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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三爷!”一名护车弟兄突然站了起来,道:“我跟您走!”
另一名护车弟兄跟着站了起来,道:“老金,你有老婆孩子,我独自一个人儿,无牵无挂,就让我去吧!”
老金一咧嘴道:“老英,就因为你是独自一个人,你不能干,老婆还没娶,那回事儿没尝过,让人要了命去岂不冤枉。”大伙儿“哄”地一声笑了。
老英自己也笑了,生死大事,他们都能不在乎,一派江湖豪雄本色,道:“我不食髓不知味儿没有关系,你食了髓儿知味儿,更不能死!”
老金脸色一整,道:“玩笑归玩笑,正经归正经,我决心跟着三爷走了,就算让人用刀砍了脑袋,那也只不过是巴掌大个疤,我儿子将来人前可以夸耀了,我爹是为救‘大漠龙’跟‘红娘子’死的,那多光彩,可比为别的事强得多。”
“说得是!”老英道:“你去我也去,咱俩是秤不离锤,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
弟兄们一下子又站起来十来个,一个领头儿说了话:“咱们全都是寨子里的人,吃的是寨子,穿的是寨子,好歹这趟也是跟着三爷出来的,三爷要怎么干,大伙儿就怎么干,话是我一个人儿说的,心意可是大伙儿的,三爷您说一声,人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叫几个放哨的回来,那一个是缩头的孬种,我先干了他!”
“不!”骆三爷好不感动,眼前十几个弟兄,如今没一个还坐在地上,他道:“够了,人多并不见得好办事。”
“三爷。”那领头儿说话的弟兄道:“您要知道,撇开缩头的孬种不说,这种事要不知会他们一声,他们可会说您瞧不起他们。”
骆三爷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也好,用不着叫他们回来,你去挨个儿问一问,愿意的留在了原处别动,等我的话。”
那领头儿发话弟兄答应一声,扭头要走。
突然有个人说了话:“各位,请等等,我有话说。”
大伙循声一看,都为之一怔,紧接着骆三爷身后站着个人,大伙儿面对着骆三爷,几十对眼睛望着,可就没一个瞧见这个人什么时候站在骆三爷身后的。
骆三爷吓了一跳,连忙窜了起来,前飘几步,一个大转身,他也看见了。
那是个有着一副颀长身材黑衣客,长眉细目,脸色灰白,死板板的不带一点表情。
骆三爷是老江湖了,一看就知道这黑衣客带着一张人皮面具,挡住了本来面目。
他当即发话问道:“朋友是……”
那黑衣客道:“骆三爷,我也是这车队的一份子,彼此平日一天都要见好几次面,算得上是个熟朋友了。”
骆三爷道:“这个我知道,朋友你脸上戴着人皮面具?”
黑衣客笑道:“骆三爷不愧是老江湖,好眼力!”
骆三爷道:“那么朋友是车队里的那一位,为什么不以本来面目相见?”
黑衣客道:“我既然戴着人皮面具,那就表示我不愿以本来面目见人,有这么一个不得已,骆三爷又何必多问,不过骆三爷跟诸位尽可以放心,我不是鹰爪,跟谭北斗那些人也没有关系。”
骆三爷道:“那么朋友到这儿来是……”
黑衣客道:“我要告诉骆三爷跟各位,不可轻举妄动,说句话各位别不高兴,就是倾车队之力也不是谭北斗跟他那手下‘四残’的对手,各位不但救不了大漠龙,而且是白白牺牲,为自己招灾惹祸。”
一名护车弟兄不服地道:“我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对付不了他们几个……”
黑衣客道:“各位,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谭北斗老好巨滑,要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只带这么几个人护车,况且谭北斗这一着相当高,他把‘四残’跟‘大漠龙’锁在一块儿,要不先制住‘四残’,谁也救不了傅天豪,各位都是明眼人,这—点应该看得很清楚。”
骆三爷眉锋一皱,道:“不错,这一点我倒是疏忽了。”
黑衣客道:“我还要告诉各位一点,这个‘大漠龙’不值得各位冒杀身之险去拯救,因为他并不是‘大漠龙’……”
骆三爷猛地一怔,道:“怎么说,这个人不是‘大漠龙’?”
“不错。”黑衣客点头说道:“他不是‘大漠龙’,只是谭北斗的手法,用以引诱傅天豪上钩的一个饵而已……”
骆三爷讶然说道:“一个饵,他是‘大漠龙’的什么人?”
黑衣客道:“他是大漠的独行盗,专劫掠来往大漠的客商,跟傅天豪没一点关系。”
骆三爷道:“那谭北斗怎么能够用他引来‘大漠龙’上钩?”
黑衣客笑笑说道:“骆三爷怎么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像诸位基于一个义字,要不顾自身的安危,不惜连累更多的人要救‘大漠龙’,傅天豪他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吗?”
