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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发爷,‘飞蛇会’是一个帮口,除了眼前就歼的—干死敌,应该还有其他人在,我认为这场拼杀只是暂时中止,并非结束,请示来发爷,我们是等待对方展开第二波攻击,抑或主动反扑?”
钱来发双目灼灼的向四面搜视,活却说得慢条斯理:
“你只讲对了一半,屠无观,如果端以‘飞蛇会’而论,这场火并算是结束了,但整个状况却仍有延续的可能——”
屠无观不解的道:
“尚请来发爷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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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
钱来发凝重的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飞蛇会’的首要人物全已死亡,连他们请来助阵的几名高手也一个不存,所谓蛇无头不行,剩下的一些小虾小蟹根本发生不了作用,我猜这批喽罗早已闻风逃散,不敢回头,‘飞蛇会’算是土崩鱼烂,彻底瓦解了,而留着一条尾巴在那里的并非‘飞蛇会’,乃是‘九贤堂’,到现在为止,‘锈刀落魂’司马驭龙及‘驼怪’尚三省皆未露面,他们这些日来,一直和‘飞蛇会’的人搅和在一起,遇上这个大节目,岂有置身事外的可能?其隐匿行藏的目地,必然别有所图,因此,我们与‘飞蛇会’之间的阵仗已经了结,但整个战况并未结束!”
楚雪凤道:
“说不定司马驭龙他们一看情形不对,他和那些小角色—样脚底抹了油……”
摇摇头,钱来发道:
“你错了,他们不是这种人。”
哼了哼,楚雪凤道:
“大佬,‘九贤堂’那几块料我也见识过,未必有你想像中那样三贞九烈,骨节硬朗,明明大势已去,莫不成他们还会不惜牺牲的孤注一掷?”
钱来发发叹了一口气:
“此事不关格节,楚姑娘,乃是仇恨,你知道,仇恨往往会使人心胸狭窄、理路歪曲,有时候更形成一种压迫使得人去做—些原本不想做的事。”
楚雪凤闻言嗒然一一她是过来人,自则明白仇恨本质的恶毒与可怕,仇恨兴起的时候,不止像一把烈火燃烧着心肝五脏,犹似连灵魄都置于煎熬中了;沉默半晌,她无奈的道:
“假若确是如此,司马驭龙他们为什么还不露面?他们要等到什么辰光才打算用行动来复仇雪恨?”
钱来发道:
“楚姑娘,你不要忘了,司马驭龙和尚三省是什么出身!”
楚雪凤唇角微撇:
“拿杀人放火来糊口的货而已,还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出身?”
钱来发颔首道:
“对了,他们既是职业杀手的底子,便习惯在紧要关头上用他们传统的方式行事,我判断他们不会以正面对仗的方法下手,大概将采取狙袭的手段,从现下开始,我们都该加以小心了!”
楚雪凤恨恨的道:
“这是阴毒小人,武林败类,我们看他们是什么卑鄙的手段的事都干得出来!”
钱来发咧嘴一笑:
“你说得一点不错,他们确然是如此!”
拄枪侧立的屠无观接口道:
“来发爷,下—步我们应该做什么?等下去、或是离开?”
楚雪凤抢着道:
“还是走吧,这个鬼地方叫人多待一刻都嫌恶心,尤其大佬受了伤,早点回去,也好早点医治……”
钱来发尚未及说什么,另—幢石屋顶上人影晃闪,卢毓秀已俨然掠到,他急步趋前,形色略带迷惑的道:
“大爷,我们也该收兵了吧?这里已经变成一座空寨,—片鬼虚啦!”
“哦”了一声,钱来发道:
“你和鲁元标搜查过了?”
卢毓秀道:
“当大爷、楚姑娘、和屠老兄三位得手的时候,马上便有几十个‘飞蛇会’的喽罗各从不同的掩隐处急匆匆落荒奔逃,我为了预防万一,跟在后面又很快逐屋搜索了一遍,俱是人去屋空,连鬼影都不见一条,原以为就要收兵了,却不知大爷为何尚在这里盘桓下去?”
钱来发道:
“本来还想再接一仗,看情形,这一仗要挪地方了。”
卢毓秀迷惘的道:
“再接一仗?大爷,和谁接仗呀?此地除了我们,没有半口活人……”
钱来发耸耸肩:
“你忘了‘九贤堂’的司马驭龙及尚三省?我本来认为他们—见‘飞蛇会’落败,便将豁力而出,难得竟沉住了气没有伸头,大概是想另找机会下手。”
卢毓秀平静的道:
“他们的机会不多,大爷,而且胜算更少,气数尽了便是尽了。”
钱来发乾笑道:
“只怕那两块东西不是这么想,我们总归谨慎防范为要;毓秀,去招呼鲁元标来帮屠无观哥俩一把,准备下山吧!”
