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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进间,蓦闻跟在身后的展伟凤,轻微的咳嗽了一声。
凌壮志心中一惊,这才发觉距离竹帘仅余一丈了,于是悚然一惊,急忙停身止步。
就在凌壮志停身立稳的同时,两个青衣小沙尼,已缓缓的拉动绒绳,竹帘也随之徐徐上
升。
凌壮志神情激动,万分痛苦,瞪着一双湿润星目,一瞬不瞬的望着徐徐卷起的竹帘……
随着竹帘的卷起,门内五尺处,首先现出一座厚厚黄绫蒲团,在蒲团的左边,果然是一
盘轻烟袅袅的檀香。
接着,一袭肥大僧衣,完全掩覆了白袜云鞋,一双春葱似的玉手,相对伸张,掌心向天。
最后,那张肤如凝脂的秀丽面庞,也随之现出来,正是苦命可怜的秦香苓。
凌壮志一阵心痛,顿时滚下两滴泪珠来,秦香苓那蓬长而乌亮的如云秀发,已经不见了,
代替的是一顶瓜皮形的灰色僧帽,覆在她的头上。
她紧紧合著双目,面色苍白,樱唇显明的缺乏血色,嘴角下弯,微微颤动,两道微向上
飞的秀眉,已蹙在一起了。
凌壮志目不转晴的望着秦香苓,任由两行泪水流下来,他想到第一次看到秦香苓的时候,
那时她又是多么快乐!
想到她引自己进入怪石阵时,那时她又是多么天真。
想到在马鞍山下与薛鹏辉交手时,为了他的安危,秦香苓曾不顾一切的毅然投剑,那时
她又是多么的痴情!
想到自己在忿怒时,尚当着宫姊姊、薛鹏辉,以及俏丫头唤春,而讥她是再醮之妇,那
时自己又该是多么愚蠢。
凌壮志心念至此,愧悔交集,已是泪下如雨。
他认为秦香苓今天的悲惨结局,完全是他凌壮志一错再错造成的,他至少应该负行为失
检之责!
想至痛心处,他不自觉的移步向门前走去……
早已立身在他左右的绿萍、小娟,俱都只双目含泪,神色黯然,这时见凌壮志移步走去,
不由急得伸臂将他拉住。
绿萍、小娟一拉,凌壮志的情绪愈加地激动,再也忍不住痛苦的摇头戚呼:“苓……妹,
你……何苦要如此折磨你自己……”
凌壮志呼声一起,盘膝端坐的秦香苓,再也控制不住隐藏内心的悲痛和委曲,只见她酥
胸剧烈起伏,眼脸一阵颤动,两行清泪,像缺堤的江河,迳由两道长而浓的睫缝中涌出来,
晶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落在衣襟上。
凌壮志心痛所割,不由再度戚呼一声:“苓妹……”
苓妹两字方出口,秦香苓泪盈满眶的晶莹杏目,艰涩的睁开了,同时,神色痛绝,樱唇
启合,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就在这时,一声铮然严肃的佛号,迳由左厢房内传出来:“阿弥陀佛!”
佛号一响,“唰”的一声,两个青衣小沙尼,双手一松,竹帘应声垂下来,两个小沙尼
也急忙并肩挡在门前。
凌壮志悲忿填胸,顿时大怒,正待挣脱绿萍、小娟,蓦见悟梵师太师已由左厢房内走出
来,同时肃容问:“凌壮志,难道你忘了答应贫尼的三个条件了吗?”
凌壮志一见悟梵师太,立即痛苦的大声问:“老前辈,您不觉得这样作太残酷了吗?”
悟梵师太,立即合什宣了个佛号,接着连声说了两声罪过,慈祥的说:“凌壮志,你果
真有爱护秦香苓之心,就该助她建立超脱尘凡的坚强意志,令她忘却所遭遇的悲痛和不幸,
岂能在她不贞不孝之后,又动摇了她诵经面佛的圣洁志节,现在时刻已经不早,快些出庵去
吧!”
凌壮志听得悚然一惊,想到秦香苓已经祝发受戒,并非带发修行,自己在此苦声哀求,
非但与事无补,反而愈增秦香苓的痛苦和自己本身的罪过。
但他仍忍不住痛苦的问:“不知晚辈等,今后可否再来看她?”
悟梵师太本待严格拒绝,但她略一迟疑,接着肃容说:“有必须要见她的重大事情,当
然可以来!”
凌壮志一听,知道要想再见秦香苓也不可能了,因而情不自禁的又多看一眼竹帘内的秦
香苓。
一看之下心痛如割,他隐约看见坐在蒲团上的秦香苓,玉手掩面,深深垂首,上身剧烈
的颤动着,她正强抑着内心的凄苦,暗暗忍声痛苦。
注目间,又听悟梵师太,再度催促说:“红日已经西下,四位请离庵吧!”
凌壮志知道大势已去,于是,黯然一叹,面向悟梵师太,毅然深深一揖,即和小娟三人,
告辞走出院来。
绿萍、小娟、展伟凤,俱都心情沉重,默默的跟在凌壮志身后,她们深悔不该到清风庵
来求签。
来至前殿,香客果然寥寥无几了,大殿上已燃起了无数青灯,散发着蒙蒙的光辉,香烟
缭绕直达殿外。
走出庵门,西天已经布满了如火晚霞,远处已经暗下来,但矗立在黄鹤矶上的黄鹤楼,
却灯火通明,光亮如昼。
四人走至黄鹤楼下,拉来马匹,登鞍上马,直向武昌城策马驰去。
四人由黄鹤矶往前,灯火万点,光亮烛天的武昌城,就在眼前了。
…………………………………
第五十七章 龙虎三绝
一进城门,即见熙熙攘攘的行人,正在灯火辉煌,琳琅满目的大街道上,来往地拥挤着,
正是晚市兴隆的时候。
凌壮志四人,策马徐行,目光不时注意两街的酒楼客栈。
来至一座大客店门前,凌壮志独自停马,蓦闻身后的展伟凤脱口一声娇叱:“小叫花好
没规炬!”
