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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位老兄,约莫便是关外长白派的首席剑士,大名鼎鼎却又和‘返璞堂’搞七捻三的‘毒血剑’铁刚铁老兄?”
铁刚表情漠然的道:
“好法眼,真正明察秋毫,不错,我就是铁刚。”
钱来发道:
“铁老兄乃道上有名的上行七爷,未知打不打算对我们这档子事评个是非?”
铁刚十分平板的道:
“是非已经评断过了。”
钱来发展颜一笑:
“然则结果如何?”
铁刚脸上肌肉不动,只有嘴唇在微微开合:
“其咎在你,钱来发。”
这个回答,虽在预料,却未免因为过于露骨及专断,使钱来发兴起大大的反感,但是他仍旧保持笑容,不显愠怒:
“为什么其咎在我?铁老兄,你倒说个理由我听听。”
铁刚淡淡的道:
“你错在什么地方,应该心中有数,不必我多赘言,犯错已然该罚,错而不悔,尤须重惩,钱来发,你就正是如此。”
钱来发嘿嘿笑道:
“铁老兄,你的看法、观念、及语气,恐怕都嫌跋扈了点吧?”
铁刚形色凛烈的道:
“我一向就是如此—一无论在关外、在中土,在任何人面前!”
钱来发耸了耸肩,道:
“说穿了,只是有理无理,总得找个借口出血刀,下毒手而已。”
这时,帅孤侠狞厉的笑了:
“你不算很聪明,但亦不算很愚蠢,钱来发,你猜对了。”
掸了掸斗篷上沾着的雪花,钱来发道:
“该怎么个打法?群仗还是单挑?”
帅孤侠诡异的道:
“等打起来你就知道,姓钱的,两军对阵,乃是豁命的事,如果豁命还有规矩章法,这武林道上,早就承平多多了!”
话已摆明,“返璞堂”方面是决不会讲求拼搏方式了,转过来说,便不啻是要尽一切可行的手段达到致胜目的,钱来发表面上呈现一副愤然之态,其实却正中下怀一—骨子里,他又何尝没有斧底抽薪的打算?
武林道中,当然有较手的规矩与决斗的原则,那是由传统来约束着正直磊落的武者,但“返璞堂”的一干人,显然不属于正直磊落的范畴,所以,钱来发只好用相对的手法加以因应。
他说过,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就快开始了。
忽然,后面的鲁元标跺了几下脚,大声道:
“这里真叫冷,大爷,再不活动活动,人都要被冻僵啦。”
钱来发半侧过画孔,笑吟吟的道:
“那么,你为什么不活动活动呢?”
首先展开“活动”的却不是鲁元标,是“三枪成劫”中的两兄弟屠无观与曲还生,他们兄弟的两条黑漆点钢枪长刺如飞蛇出洞,枪尖闪映着寒芒,直取对面的沈落月和杨昂。
沈落月一见屠无观同曲还生竟冲着他及杨昂为下手对象,不禁怒火顿升,心头起了一股莫名的受辱感觉一一下意识中,他认为自己和杨昂都是带头的主儿,而屠无观、曲还生只能算二流角色,如今这二流角色居然大胆到抢先侵犯带头的主儿,岂非大大的轻藐不敬?
杨昂的想法约莫也和沈落月差不多,点钢枪刺来,他不禁暴喝如雷,竖在手上的那根巨型铁棍“呼轰”翻起,硬磕枪尖,嘴里更发狮子吼:
“好两个张狂东西,你们是活腻味了!”
沈落月的—双大弯刀也如弦月骤升,刀锋激飞雪花,由左右划出半道光弧,向长枪指来的位置交会,而刹那间,屠无观与曲还生二人身形对掠过去,枪尖弹点,晶亮的两朵焰花又转了目标,猝然掠向站在一边的七名“红骷髅”!
“哦哦”一声,杨昂举棍急追,鲁元标斜刺里旋身抢出,他那副份量不逊于杨昂手上铁棍的双钩生铁扁担拦腰狂门,劲力澎湃,云起风啸,光景是要与这位“大力王”愣耗上了。
杨昂的巨号铁棍立时回舞成—轮又一轮的圆环,棍影如轴里,半步不让不退,看情形,他并不认为这个其貌不扬的敌人会替他带来多少威胁。
此刻,七名“红骷髅”已经分散围上,以七个人对付屠无观和曲还生两个,但是,一时片刻之间,他们似乎还难以形成钳制之势。
沈落月略一犹豫,正待打谱加入杨昂的阵营夹击鲁元标,卢毓秀已闪电般扑到,锋利的马刀漾起一抹森森的冷焰,十九刀便幻做十九种不同的角度飞罩沈落月,气势凌厉之极。
所谓“行家—伸手,便知有没有”,沈落月本身是用刀的人,当然清楚刀法上的深浅奥妙及修为高低,卢毓秀这一出手,他就不免心往下沉,暗里叫苦,知道是遇着难缠的了。
两柄弯月刀裹起沈落月躯体翻腾浩荡,但见光华穿织,寒电交辉,金铁的撞击声密集不绝,漫天的飞雪都在卷扬四散……
帅孤侠邪笑着注视钱来发,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及幸灾乐祸的意味,瞧他的自得之状,好像也已大势砥定,胜券在握了。
就在此刻,楚雪凤移近了脚步,低促的向钱来发道:
“大佬,你曾否和帅孤侠较量过?”
微微一怔,钱来发压着嗓门道:
“你忘了?‘北里桥’上我曾和他动过手,这小子的功夫其实也不怎么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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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楚雪凤忙道:
“千万留心他的另一把刀,大佬,‘北卫桥’上,他大概只亮过一把刀吧?”
