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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德明道:“铁大爷这谢不嫌太轻了么?”
铁奎道:“吴老一条命,加上一个小挂花,我看不轻。”
吴德明脸色一变,站了起来,强笑说道:“铁大爷说得是,那么老朽这就回去打听打听……”
铁奎伸手一拦道:“吴老慢着。”
吴德明道:“铁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好说。”铁奎道:“”我若放吴老回去,他日何处再找吴老。”
吴德明道:“铁大爷,事一办妥,老朽会立即出城相见。”
铁奎道:“吴老若是永远不再出城,铁奎岂不是偷鸡下着蚀把米了,再找吴老恐怕那要比登天还难。”
吴德明道:“铁大爷玩笑了,小桂花还在这儿。”
铁奎道:“小桂花在吴老的心目中份量固然不轻.可是她不比吴老自己的性命来得重。”
吴德明强笑说道:“没想到铁大爷这么不相信老朽。”
铁奎说道:“记得我说过,吴老的为人我清楚不过。”
吴德明苦笑说道:“铁大爷要是不放老朽回去,老朽如何帮铁大爷这个忙,如何为铁大爷办事。”
铁奎道:“放你自然是要放的.不过先请吴老吃我一颗药丸。”
左手翻起,两指捏着一颗豆大红药丸。
吴德明道:“铁大爷这是……”
铁奎道:“这是我当年行走江湖时所用的独门药物,给它取了个名儿‘搜魂丹’,它是一种慢性毒药,一个对时发作,除了我自己的解药外,还没有别的药物能解它。”
吴德明脸上变色,没说话。
铁奎道:“吴老要是不愿意吃我这颗‘搜魂丹’也可以,请吴老亲笔写封信,我找人带着见七贝子去。”
吴德明道:“铁大爷的弟兄进不了内城的。”
铁奎淡然一笑道:“有吴老的腰牌,何以进不了内城。”
吴德明脸色为之一变,没说话。
铁奎道:“吴老怎么说。”
吴德明迟疑良久方道:“信上说不明白,这件事还得老朽自己走一趟……”
铁奎道:“那最好不过,吴老请张开嘴。”
站起来把手伸了过去。
吴德明只有张开了嘴。
铁奎曲指一弹把那颗赤红药丸弹了进去,随手飞快一指点在吴德明的喉结上,只听“咕”地一声,咽了。
铁奎收手说道:“我把该说的再说一遍,药称独门非我解药不能解,吴老若是不信尽可等毒性微发时再办事,吴老也可以试着遍服解药,只请吴老记住,一个对时毒发,肝肠寸断,七窍冒血,明天晚上这时候我在这儿等吴老,我怕吴老派人来围住这地方通我拿出解药来,我会防着的,言尽于此,吴老请吧!”
吴德明没多说,白着脸一拱手出了上房。
铁奎淡然喝道:“去一个送吴老出去。”
一名汉子应声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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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能胶兄 扫校
第二十九章
送走了吴德明,铁奎在院子里跟李玉翎碰了头。
铁奎道:“兄弟,你瞧怎么样?”
李玉翎道:“铁兄以为……”
铁奎道:“这种人最为惜命不过,等他遍服解药无效时,他自会乖乖地替咱们办事,只要他一提,他们马上就会连想到秦天祥,只一连想到秦天祥,他们就会把我当成‘大刀会’的人,接下来就会是一场出出精彩的连台好戏,兄弟且等着瞧吧!”
李玉翎道:“让铁兄费心了。”
铁奎道:“这叫什么话,兄弟再要这样说,我可要不高兴了。”
李玉翎笑了笑道:“那么,铁兄,我该怎么办。”
“回去。”铁奎道:“每晚上出来一趟听消息,现在这件事我握着,还没到兄弟你出面的时候,等过一两天兄弟可以出面,我再把它交到兄弟手里。”
李玉翎道:“我道命。”
铁奎笑了,一巴掌拍上李玉翎肩头。
李玉翎回到了“怡亲王府”夜色已经很深了,整个内院里都熄了灯,可是他住的那间精舍里却还透着灯光。
李玉翎一看就知道里头有人,果然进了精舍一看,多伦格格正拿着一本书坐在灯光下看。
他看了一看,还没说话,多伦格格已然抬起了头:“回来了,这么晚,上那儿去了?”
李玉翎道:“您怎么还没安歇?”
多伦格格点头说道:“没有,睡不着,躺下了又起来坐坐。”
李玉翎欠身告罪,坐了下来。
多伦格格看了他一眼道:“你在我这里不是一天两天,别这么拘谨,别这么多礼,要是一天到晚是这么拘谨,那会让我麻烦,要老是这么多礼,等你搬出去的时候恐怕就直不起腰来了。”
李玉翎笑了笑,目光盯在多伦格格手里那本书上,道:“您在看什么?”