凌壮志闻声回头,只见展伟凤粉面凝霜,玉臂疾挥,手中马鞭,挟着一阵破风啸声,迳
向一个神色惶急,十分精灵,年约十七八岁的小叫花子抽去。
万绿萍知道凌壮志与丐帮的密切关系,因而抢先挡止说:“姊姊不要打……”
“打”字出口,展伟凤疾沉玉腕,马鞭一顿,小叫花身形一闪,马鞭稍差些抽在小叫花
的脸上。
凌壮志正在心情懊恼之际,看了这情形,不由沉声问:“姊姊,怎么回事?”
展伟凤立即微红着娇面,有些不好意思地忍笑说:“他一直立在马后,鬼鬼祟祟地瞅来
瞅去……”
小叫花未待展伟凤说完,立即委屈地分辩说道:“弟子一直跟在马后,是等凌爷爷和万
姑奶奶选中客店后,再进门请安,因为不认识这位脾气大的姑奶奶,所以就……”
“多看两眼”尚未出口,绿萍、小娟,俱都忍不住噗嗤笑了。
展伟凤的娇面更红了,立即有些歉意地笑着说:“你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凌壮志淡淡一笑,说:“进店再谈吧!”
前来接马的店伙,本待怒声吆喝小叫花几句,但看了小叫花的不凡身手,吓得也不敢吭
了。
凌壮志四人将马交给了店伙,即命小叫花在身后跟着,迳向店中走去。
要了一处幽静独院,即在小厅上坐下来。
小叫花一俟凌壮志四人坐稳,立即躬身下拜,同时恭声说:“第九分舵第三代弟子张化
龙,叩见凌爷爷和三位姑奶奶。”
凌壮志肃手令他起来,同时含笑问:“小兄弟你怎么识得在下和万姑娘?”
小叫花张化龙,见凌壮志呼他小兄弟,不由慌得恭声说:“凌爷爷是我们丐帮的殊荣大
恩人,上自帮主,下至白衣,遇到凌爷爷都应下跪……”
凌壮志听得暗吃一惊,面色立变,极感不安地急声问:“这是何人规定?”
小叫花张化龙,立即拱手躬身,肃立恭声说:“奉本帮修仙突然归来的老帮主的命令。”
凌壮志知道说的是丹眼神杖简长老,根据小叫花的口气,简长老似乎没有公开宣布被风
火真人禁锢的事。
简长老一生行事,特重忠恕,闯荡江湖数十年从未以重手伤人,看来这二十年的地狱生
活,他也将含混地忍过去了。
由于内心的尊敬,深怕小娟、绿萍露出大湖山的口风来,特地向两个人施了一个眼神,
接着,和声问:“贵帮三位长老,近些年来,诸事可好?”
小叫花张化龙立即恭声说:“托凌爷爷的宏福,三位老人家,身体壮健,诸事随心。”
凌壮志对凌爷爷三字,听来十分刺耳,但他知道,要想叫张化龙改变称呼,那是绝不可
能的事。
心念间,蓦闻万绿萍笑着问:“你是怎地认得我的嘛?是柳马两位长老对你们说的吗?”
张化龙应了个是,继续恭声说:“每年三月初三日,是我们丐帮在太子庙休会的一天,
今年的年会,较诸往年,尤为盛大隆重,不但各地支舵总舵的首领舵主要亲自到场,就是武
林各大门派,以及江湖重要帮会,都要派出几位尊隆的代表,前去观礼参加盛典。”
凌壮志惊异地噢了一声,不由看了一眼凝神静听的展伟凤三人,又听张化龙继续说:
“因为今年的盛会,不但要祝贺本帮修仙归来的老帮主,同时亦是新帮主的任职大典。”
凌壮志双目一亮,不由惊喜地问:“贵帮新任帮主,可是尉迟大侠少英?”
小叫花张化龙,立即恭声说:“他是本帮的代帮主。”
凌壮志不由心中一动,立即望着展伟凤和绿萍、小娟,不解地问:“今天是几月初几
了?”
由于终日骋驰,时而星夜兼程,对于正确的日子,展伟凤三人也有些记不清,因而一愣,
不由相视笑了。
小叫花张化龙,急忙恭声说:“回禀凌爷爷,今天已是三月初一了。”
凌壮志一惊,不由焦急地说:“那不是仅余一天时间了吗?”
张化龙急忙恭声说:“凌爷爷和三位姑奶奶如饭后即刻动身,星夜兼程,明日酉时可达
太子庙,仍可有时间赶上大典前夕的盛大晚宴。”
如此一说,凌壮志的心顿时被说动了,正待说什么,蓦见伟凤轻咳一声,蹙眉施了一个
阻止眼神。
凌壮志灵智一动,顿时大悟,想到简长老颁发的那项命令,觉得这个典礼绝对去不得。
尤其在盛宴开始时,宾主言欢畅饮之际,自己贸然到场,上自帮主简长老下至各地分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