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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第2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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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是他,包括杨恒、宋雪致所有的人在内,都为殷长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愕然。



殷长空神色从容,转目望向云岩宗的席位,问道:“明水大师,你怎么说?”



明水大师一声不响地举起右手,也在奇怪殷长空为何要襄助杨恒母子。



盛霸禅的心不断下沉,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雪峰派掌门无极真人。



无极真人深深看了杨恒和宋雪致一眼,笑呵呵地举起手道:“贫道也从善如流了。”



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谁都知道,在三家掌门均已认同宋雪致无罪的情况下,宗神秀的表态与否已无关紧要。纵然他是仙林四柱本届的盟主,是空照大师驾鹤西归后的正道第一人,也改变不了这既定的事实。



杨恒惊喜交集,从高台上飞身而出,奔向母亲,不经意里热泪盈眶。



宋雪致朱唇颤抖,难以置信地看过那三只高高举起,决定自己命运的右手,兀自觉得身在梦中,直到听见杨恒激动的呼喊,才确信这不是梦。她心中百感交集,转过身子张开双臂迎向儿子,母子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明灯大师、司马病夫妇、真禅、西门美人、小夜、桐柏双怪……人们满怀喜慰地注视着这对命运多舛,饱经磨难的母子,不约而同在心底里通过一道暖流。



“他奶奶的,老子心里怎么有点儿不好受?”西门望眨巴眨巴眼睛,喃喃抱怨道:“早知道就该带两坛酒来,喝他个稀里哗啦。”



话音未落,面前忽然多了个酒坛子。西门望一愣,却是真禅像变戏法似地,不知从哪里拿出两坛酒来,一坛递给了他,一坛递给了明灯大师。



明灯大师哈哈一笑,接过酒坛问道:“司马兄,我的禁令也该解除了吧?这两天贫僧实在忍得好辛苦。”



司马病冷峻的脸庞上有一缕罕见的笑容,说道:“其实老朽也很想喝上两口——嘿嘿,说实话两口又怎么够?”



明灯大师笑着拍开泥封,悄然瞥向身旁的石颂霜。她静静坐着,一双剪水似的眸子凝望杨恒,似喜似悲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在场中,盛霸禅呆如木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他明白那三只举起的手,不止是宣告宋雪致无罪,更是对天心池一种无声的蔑视与反抗。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独孤与迷茫,一直以来内心深处的执着信念也在悄悄地皲裂、倒塌……



他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宗神秀——那是他如今唯一的支撑与依靠。



宗神秀冰冷的脸上依然冰冷,仿佛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时候,明水大师沉缓的嗓音说道:“宗掌门,便请你宣布公议的结果吧。”



宗神秀平静地站起身,说道:“杨老宫主,若说大魔尊过往犯下的种种血案,于情可恕,于理可赦。那么身为罪魁祸首的阁下,却于情于理均难辞其咎了。不知对于令孙方才所说的话,你有何见解?”



场外瞬间安静了下来。



人们原本以为一场声势浩大的公议随着三大掌门的表态,行将落下帷幕。哪晓得奇峰突出,宗神秀又主动向杨惟俨发难。



盛霸禅脑海中灵光一闪道:“宗师叔此计大妙!殷长空临阵倒戈,无疑使得本门极为被动。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只会大失人心陷入孤立。唯有另辟蹊径,将矛头指向杨老魔,才能化解眼前不利之局。”



想到这里他扫了一眼在座的殷长空、明水大师和无极真人,满心怨毒道:“稍后与灭照宫的战端一起,只怕你们谁也无法再稳坐钓鱼台!”



却见杨惟俨孤零零高踞在对面的坐席上,泰然自若道:“宗掌门这话问得好没道理。连三岁的小孩儿都晓得,两军交锋为求一胜,无所不可用其极。若说老夫利用明昙杀戮了不少正道人士,那三个月前诸位不请自来,在灭照宫中肆意烧杀,岂不更胜我百倍?”



宗神秀冷哼道:“诡谲伎俩与堂堂征讨,这两桩事岂可等而视之?杨老宫主的谬论,恕我不敢苟同。”



“好!”杨惟俨猛然拍案而起,宏声说道:“试问宗掌门,你密下钧令对犬子夫妇赶尽杀绝,这是堂堂征讨呢,还是诡谲伎俩?”



他高大的身躯伫立在台上神威凛凛,仿佛仅他孤身一人就足以在气势上,将对面高台上百多位仙林四柱与祝融剑派的长老耆宿压了下去。



杨惟俨不容宗神秀辩答,再次提声质问道:“再试问宗掌门,当日你花言巧语骗得空照大师出山,与老夫决战江上。结果空照大师为奸徒所害,老夫也遭遇阁下的截杀,险些丧命。事后又将空照大师之死栽赃嫁祸于杨某头上,这是不是诡谲伎俩?”



盛霸禅勉强定住心神,冲着杨惟俨冷笑道:“胡说八道,含血喷人!”



“盛霸禅!”小夜从观礼台上站起,清声斥道:“要不是你做贼心虚,前天夜里又为什么要带人把我从客栈里掳走?”