多伦格格把书一合道:“维止录。”
李玉翎一怔,也吃了一惊,道:“格格,这是禁书。”
多伦格格道:“你知道!”
李玉翎道:“这是吕留良的著作,吕留良浙江石门人,字任生,又名光纶,字用晦,号晚村,八岁能诣善文,旋通程朱之学,明亡削发为僧,更名耐可,字不昧,号何求山人,能医,故又号医山人,著书立说,多具民族正气,尤以‘维止录’一书对大清朝尤多讽刺,卒后为曾静文字狱所连毁尸骸,所著有‘晚村’文集等,狱发后起均被烧了。”
“不错!”多伦格格徽一点头道:“可是我留下了这一本‘维止录’。”
李玉翎道:“卑职大胆,您怎么看禁书?”
多伦格格道:“看看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会受它影响不成?”
李玉翎道:“那倒不是,可是万一让人知道……”
多伦格格道:“让你知道有什么关系,你还会去告发我么?”
李玉翎道:“卑职不敢,也不会。”
多伦格格道:“这不就是了么。”
扬了扬手里那本“维止录”,道:“吕留良不愧是明末一位大儒,这本“维止录”对于清朝虽然极为讽刺,可并不是无的放矢,曾静文字狱连累了他,破墓尸骸,朝廷不依法未免过份了些,我看这样不但不能收到震慑之效,反而更引人反感,增人仇恨,你说是吗?”
李玉翎心中念转,欠了欠身道:“卑职不敢置喙。”
多伦格格道:“跟我说有什么关系?”
李玉翎道:“卑职不敢。”
多伦格格微有嗔意,看了他一眼道:“我都不怕你,难道你还怕我。”
李玉翎道:“那倒不是,格格对卑职恩厚,那怎么会,可是卑职身在官家……”
多伦格格道:“别忘了,我是个‘黄带子’。”
李玉翎迟疑了一下道:“如果格格一定要问,卑职只有这么说,吕晚村身为前民遗民,遭亡国之痛,他说些什么那也是人之常情,不该怪他。”
多伦格格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不就是了么,我还会办你不成?你的看法跟我的想法很相近,当然了,任何一个人当同,都不容有反叛存在,罚,无可厚非,可是破人墓.戮人尸,就显得太过了,我担心朝廷这种做法会适得其反,激起更多人的反叛。”
李玉翎道:“事实上朝廷这种做法,已然加深了百姓的仇恨。”
多伦格格“哦”地一声道:“有所见么?”
李玉翎道:“那倒不是,百姓将那仇恨两字深藏于心中,这就够可怕的了,只有江湖上那些人才会付诸于行动。”
多伦格格道:“江湖上那些武夫造反,可比那些读书人秘密行动来得可怕。”
李玉翎摇头说道:“书生谋反,难成大事,曾静、程熊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
多伦格格看了他一眼道:“看来你对这些事知道得很清楚。”
李玉翎心头一震道:“卑职身在官家,职有专责,对这种事岂能不弄个清楚。”
多伦格格把手中“维止录”往桌上一放,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李玉翎道:“格格是问我……”
“多好的记性。”多伦格格含情地看了他一眼道:“我问你上那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我在这儿等了你半天。”
李玉翎道:“格格等卑职有事么?”
多伦格格道:“难道非有事才能来找你么?”
李玉翎窘迫得低下头来说道:“那倒不是。”
多伦格格道:“别什么是不是,答我问话吧!”
李玉翎道:“卑职出去了一趟。”
多伦格格道:“说得好,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出去了一趟了,我问你上那儿去了?”
李玉翎道:“卑职找吴德明去了。”
多伦格格“哦”地一声道:“你上那儿去找他去了,你知道他在那儿?”
李玉翎迟疑了一下道:“卑职不便说。”
多伦格格淡然说道:“八大胡同?”
李玉翎一怔,道:“是的。”
多伦格格道:“怪不得隆泰说他不正经,是隆泰告诉你他在那儿?”
李玉翎道:“是的。”
多伦格格道:“找着他了?”
李玉翎道:“找着了。”
多伦格格瞟了他一眼道:“别等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怎么个情形,说给我听听。”
李玉翎没奈何,只得把经过告诉了多伦格格,关于铁奎那一部份,他想隐瞒,可是他没法瞒。
他初来京里,人生地不熟,不借重外人他没办法对付吴德明,他只得告诉多伦,说铁奎是他江湖上的朋友。
说毕,多伦笑了道:“整得好,吴德明这种人就怕这个。”
她没多问铁奎那一部份。
话锋一顿,她又说道:“有效么?”
李玉翎道:“卑职以为应该有效,除非吴德明他不怕死,不惜命。”
多伦格格道:“人那有不惜命的,尤其吴德明那种人,你那个朋友要你每晚出去一趟听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