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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头戴英雄帽,身著水红亮缎劲装,背後斜插一柄单刀,白面上哂著不屑冷笑,倒是
一个俊品人物,只是眉宇之间却隐透著刁蛮之气。
这时酒楼上顿时一静,所有酒客的目光,纷纷望过来。
铁钩婆小眼精光如电,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接著说:“萍儿,杀了他!”
凌壮志一听,吓得惊慌失措,连连作揖惶声说:“啊,老妈妈,清平世界,朗朗乾坤,
杀人岂不要偿命……”
万绿萍正待挺剑扑去,但看了凌壮志吓破了胆的惶急相,不由“噗嗤”笑了。
铁钩婆小眼一瞪,正待发作,楼的正北角上,蓦然响起数声爽朗的哈哈大笑。
接著,一个苍劲的语声说道:“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哈哈,老钩
婆,你要杀的正是陕北闻名的‘卷云刀’宋南霄宋大侠。”
凌壮志停了作揖,举目一看,只见三五个劲装老人,正纷纷向这边走来。
发话的那人,手持铁拐,著黑布劲装,苍发,银髯,紫面膛,霜眉入鬓,一脸祥和,一
望而知是个正派人物。
铁钩婆一见几个老人,仍然大剌剌地坐著不起,但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却充满了笑意,
同时,风趣地说:“你这几个老不死的,是什麽时候来的,可也是来参加明天的‘卧虎庄’
老庄主的封刀典礼?”
凌壮志一听卧虎庄,心头猛地一震,不由杀机陡起,卧虎庄老庄主金刀毒燕阮陵泰,正
是恩师的切齿仇人之一,想不到这老贼竟要封刀退隐,这件事所幸在此及时听到,否则,要
让老贼封了刀,便不好再下手了……
心念间,蓦闻一声薄嗔娇叱:“喂,你这人是怎麽啦,人家和你说话,你都不理?”
凌壮志一定神,只见万绿萍微蹙娥眉,一脸娇嗔,立在面前,正嘟著小嘴气呼呼地瞪著
他。
於是,急忙佯装恍然清醒,依然紧张地连声问:“啊……啊,姑娘,你的剑,你的剑?”
万绿萍看了凌壮志那副失魂落魄的慌张相,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於是纤手一指肩
头,嗔声说:“喏,这不是嘛!”
凌壮志见剑已入鞘,似乎惊魂甫定,定睛再看,方才发话的那个宋南霄这时也正走过来,
正被持拐的老者介绍给铁钩婆。
再看展伟明,也在端坐发呆,不知是为了惊於方才惊险一幕,抑或是听了卧虎庄老庄主
的封刀的消息後有所关怀。
凌壮志佯装不解地拱手轻呼:“啊,展兄,展兄……”
展伟明一定神,也急忙拱手说:“啊,凌,凌兄……”
说著,似乎突然想起什麽,举起白嫩如春葱似的手,将插在衫领上的精致描金摺扇取下
来,接著含笑说:“小弟因有急事,不克在此处久停,而又不愿骤然别兄他去,失去长期相
交的机会,今仅将此扇赠兄留念,也好让兄见物思人,如兄今後路经石门,务请驾临敝表兄
黄思汉处,盘桓数日,俾让小弟有一与凌兄促膝畅谈之机!”
说著,双手捧送了过来。
凌壮志早已看出那柄摺扇来历不凡,必是展伟明的随身兵器,自是不便接受,因而惶声
说道:“小弟如经石门,定去黄府拜候,此扇如此精致,必是展兄传家之宝,小弟万万不敢
接受。”
展伟明秀眉一蹙,略感神伤地说:“小弟诚心相赠,望兄不要推却,如蒙凌兄不弃,就
请将扇接过。”
凌壮志见对方极端诚恳,自是不愿辜负对方好意,加之自己初入江湖,也极需要有这麽
一位武功高超,仪表不凡的朋友来协助自己行道,因而诚恳地含笑说:“既然展兄心诚意坚,
小弟便代展兄暂时保管数日,待去黄府,再行奉还。”
说著,双手将扇接过。扇一到手,不由暗吃一惊,他确没想到,一柄小巧精致摺扇,居
然有普通摺扇的数倍沉重。
展伟明见凌壮志将扇收下,极为高兴,这时发现万绿萍樱唇含笑,正亲切地望著他,似
乎对他赠扇给凌壮志的行为很赞佩。
这时,那个劲衣老者和铁钩婆,似乎寒喧完毕,正转首向他们望来。
展伟明即上前两步,面向铁钩婆拱手一揖,恭声说:“老妈妈,小生因要事羁身,不敢
久停,就此告别,愿老妈妈和万姑娘,诸事顺利,万事大吉。”
铁钩婆呵呵一笑,也谦和地说道:“展相公不必多礼,祝你生意发财,大展宏图,恕老
身不送你了。”
展伟明恭声称谢,坚请凌壮志留步,迳自下楼而去。
凌壮志见展伟明走後,随之坐下,细心观看摺扇,同时,也暗中注意铁钩婆等人的谈话。
他两耳听话,双目审视,只见摺扇长仅八寸,两边寒玉镶身,一面雕龙,一面雕凤,精
工细腻,栩栩如生。
龙睛是颗青色宝石,凤目似是一粒鲜红珊瑚,金丝扇坠上串著一颗银灰明珠,隐隐发亮,
闪闪生辉。
打开扇子一看,在蝉翼般透明薄纱上,绘著一幅富贵丹凤图,丝丝淡雅幽香,直扑凌壮
志的鼻孔。
凌壮志心旌一摇,顿时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微妙感觉,这种感觉令他身心舒畅,快慰
神怡。
就在这时,耳畔已响起万绿萍一声惊异的声音道:“啊,这是女人用的香坠扇嘛!”
