:“好厉害呀好威风!刚刚才作弄了一个过了气的大学士,此刻又教训了两个小孩,你这控鹤监主,何不将我们全都斩了?”
“那你可别犯在我手里!”
柳含笑气极,但又不能动手,只得转身去牵起宁儿馨儿的手:“人狠不缠,酒狠不喝,她那控鹤监有朝廷撑腰,咱们惹不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