下山的行列很短,算起来只有五个人,但步履移动间,却充满了悲凝肃穆的气氛,巫子雄的遗体,单由鲁元标—个独立肩扛,看得出他是非常虔挚诚的在为巫子雄尽这最后一点心意,生铁扁担沉重的顿拄于地,发出极有节奏的“咚”“咚”闷响,恍惚里,便似—声一声敲着丧鼓了。
楚雪凤傍着钱来发并行,偶一窥视,发觉这位“报应弥勒”竟已热泪满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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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第三十章锈刀折刃
从“双星岭”回来,直到巫子雄的丧事告一段落,前后已过去了七天,这七天里,草木不惊,毫无异状,似乎也已雨过天晴,司马驭龙与尚三省或已远飘,或已不敢出面寻仇了。
钱来发的心情显然是受到巫子雄的影响,整日价老是闷闷不乐,脸上少有笑容,在他身边的人,便也越发应对谨慎起来,包括楚雪凤在内,都学会了观颜察色、再做进退的习惯。
刚用过早膳,钱来发抹着嘴下楼,才出门,已和迎面而来的楚雪凤遇上,楚雪凤仍然一袭白衣,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不仅纤织尘不染,更且素洁可人,那种清新鲜活的气韵,足以令人兴起强烈的欲望——想重重搂在怀里。
咽了口唾沫,钱来发故意移开视线,无精打采的道:
“吃过没有?”
楚雪凤嫣然一笑,特意凑近两步:
“本想早点过来陪你一起吃,谁知道起得晚了,小巧儿又已把吃的端了进来,我只好在自己那里先凑和啦。”
钱来发道:
“院子里走走吧!”
随在钱来发身边慢慢溜逛,楚雪凤不时偷窥她口中这位“大佬”的神情,钱来发忽然吁了口气,慢吞吞的道:
“你老是打量我干什么?莫不成困了一夜,我的模样变不同了?”
楚雪凤笑吟吟的道:
“怎么会不同?大佬,我是在观察你的气色,揣测你今天的心境,你也该自己看开一点,人生在世,哪有不遭横逆的?越遇到不测的事,越需要面对现实,坦然处之,否则,世间成篓成筐的悲苦辛酸,就会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钱来发嗟叹的道:
“楚姑娘,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平日火里来、水里去,什么惨厉血腥的场面没见过,什么生离死别的经验没遭过?巫子雄的死,不单是—条性命的殒落而已,尤其关系到我们之间的渊源与情感;一个人对—个人,无条件的效忠,甚至把牺牲来做为由衷的奉献,这种情操,这种无所保留的向心力,又是多么难能可贵?像这样的—个朋友,却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了,永远消失了,你说,叫我如何不郁恨、不悲哀?”
轻轻挽上钱来发的手臂,楚雪凤柔声道:
“大佬,以前的种种不提了,在后,或有可能会碰上相同的情况,如果你每次都像这样痛苦愁闷,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钱来发十分认真的道:
“没有办法,我原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楚雪凤不禁摇头:
“实在不了解你,大佬,我早就听过许多有关你的传闻,他们说,你可以为—朵小花的凋零伤感、为—只小鸟的死亡流泪,然而,你更能在吁叹未止,泪痕未乾的眨眼之间杀人夺命,大佬,你心态的变化实在匪夷所思,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钱来发耸着肩道:
“这才是性情中人,楚姑娘,花朵的凋蔽,鸟儿的死亡,也都代表—种生命的幻灭,而幻灭得如此无辜无奈,难道不该为它们伤感,人的遭遇却大多咎由自取,是好是坏皆有依据,我下起手来就没有那么些七情六欲上的反应了。”
回味着钱来发的话,楚雪凤微显迷惘的道:
“听你这一说,好像也有道理,不过……我总觉得怪怪的……”
钱来发道:
“让我换个方式解释吧,楚姑娘,人要有老奸巨猾的头脑,却不可失去赤子之心,两相配合,方是一个中肯的人,朝后辰光正长,你跟我跟久了,便一定会认同我的看法。”
—句“跟我跟久了”,说得楚雪凤心头一阵甜滋滋的仿佛涌蜜,脸蛋儿、却不由飞起一抹酌红,眼波也垂低了:
“看情形,不认同你也不行啊……”
钱来发心神微荡,忘情的伸手去揽住楚雪凤的纤腰,而香气透鼻,软玉入怀,醺醺然就有几分陶醉的感觉了。
任由钱来发揽着,楚雪凤却悄悄的道:
“大佬,你不怕被人看到笑话?”
钱来发不大甘愿收回手来,忍不住四面张望,话说得倒挺硬:
“怕什么?这是我住的地方,你是我未来的老婆,不过不礼之前略加演练,情理未逾,谁又有资格于涉我们?”
楚雪凤笑道:
“别猴急,以后日子长着,有的是机会,大佬,怕只怕时间一久,你对我就不感兴趣了。”
钱来发正色道:
“胡说,我姓钱的自来不是三心二意、喜新厌旧的人,将来你就会明白!”
楚雪凤忙道:
“我明白,我明白,大佬,我现在就明白了。”
忽然用左手摸着下巴,钱来发道:
“另有一档子事,不得不尽快解决,否则必然遗患无穷,你知道是哪档子事么?”
抽回挽在钱来发臂膀上的手,楚雪凤点头道:
“我知道,‘返璞堂’。”
钱来发表情严肃的道:
“要不是‘飞蛇会’这边还留着一条‘九贤堂’的尾巴,我早就想动他们的手了,正如你所说,横逆当前,便当面对现实,姑不论我和‘返璞堂’其他的过节,光是你与沈落月从前的那一段过往,他便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