一阵如兰气息和馨馨发香,直袭凌壮志的後颈。
凌壮志闻声仰首,只见万绿萍正立在肩後,微倾娇躯,探首俯视。他一这骤然仰首回看,
涂丹般的朱唇,险些吻上万绿萍那两片鲜红的樱唇。
万绿萍骤然一惊,倏然起身,娇靥红晕直达耳後,一双明亮杏目,含嗔带笑睨著凌壮志。
凌壮志一定心神,佯装不解地低声问:“啊,萍姑娘,你怎知道这是一柄香坠扇?”
万绿萍似是不敢肯定,眨一眨大眼睛,含笑低声说:“小妹是根据扇上的香味而言,是
不是小妹可不敢肯定。”
凌壮志颔首应了声是,心中若有所思,继续看手中的摺扇……
但就在这看扇的一瞬间,持拐老者已向铁钩婆告辞了。
“老钩婆,我们一言为定,今夜俱都宿在阮老庄主处,他这次封刀大典,广邀武林朋友,
必然备有宾馆,我们自是不必再在外宿店花钱。”
铁钩婆愉快地一笑,以揶揄的口吻,笑著说:“人人说你雷霆拐萧子清,视财如命,最
会节省,是个出了名的铁公鸡,看来大家的话,倒是真的……”
话声未落,已掀起一阵哈哈大笑。
凌壮志趁机转首,只见持拐老者的老脸上略微一红,立即分辩道:“节省是人的美德,
凡事能省则省,我萧子清今宵不但省掉一宿店钱,就是晚餐我还要向阮老庄主去讨呢!”
把话说完,再度掀起一阵哈哈大笑,几个劲装老人和方才接待的宋南霄,纷纷跟著雷霆
拐萧子清,在愉快的笑声中,鱼贯走下楼去。
但凌壮志却在听话之际,发现卷云刀宋南霄面色深沉,一双阴刁的眼睛,一直不怀善意
地冷眼望著。
他望著宋南霄含忿走下楼梯的背影,感到万分不解,他不知道他有什麽事得罪了这位自
诩宋大侠的人物。
他觉得像宋南霄这种神态狂傲,不知礼数,轻浮失检的人,居然被称为大侠,可见恩师
说的不假,武林中不少有头有脸颇受人敬的人物,多是沽名钓誉,自欺欺人之辈。这时他看
了这些赴卧虎庄参加金刀毒燕阮陵泰封刀大典的人,其中不泛豪放正直的武林前辈,由此足
证金刀毒燕阮陵泰是个十足的枭雄。
至於恩师与金刀毒燕之间,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根,恩师没有对他说,但他深信师父的话
是绝对对的,因而,他要杀阮陵泰。
同时,他决定要在金刀毒燕阮陵泰明日封刀大典之前杀他,这时间大仓促了,仅有一个
夜晚的时间。
今天晚上,只有今天晚上最後一次机会了……
心念间,蓦闻铁钩婆漫不经心地说:“萍儿,我们也该走啦!”
万绿淬满心不愿地嘟著小嘴,说:“反正明天的事,何必现在就急著去。”
铁钩婆小眼一瞪,沉声说:“和老铁拐已经约好了,怎能不去?”
凌壮志心思电转,觉得今夜卧虎庄群豪云集,其中不乏艺业精绝的高手,如果深夜探庄,
行踪必易被人发现,且地理不熟,又不认识金刀毒燕阮陵泰是谁,错过今夜,便再无机会了。
因而,他决心随万绿萍母女一同混进庄去,然後再见机行事,不难手刃老贼。心念一转,
立即躬身插言问:“啊,老妈妈,你们现在要去何处?”
铁钩婆一挥手,说:“这些事,你们读书人不需要知道。”
凌壮志微扬秀眉,依然文绉绉地正色说道:“啊,老妈妈,有道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凡事无一不是学问,岂有读书之人不需知道之理?”
铁钩婆被说得老脸一红,瞪著一双小眼睛竟不知如何回答。
万绿萍神色希冀地望著凌壮志问:“是江湖上有名人物的封刀大典,你要不要看?”
说话之间,杏目急切地望著凌壮志,似是极怕他说不去。
谁知,凌壮志竟连连颔首,兴奋地说:“当然去,小生此番远游,旨在广增见识,这等
一开眼界的大好机会,小生不能放过。”
万绿萍一听,期待的娇靥上,有著难以抑制的喜悦,立即望著老脸紧绷的铁钩婆,兴奋
地说:“娘,他愿意去!”
铁钩婆是过来人,知道爱女已迷上了这个小书呆子,如不答应,女儿一定吵闹不休,如
答应,见了金刀毒燕阮陵泰又觉得无法交代,因而,略一沉思说:“只是见了阮老庄主,无
法……”
万绿萍未待老娘说完,立即笑著说:“娘,就说他是萍儿的表哥……”
铁钩婆眉头一皱,神色极为难看。
万绿萍一见,急忙望著凌壮志,焦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