骆三爷毕竟是个精明人,一点就透。
他两眼猛地一睁,道:“我明白了,大家不明真象,不知内情若要救‘大漠龙’,傅天豪一定会赶来阻止,谭北斗正等着他……”
黑衣客一点头道:“对了,骆三爷!”
骆三爷上前一步,道:“那么您就是‘大漠龙’傅爷?”
黑衣客摇头笑道:“错了,骆三爷您误会了,我只是傅天豪的朋友,受他之托要拦各位爱护他的朋友的。”
骆三爷道:’那么‘大漠龙’傅爷……”
黑衣客道:“他现在在大漠处理一件事不能分身,特意让我来谢谢诸位对他的爱护。”
骆三爷道:“您贵姓?”
黑衣客笑道:“我是个江湖上的无名小卒,一向默默无闻,骆三爷不必多问了。”
骆三爷沉默了一下道:“朋友的意思是要我姓骆的……”
黑衣客道:“骆三爷与诸位要是愿意帮忙的话,只替傅天豪在车队里说上一句话就够了。”
骆三爷道:“朋友要我说句什么话?”
黑衣客道:“让车队里的每一个人知道,后头囚车里的那个‘大漠龙’是个假的,这就够了!”
老金突然开声笑子:“这一来能把谭北斗气得七窍生烟。”
黑衣客道:“谭北斗弃宗忘祖,卖身投靠,自进入六扇门中,把昔日的朋友跟江湖道义全忘在脑后,气气他并不为过,能气死他最好。”
大伙儿笑了,骆三爷道:“朋友可知道谭北斗要对付红娘子……”
黑衣客道:“我刚才听见骆三爷说过了,不过这个用不着各位操心,各位要做的事,自有我去替各位做,我一个人,要走时可以说走就走,谭北斗也不认识我,办起事来要比各位方便些,也不虞连累别人……”
顿了顿道:“时候不早了,明天一早还要辛苦,各位请早些安歇吧,各位对傅天豪的爱护,我再说一声谢。”
一抱拳,人闪到了近处一辆马车后,好快,大伙儿只觉得眼前一花,便不见于黑衣客的影儿。
骆三爷是个老江胡,经验历练两称老到,做事一向稳扎稳打,一脚下去一个坑,一呶嘴,一个护车弟兄闪身跟了过去。
可是那个弟兄到了那辆车后便怔住了,眼前空荡、寂静,那还有黑衣客的影儿。
就在他在这辆车后发楞的时候,黑衣客却已到了远处另一辆车旁,在这辆车旁只停了一停,旋即就又闪开了,轻捷异常,狸猫般,点尘未惊。
没一会见,车旁走来个人,是任先生。
他手里摇动着一个高梁穗儿,嘴里念念有词的:“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问;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嘴里头念道着人已登上了车。
掀开车篷往里钻,他突然一怔,叫道:“哟,白夫人。”
可不,他车里坐着个淡妆人儿,不是那位文君新寡的白夫人是谁。
白夫人已经换了件衣裳,墨绿色的小褂,墨绿色的裙子,鬓边那朵白花也不见了,似乎刻意修饰了一番。
今夜,她除了清丽之外,还带着动人的娇媚。
白丈人嫣然一笑道:“任先生好一首李白的‘关山月’,有那位高楼上的人儿对月叹息呀?”
任先生定了定神,赧然一笑道:“月夜有感,想起了李白这首‘关山月’,也不觉就随口吟了起来,倒教夫人见笑了。”
人钻进车里,坐在了白夫人对面,中间隔两张茶几那么远,他要说话,可是白夫人抢了先:“我不告擅登,别见怪,也别拿我当贼。”
任先生道:“那怎么会,又怎么敢,夫人是个有身分的人……”
“哎哟!”白夫人瞟了他一眼道:“任先生好厉害啊,骂人不带脏字儿,有身分的人不该不告擅登,这么晚了进一个单身男人的车,是不?”
任先生淡然一笑道:“夫人明知道我不敢,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白夫人道:“那么算我错怪了,其实,咱们已经是朋友了,也都不是世俗中人,原就用不着计较,是不?”
任先生又能怎么说,只好点了点头道:“夫人说得是!”
白夫人话锋忽转,道:“到那儿去了,害我等了老半天?”
任先生看了手里高梁穗儿—眼,道:“路上走了这么多日子,难得见点儿绿色儿的东西,忍不住我跑到高梁地里坐了半天,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夫人眨动了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凤眼,模样儿好动人,说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半天工夫前还是“您”,现在却变成你了。
姑娘家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儿。
少妇却是一朵沾过雨露,嫩瓣儿怒放的花儿,那芳香最为动人,是一点也不错的。
任先生笑笑说道:“夫人说等我老半天,我只是随口问问。”
白夫人一双美目紧盯着他道:“你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