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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乾飞龙传-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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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老三一咧嘴道:“说不定她会停下来歇歇!”



矮胖麻子“哈”地一声笑了。



陈老六拾起帽子来猛力往罗老三头上摔去,道:“你娘的,你这狗嘴里还能长出象牙来!”



三个人正在闹,打后头快步走来个人,看打扮他也是个赶车的,左看看,右瞧瞧,轻声说道:“嘿,告诉你们一件事儿……”



陈老六道:“干什么跟做贼似的!”



矮胖麻子道:“又是那个娘们儿偷上汉子了。”



那赶车汉子踢了他一脚,道:“去你的,少废话,要不想听就滚到一边儿去。”



罗老三道:“什么事,王老七。”



后来这赶车汉子压低了嗓门儿道:“你们谁知道,为什么最后那辆车赶车的不是咱们的弟兄。”



“为什么?”三个人齐声问了一句。



“为什么?哈。”王老七很得意,眉毛一扬道:“恐怕咱们这些弟兄里只有我知道,告诉你们准会吓你们一跳,那辆车是辆囚车。”



“囚车!”三个人一怔,都脱口叫了一声。



矮胖麻子道:“去你的吧,明明是咱们寨子里的车……”



“你他娘的是木头脑袋呀!”王老七道:“咱们寨子里的车,就不能当囚车用了么?”



矮胖麻子给问住了,半天没说话。



罗老三道:“老七,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那儿来的囚车啊?”



王老七盘腿坐了下去,抬眼四下看了看,然后轻声说道:“我赶的不是那倒数第二辆车,上路很久了,我就没听见后头车里有人放个屁,跟他娘的死人似的,我原就嘀咕,嘀咕是嘀咕,可没怎么在意,刚才歇腿儿的时候可让我瞧见了,我站在车子上伸懒腰,一扭头,巧了,那赶车的掀蓬往里头送水,车里有个大铁宠,那一根根的铁棍儿小孩儿胳膊般粗细,里头囚着五个人,一个个长发披散,胡子老长,既凶恶又怕人,那赶车的还说,老实点儿吧,别给我们找麻烦,我们也是混饭吃,不得已,等到了地头把你往上头一交,我们就没事了,到那时候你有什么性子再使不迟,你们听,这不是囚车是什么?”



矮胖麻子霍地窜了起来,道:“咱们车队里怎么会有囚车,这不是闹着玩的,我得去禀知三爷一声。”



陈老六伸手按住了他,道:“你省省事歇会吧,上路时候每辆车都经过三爷亲自检查,那辆在前,那辆车在后,也是三爷亲手安排的,车队里有辆囚车,三爷会不知道?”



只听身后一个苍劲话声接口说道:“老六说得不错,我知道。”



四个人一惊站起,忙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叫了声“三爷”。



眼前背着手站着个清癯老者,一身的黄尘,年纪约有五十多岁,一身合身的裤褂,腰里鼓鼓的,身后有个壮汉子提着一口带鞘的刀。



人马都够疲累的,可是这清癯老者精神不减,两眼炯炯有神,祥和中带着肃穆,隐隐有种慑人之威,满脸的精明干练,一看就知道是个饱经世故,经验历练两岂富的老江湖。



只听他道:“老七往这边儿一来人家就知道了,派人跟我打了招呼,要我关照你们,装袭作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懂么?”



几个人一肚子纳闷,可是那个敢问,只有恭恭敬敬应了一声:“是,三爷,我们懂。”



清癯老者两道长眉动了一下,道:“我告诉你们,在上路之前人家拿着官家的公文找上了大爷,要问寨子借辆车用用,大爷不能不答应,老实说大爷也不敢不答应,可巧咱们要往北来,大爷就命我把那辆车安插在车队里……”顿了顿道:“那辆车确是一辆囚车,据他们说车里囚的是‘大漠龙傅天豪’……”



“大漠龙傅天豪?”几个人脱口叫了一声,脸上都变了色。“轻声。”清癯老者叱道:



“咱们知道‘大漠龙’是怎么样的人物,可是在官家眼里他是个独行大盗,犯案累累,十恶难赦,别说‘大漠龙’本人,就是稍微挨点边儿的都一律杀头,重—点的连家都抄了,这种事沾不得,咱们只有装聋作哑,懂么?”



