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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此横扫,这一杖用的劲道不对!”他是有意激怒潮音和尚,潮音和尚果然中计,恨不得一杖将阳宗海打死,高手相斗,哪能动气,一怒杖法便乱,阳宗海哈哈大笑,剑法一变,着着反攻,剑势如虹,杀得潮音和尚慌忙回杖护身,攻守之势,顿然一变。
于承珠瞧不过眼,按剑欲起,但潮音和尚辈份比她高出两辈,自己上去相助,却又怕他挂不住面子,手心暗扣三朵金花,想道:“我不如用暗器助他一臂之力。”正在踌躇未决,忽听得白马一声长嘶,周山民叫道:“有贼子暗算!”于承珠一回头,只见那名叫褚玄的短小精悍汉子,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地摸到一炔岩石后面,正曳开弹弓,想打周山民,却给白马发现了。现在他正用弹子打白马哩。
于承珠大怒,金花飞出,先不打阳宗海,三朵金花都奔向褚玄,喀嚓一声,第一朵金花将褚玄的弹弓打得从中断裂,弹弓两边弹起,褚玄虎口流血,说时迟,那时快,第二朵金花又到,褚玄一缩头,头上一片沁凉,金花五朵花瓣都是锋利的刀片,将他一大片头发削去,头皮也刮伤了,褚玄吓得魂不附体,抱头一滚,他擅长北派的滚地堂功夫,这一滚还真算躲闪得快,第三朵金花从离开他后脑五寸左右飞过,却没有伤着他。
于承珠正想再打,忽听得马蹄声来得甚急,褚玄刚滚下山坡,一个魁梧奇伟的大汉已策马奔上,忽地跳下马背,朝着褚玄就是一脚,褚玄一闪跳起,一照面就给那大汉擒着,周山民大喜叫道:“毕贤弟!”那大汉叫道:“是周大哥吗?”口中说话,手底却是极为狠辣,扼着褚玄的咽喉一捏,呼的一声,将他抛下山麓,褚玄连叫也叫不出来,便给他摔下去了。
阳宗海正在得手,招招进迫,占尽上风,忽见毕擎天杀到,只一照面就将褚玄摔死,不由得吃了一惊,心中想道:“毕擎天、潮音和尚与于承珠三人,若然单打独斗,都不是我的对手,但若联手攻我,那我可是难于抵敌。”阳宗海此人久经阵仗,抱定能胜则战,不能胜即走的主意,猛攻三剑,将潮音和尚逼退几步,陡地飞身便走,潮音和尚气得大呼小叫,却追他不上。他那匹马是大内御马,一上马背,转瞬之间便奔下山坡,看不见了。
毕擎天与潮音和尚见过,各道仰慕之忱。周山民道:“毕贤弟,你是怎么来的?”毕擎天道:“我听说大哥南下,欢喜之极。只是有些琐事在身,不能早来迎接。所以先派毕愿穷来,他和你已见过了。”周山民叹口气道:“见过了。这次咱们可折损了不少人呢。”毕擎天道:“大哥宽心,除了有限几人外,其余的人我都救出来了。”周山民大喜道:“你是怎么救出来的?”毕擎天道:“我和十三家寨主快马骑来,正好碰着官军,大杀一顿,官军之中,只有那娄桐孙最为厉害,其余的人,却阻挡咱们不住。娄桐孙见势不好,立刻撤退,被俘虏了的弟兄,大半都救回来了。我听说你们向这边退走,就跟着马迹寻来。”周山民道:“那老掌柜呢?”毕擎天道:“救回来了。”周山民道:“那孟长生呢?他是郭老英雄的弟子。”毕擎天道:“他受伤最重,不能跳跃,被押在囚车之中,娄桐孙亲自把守,救不出来。”周山民一喜一忧,黯然不语。毕擎天哈哈大笑道:“只要咱们兄弟联盟,大明的江山都是我们的,何争在一个孟长生。”于承珠听来甚不顺耳,正想说话,却又忍住。毕擎天眼光一转,正对着她,柔声说道:“嗯,于姑娘,咱们又碰上了,这可真是机缘呵!这回你可参加咱们的盟约了吧?”潮音和尚看了于承珠一眼,笑道:“原来又是个女扮男装的,真像当年的云蕾。你这手暗器是她教的吧?”潮音和尚这一打岔,将于承珠引去和他说话,毕擎天甚不高兴,好不容易等到个空儿,又柔声问道:“地图的事出可问过你师父了吗?这可是有关天下的一张地图呵!”于承珠冷冷说道:“争天下紧要还是救老百姓紧要?”毕擎天怔了一怔,道:“这话甚么意思?”潮音和尚叫道:“不错,承珠的话和她师父的话一样。丹枫的意思也是请你们先发兵去救东南沿海的百姓,近来倭寇正在沿海一带肆虐,你不知道吗?”毕擎天道:“倭寇癣疥之患而已!”潮音和尚道:“癣疥若然不理,便成大患。何况也未必是癣疥呢!毕兄,我刚从台州回来,我给你说说那边倭寇的情形,唉,那边可真是惨呢。”顿了一顿,敲了一下光头道:“你看,我好糊涂,周寨主夫妇都要歇息。咱们还是回到那家猎户家说吧。”
到了那家猎户,于承珠推说疲倦,先去睡了。周山民忍着剑伤,却是精神奕奕,和毕擎天、潮音和尚等在大厅谈论抗倭的事情。
于承珠哪睡得着,只听得潮音和尚大声说道:“毕寨主毕老弟呀,只要你到沿海一带看看,你非得气炸肚皮,发竖目裂不可。那些倭寇简直不是人,杀人掳人,那是不消说了,他们连孩子也杀,我就亲眼见过,有十几名倭寇,用一大锅沸汤淋一大群三几岁的婴孩,婴孩们呼号哀叫挣扎,那些倭寇还在旁边拍手笑乐呢。那天可惜我到迟一步,虽然把那些倭寇都打杀了,那群婴孩却救不回来了。我为此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一般的海盗,志在劫掠,劫掠之后,便呼啸而去;倭寇呢,可比一般的海盗狠毒上百倍千倍,他们劫掠之后,还要掳人,还要奸淫,还要残杀,最后还要放一把火将村庄烧光,你说稍有点血性的人,能看得过去么?毕老弟,你发不发兵?”