略一回思,钱来发:
“可不是?我记得当时他使的是一柄鬼头刀,我犹在纳闷呢,‘无上双刀’该是通指沈落月和帅孤侠两个,怎的姓沈的出双刀、而姓帅的仅只亮单刀?”
楚雪凤姣美的面庞上浮现起—抹酷厉的神色,声音极轻极轻的道:
“帅孤侠的另—把刀属于‘阴刀’,这把阴刀长才七寸,窄如柳叶,刀头带钩且淬有剧毒,他习惯将这把‘阴刀’暗藏于袖口里面,在形势危急的辰光出刀制敌,招式奇特,诡异难测,大佬,你注意了!”
点点头,钱来发道:
“我会审慎,而且,姑奶奶,你的警告,正是时候。”
楚雪凤苦涩的一笑:
“不要语带双关,大佬。”
钱来发已经没有空暇再做解释,因为铁钢正大步逼近过来,这位“铁七爷”—边移动,—边脱去他罩在外面的黑色罩袍,罩袍脱下,露出斜挂右后肩的小半截白玉剑柄上——绺红丝缨络,被风吹拂得上下飘扬。
瞧这架势,敢情“铁七爷”是先要扬旗挑场子了。
乾咳—声,钱来发不带一点笑意的笑了笑:
“呃,铁老兄,是你先上?”
铁刚在五步之外站定,形色萧索的道:
“谁先上、谁后上,又有什么差别?”
钱来发道:
“当然大有差别,铁老兄,先接仗的人可能先死。”
看着钱来发,铁刚的双眸中显露着一股凝形的煞气,语气却十分平静:
“不错,先接仗的人可能先死,只不知是哪一个先死罢了。”
抛开斗篷下的活结,钱来发顺手把斗篷抛在雪地,他内穿着一袭蓝色的夹衫,衫袖拂展,偶见寒光隐泛,“外闸刀”的镝锋宛若两泓流炫的秋水。
铁刚神情不动,且颇有礼貌的道:
“钱来发,你先请。”
钱来发笑吟吟的道:
“横竖总是拼命,铁老兄,你就用不着这么客气啪一—”
嘴里说着活,他手下可是半点不闲,脚步飞错,人已到了铁刚右侧,双臂反挥,刃芒闪映之余,顿时罩住了铁刚全身十二处要害。
铁刚卓立如山,不躲不让,等到那交织穿舞的森森蓝焰卷涌近前,他才蓦然挫腰斜转,一剑起似长虹,是指钱来发的眉心。
这一剑刺出,快同电光石火,去势凌厉无比,而且,剑锋过处,泛起的竟是—抹赤漓漓的异彩,蒙蒙漫漫,好你洒落片片血雾。
没有错,“毒血剑”亮相了。
钱来发倏退九尺,就地旋身,两臂成滚桶状往外抡翻,于是,“连臂蓝”的光华便在瞬息间凝做匹练般的弧芒飞卷,寒气萧萧,锐风凛烈,飘落的雪花纷纷激荡散扬,有如沸腾了也似!
铁刚的反应极其冷静,他的身形做着小幅度,但动作奇快的挪移,手中“毒血剑”吞吐点戳,不仅快不可言,且出招非常准确,攻守进退几乎没有破绽可言,那种稳、那种沉着及圆熟,便对钱来发造就了一股压力,他知道,这一下又遇上扎手的角儿了。
现在,卢毓秀独挑沈落月,双方是有来有往,拼斗得十分激烈,表面上看,两个人的功力像是在伯仲之间,但实际上卢毓秀却略胜一筹,他乃胜在一个“狠”字上,对敌人、对自己,完全不做血肉方面的考虑!
鲁元标同杨昂之战难分轩轾,如果纯比力气,杨昂自然要强过鲁元标,可是若论身手的灵便豁命的决心,鲁元标就在杨昂之上了,彼此的条件各具忧劣,这场仗打起来除开热闹,怕还有得纠缠呢。
屠无观、曲还生双对七名“红骷髅”,形势上稍稍显得有点吃力,因此焦二顺亦已加入战阵,他那两柄单刀,虽然派不上多大用场,至少也算两把刀,制敌不足,掣肘有余,好歹也替屠、曲两人分了些劳。
眼下双方尚未动手的人只剩“返璞堂”那边的帅孤侠、严逸山、武传青,钱来发这边,则仅有—个孤伶伶的楚雪凤了。
帅孤侠显然不想让楚雪凤置身事外,同时,他对楚雪风的憎恨仿佛不低于他的拜弟沈落月,此刻,他的“鬼头刀”也已出鞘—一目标正指向楚雪凤!
楚雪凤夷然不惧,昂首挺脸,目光幽冷,她右手抚在腰际,上身微侧,是一种随时都可以出手的姿势。
慢慢走近几步,帅孤侠阴沉的看着楚雪凤,形态中显示着鄙夷:
“贱人,你要为你的所行所为偿付代价,受到惩罚,落月目前不得空,我替他完成这个心愿,送你下地狱去吧!”
楚雪凤脸庞上的肌肉紧绷,肤色泛青,但是,出言却锋利如刀:
“你们是一对猪狗,一对不明人间恩义为何物的畜牲。该下地狱的不是我,而是你们—一帅孤侠,老天有眼,且看是谁要遭到报应!”
帅孤侠的双颊蓦地往上抽吊,神情立刻变得狰狞了,他咬着牙道:
“大胆贱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