几个人都点头,可是舌头都发硬,说不出话来。



清癯老者唇边掠过了一丝令人难以意会的笑意,道:“铸了个人铁笼子还不够,让人无法明白,笼子里还派几个人住着,那几个人是‘四残’,听说过么,‘四残’?那可不是等闲人物,都是当年黑道上的一等一人物,外头也有人,不过你们瞧不出来,押车的是直隶总捕,‘大鹰爪’谭北斗,他就坐在老七赶的那辆车里……”



王老七五官猛地一抽缩,就跟突然让谁抓了一把似的。



据他所知,车里坐的只是个土里土气,小里小气的老头儿,没想到那竟会是名震大河南北的直隶总捕“大鹰爪”谭北斗,这可真应了“真人不露相”那句话。



只听清癯老者又道:“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越是有来头,有名气的大人物越让人瞧不上眼,他要个个都让人一眼看透,那也算不得大人物了,我做这种买卖几十年了,这趟是头一回碰上这么扎手的车队,咱们这趟车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什么人都有,形色之多,品流之杂,让人难以细说,据我所知……”



两眼扫了四下,道:“咱们这趟车里有‘大漠龙’不少的朋友,有‘大漠龙’不少的仇家,人家谭鹰爪心里也明白,可是人家装不知道,他们不动他也不动,单这一份镇定工夫就不能不让人翘拇指,放眼大河南北,谁比得了。除了这些,咱们这趟车里还有些来历不明,让人摸不透的,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个个都是危险人物,咱们这车护的不是人,等于是一车车的火药,,—点就爆,不出事便罢,出事就小不了,你们要各自小心,各守各的本份,什么闲事都别管,要不然一旦出了事把你们牵连进去,可别怪我不管,我管不了,多少辆车出来,我还得让多少辆车回去,有老婆孩子的多为自己的老婆孩子想想,没老婆孩子的就想想自己的亲人,犯不着,也惹不起,懂么?”



刚才是说不出话来,现在连点头的也没有了,全震住了,全怔住了,全傻在那儿了。



清癯老者说完话带着那提着刀的壮汉子走了。



四个人仍站在那里没动,连施礼都忘了。



正在兴头儿上,让清癯老者兜头浇了一盆比冰还凉的水。



“我的天!‘大漠龙’?”矮胖麻子像泄气的皮球,白着脸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地上,砰地一声。



另三个跟着都坐下了,脸上没表情,像中了邪,设一个吭气儿。



那女人低着头从眼前走了过去,脸上红红的,跟喝了酒一样,矮胖麻子没说话,像没看见似的,那三个也都像没看见。



口口口



清癯老者带着那提刀壮汉子,一辆马车,一辆马车地往后巡视。



歇脚的时候,车蓬都打开了,热的似火,车里虽然晒不着太阳,可真闷人,也烤得慌,车蓬都发了烫,人间在里头还能好受?



车里的人都探出头来透口气儿,没一个不是汗顺着脖子往下流,有的衣裳都湿透了。



刚走到一辆车旁,车里传出个男人话声,带着一肚子火儿:“刚才你上哪儿去了?”



“车里闷得慌,我出去走走。”是个女人说话,话声还怪柔的。



那男的哼了一声:“这就怪了,每一回我睡着的时候,你总是要出去走走,醒来就不见人,我想喝口水都没办法。”



那女的道:“怎么?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去走走也不对么?”



那男的道:“对,当然对,只有我睡着的时候才是好时候,下回你最好闷死我之后再去,你就可以永远别回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心也不烦了,老实说吧,风言风语我听惯了,你要是嫌我当初就不该跟我,既然跟了我就别再勾三搭四的,—车队人这么多,你叫我拿什么脸见人哪!”



那女子哭了,一边哭一边叫冤枉,槌胸、赌咒,要死要活的。



清癯老者皱了皱长眉,连眼没没抬就又往前走了。



过了两辆车,一个人从前面一辆车上下来,是个近卅岁的人,一身打扮像个读书人。



事实上他人长得也像读书人,很文静,很秀气.还可以说很俊。



长眉斜飞,一双眼黑白分明,悬胆般的鼻子,方方的嘴,那双手修长白哲,根根似玉,像个读书人,是个美男子。



穿的很干净,可是衣着不怎么样,他要是个读书人的话,也该是个落拓的读书人,本来读书人有几个得意的。



落拓并不意味着卑贱,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也许是圣贤书的薰陶,这个读书人颀长的身材往那一站,笔直、好挺。



他乍看文弱,仔细看看又会让人觉得他身上透着一股子劲儿,似乎他那只手要是抬一抬,能托起一辆马车似的。



他身上还有一种东西,那应该兑是气度、或者是读书人的志节,有点不可侵犯的样子。



“任先生。”清癯老者叫了一声。



读书人本来是要往外走的,听得这一声马上停了步,扭过头来倏然一笑,他好整齐好白的一口牙:“原来是骆三爷,辛苦了。”



清癯老者已到近前,含笑说道:“没什么,吃的是这碗饭,走腿行道,跑上了个几千里路,是常事,出来走走?”



任先生含笑说道:“可不,车里闷得慌,出来走走,一个人也无聊,想出来找个人聊聊。”“任先生,我陪您聊好么?”



猛可里娇滴滴的一声,后头一辆车里探出个脑袋,那是个头发蓬松的乌云螓首,长得很美称得上一个艳字,也带着几分妩媚。



一张吹弹欲破的娇靥上都是汗,领口敞开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跟一角腥红的肚兜。



清癯老者忙把目光移开了,道:“二位聊聊吧,我还得往后头看看去。”



他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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