猛见聂隐姑如一头黑蝙蝠般,从小夜身后掠起,飞落到观礼台下的蓬莱剑派人丛里,揪起一个垂首站立的年轻男子,高声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男子面色惨白,瞅了眼盛霸禅,嗫嚅道:“我叫查建树,是天心池弟子。”



聂隐姑得意地扬起脸,继续迫问道:“那你为何会成为我们蓬莱剑派的俘虏?”



查建树想必是在聂隐姑手里吃过不少苦头,忙道:“前天晚上我随盛总监还有诸位师伯、师叔前往留客镇,劫持了贵派的严……掌门。因盛总监还要前去神藏峰赶赴明灯大师的约会,便命我和几位师兄先行押送严掌门回返天下观。结果半路上遇见贵派高人,力尽被擒。”



聂隐姑放开查建树,狞声笑道:“盛总监,你还能说这是含血喷人么?”



盛霸禅面色铁青,低哼了声道:“不错,前天晚上盛某确曾前往留客镇,请走了这位小夜姑娘。但我一非作贼心虚,二非杀人灭口,只想好生问问她,是受何人指使嫁祸盛某,妄图挑起敝派与云岩宗之间的仇隙?”



“真能装。”杨恒挽住母亲的胳膊,好像生恐略松一松,宋雪致就会又一次从自己的身边消失,“上回在东昆仑让你侥幸保住老命,今天阁下不会再有那份幸运!”



盛霸禅却是抱定了小夜等人空口无凭,慢条斯理道:“年轻人,凡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仅凭着年轻气盛,逞一时血勇,焉能服人?”



杨恒凝视盛霸禅,慢慢举起右手指向云空道:“那儿有天理……”又一按胸膛道:“这儿有公理——这就是你要的‘理’字!”



见盛霸禅不说话,杨恒笑了笑,缓缓道:“前天晚上明灯大师网开一面,只斩断阁下一只右掌,就是希望你能痛定思痛,迷途知返。如果刚才你能认罪悔过,杨某对阁下还能有三分的钦佩。而今,却只剩下十足的不齿和怜悯……堂堂的七院总监,居然当众耍无赖,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



他的语音平和,又用神功远远送出,哪怕站在最周边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话中虽没有一个脏字,但句句诛心,简直比当众搧了盛霸禅三个响亮的耳光,还令他难以忍受。



他的袍袖窸窣颤动,面目也变得有些狰狞,寒声道:“杨恒,你说得好,说得好!”



假如他良知尽泯,假如他心底早不存一丝人性,或许此刻也不会仅仅因为杨恒的几句话而失态。这么多年来,他以宗神秀为楷模为领袖,秉承着廓清寰宇涤荡群魔的雄心壮志,着实做过不少有违本愿的事情。



每当事后念及,却总认为这是不可违背的牺牲,必要且值得的付出。



而今梦想在一步步地坍塌,他亦深陷在汹涌旋流的中心。他终于开始怀疑,自己做的这一切究竟有没有价值?



忽然场外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像是在为场内的问答做着某种脚注。



众人情不自禁地看向那鼓掌人,才错愕地发现一个十二三岁的彩衣小姑娘,俏脸上充满纯真无邪的笑容,击打着两只粉嫩可爱的小手,从中分的人群外翩然走近。



她步履轻松,无视数千道讶异的目光,来到杨恒和盛霸禅的身前,笑吟吟道:“杨大哥,小妹帮你来啦。”



“是妳?”盛霸禅身躯一震,记起前夜在樱树林中与这彩衣少女诡异的邂逅。



“是我,你好啊盛总监。”蝶幽儿巧笑倩然,动听悦耳的嗓音道:“那天夜里你到底对空照大师做了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



“告诉妳?”盛霸禅怔了怔,蓦然觉察到蝶幽儿饱含笑意的眸子里,有两点暗芒闪过。他的心神一凛,不知为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悔恨之情,浑浑噩噩地叹了口气道:“我杀了他,嫁祸给杨惟俨。”



顿时四周像炸开了锅,王霸澹大惊失色道:“盛师兄,你、你怎么了?”



盛霸禅就像着了魔一般,对王霸澹的呼喊置若罔闻,神情麻木地接着道:“这是宗师叔的安排,我……我不应该啊……不应该……”



杨恒见状朗声叫道:“诸位可都听明白了,盛霸禅已自认是杀害空照大师的凶手!”



天心池的坐席上乱成一团,那些不知内情的长老满面迷茫惊愕,而知晓内情的则犹如五雷轰顶。



有脑筋灵活的,立时喝骂道:“小妖女,妳对盛师兄施了什么邪术?”



也有脑袋瓜儿缺个弦的,大是恨铁不成钢地跺脚骂道:“盛霸禅,你怎么什么都说,不打自招……完了、完了——”



蝶幽儿咯咯脆笑,眸中的暗芒悄无声息地消隐。



盛霸禅神志一清,看见众人的各种反应,登时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面如死灰。



他嘴唇动了动,本想解释,最终长出口气面向云岩宗,艰难地拜下身子声音嘶哑道:“明水大师,盛某这待罪之身便听凭贵宗发落。空照大师之死乃老夫一人所为,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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