毕擎天沉吟半晌,道:“发兵那是应当的。请问潮音叔叔,倭寇的厉害之处在什么地方?他们之中也有武功高明之士么?咱们可得知己知彼。”潮音和尚道:“倭寇其实也没有什么厉害之处,但他们分成数十小股,彼此呼应,倒不像是乌合之众,他们到处流窜,官军又只是各守防地,不肯拦堵,只靠义民办的团练,团练又没有统一指挥,那就往往吃了倭寇的亏了。还有他们所用的倭刀却是比一般我们所用的刀剑锋利,在短兵相接肉搏之际,团练也往往招架不住,所以我说非得有一班学过技击,像你们的部下那样精锐之师去抵挡他们不可。说到武功,听说日本的武士多练有‘柔道’和‘剑道’,柔道有点像我们中国的太极拳,剑道即是日本的剑法,以劈刺为主,看来也似是从中国传过去的,但和中原习见的剑法却又不尽相同。听说他们的柔道剑道,都以“段”分级,最高的九段,我打败过两个五段的,九段的高手!却未曾碰过。”
毕擎天又是一阵沉吟,周山民道:“就算倭寇最厉害,咱们也非去不可。潮音大师,你的马快,我将我的令箭交付与你,另外再给你一封书信,你给我赶到雁门关外,传我的令箭。叫他们立即混进关来,到浙江义乌集合,那时我的伤也定然养好了。我亲自带他们去,雁门关外的老巢,留下十分一二的人力,我看也就够了。”潮音和尚大声叫好,又道:“毕老弟,你呢?”毕擎天道:“那当然要迫随骡尾了。不过,有一件事咱们可得先商量好。”潮音和尚道:“什么事?”毕擎天道:“刚才听你所说,沿海的义民和地方的团练都是各自为战,这不大好。咱们得推一个首领。按说以周大哥的资望,那是最适当不过的了。但当地的叶宗留、郑茂七等人,不知道肯心服么?”潮音和尚大叫道:“谁肯抗倭,我就服谁。谁做首领,这有什么问题。”毕擎天大笑道:“打仗的事,没有统帅,那可不行。何况咱们还不只是打平倭寇就算了呢。这统帅是非先推定不可的,周大哥,你说是不是?”
潮音和尚道:“蛇无头而不行,这倒是真的。至于谁做头儿,我可没有意见。”毕擎天道:“那自然该是周大哥了,金刀寨主的威名,天下谁人不知?”周山民道:“不,论到雄才大略,毕贤弟,你胜我远甚,而且你是北五省的大龙头,这五省的绿林和帮会都听你的,你既得地利,又得人和,若要推举抗倭的首领,非贤弟不可。”毕擎天道:“小弟托庇,做了个大龙头,但大哥在前,小弟岂敢磨越?何况,若论到地利人和,当地的叶宗留和郑茂七等人,那又要比小弟更强了。”潮音和尚大笑道:“又不是做皇帝,何必你推我让。依我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哈,我说错啦,毕老弟是名正言顺的大龙头,怎能比作地头蛇了,我的意思是,毕老弟是主,周寨主是客,若要推举首领,毕老弟该当仁不让。至于叶宗留和郑茂七,他们早就说过,不论是毕大龙头或周少寨主到来,他们都忠诚拥戴。毕老弟,不必多说啦,你就是要做皇帝;我潮音和尚也一刀保你登基。”三人都哈哈大笑,毕擎天尤其笑得响亮,不知是笑潮音和尚的戆直,还是为他的一力推戴而得意。于承珠在里房只听得他故意谦让了一番,终于答允了。
这一瞬间,于承珠陡然觉得心中作闷,毕擎天那粗旷的笑声,越发惹起她的反感。于承珠不由得暗自想道:“原来此人貌似粗豪,却也甚有机心。他明明要做头儿,却偏有许多做作!不过他肯派遣北五省的绿林豪杰抗倭,那倒是大功一件。”
只听得外面潮音和尚又道:“救兵如救火,明日我便赶往雁门关外,传周寨主的绿林箭。毕老弟,你明日也先带随你来的人到台州去吧。”毕擎天道:“哪有如此简单,我还要回山东本寨,召集各家寨主,各路龙头,再说我这大龙头的职务,也得稍作交代才行呀。”潮音和尚道:“你派人回去传令不行吗?”毕擎天笑道:“此等事情,岂能遣人替代?”潮音和尚道:“台州的抗倭义军,形势危急,最少也得有个得力的人前往报讯,好振奋军心才是。”周山民苦笑道:“谁去呢?”石翠凤道:“我去!”潮音和尚道:“你要守护周大哥,如何能去?”
毕擎天踌躇不语,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我去!”却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