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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掌柜退下后,三人吃喝起来。
梁上伸手莫八连酒带菜把嘴塞得满满的,还是含糊不清的一边说话:“不错,
不错,究竟自己喂养的鸡鸭,又鲜又嫩,美味可口,吃来别有风味!”
林翠翠朝他白了眼:“大哥,把嘴里东西吞下肚里后,再说话嘛!”
莫八囫囵吞刺,把满嘴鸡鸭咽进肚里,“嘻嘻”笑道:“小妹子,你不生莫
大哥的气啦,嘻嘻嘻!”
突然门店处一暗,走进一个客人!
施鸣峰转脸看去,原来是个六十开外的老人家,这付尊容长相,看来令人忍
俊不住,少有见到。
老人的脑袋长得特别长,活像一个马头,头顶上却是童山濯濯,寸草不长,
还是个秃子,穿着一套粗布短褂,拦腰束上一根布带!
老掌柜含笑张罗道:“爷要吃点什么?”
老头儿旋首朝三人桌上看了看:“有吃喝的酒菜端上来行啦!”
掌柜的退下后,他一手摸了摸口袋,自语地在道:“出门身上银钱千万不能
露眼,一不小心碰上绝子绝孙的小偷儿,给他使上一点手脚才惨了。”
掌柜的端上一盆鱼干、一壶暖酒,老头儿这张马头脸上两个滴溜滚圆的眼珠
儿一瞪,大声问道:“喂,掌柜的你们这里有没有出现过‘小偷儿’?”
老掌柜给他问得错愕一怔,楞了半晌,始摇头含笑道:“大爷,穷乡僻地的
小镇,怎会有小偷儿,就是有,也不会找到咱们这里来打主意,得光顾县城、闹
镇的大户人家啦!”
老头儿斟上满杯酒,灌进嘴里,摇头不迭道:“说不定,说不定,这些缺德
的小偷儿,不但六亲不认,见了雪花白银,连自己祖爷是谁也忘记啦!”
三人桌上的梁上伸手莫八,听老头左一声小偷儿,右一声小偷儿,骂得满不
是味道,放下酒杯瞪了他一眼!
老头儿一边跟掌柜聊天,一边注重目四顾,他又接着在道:“掌柜的,贼有
贼眼,是不是小偷儿,你看他这对眼珠儿就知道,准不会错!”
小店里生意清淡,掌柜的见老头儿信口扯谈,亦就含笑接上道:“你这位大
爷,倒是见闻不少。”
这边桌上的施鸣峰听得暗暗奇怪:“敢情这马脸老头儿,也是江湖中人,冲
着莫大哥来的!”
他想到这里,不禁朝老头儿暗暗打量了眼!
老头儿转脸朝他看了看,忽地大声道:“掌柜的,老夫虽然怕小偷儿施手脚,
大堆的银子还化得起来,我叫你端上酒菜,你怎么就是一盆的鱼干,怕老夫吃了
拔腿溜走不认帐?”老掌柜拉长了脸苦笑的道:“您这位大爷,小老儿开了店怎
会不做买卖啦!”
朝三人桌上指了指:“这三位客人的菜是早前定下的,等到您大爷来这里,
小店只剩下一点的鱼干了!”
老头儿瞪眼大声道:“到你这一家酒肆来吃喝,还要先定下酒菜?”
掌柜的给他问得呐呐半晌,找不出话来回答,当然他不敢说出三人去“迦南
庵”一段经过。
这边桌上施鸣峰,见桌上堆了大盆鸡鸭,自己三人亦吃不下这些,看到老掌
柜这付窘迫的样子,心里感到不忍,于是长身站起,向老头儿含笑道:“这位老
丈请了,如不嫌弃,来在下一桌共席吃喝如何?”
施鸣峰亦有他一番心机,如果这老头儿果真冲着莫八来的话,来一桌上吃喝,
容易探出他的底细。
田舍村姑林翠翠听得微微一怔,梁上伸手莫八阻止不及,两眼直瞪了他!
老头儿哈哈笑了道:“小哥儿这份人情做到了,老夫受之有愧,却之不恭,
只有叨扰了!”说着,移座在他们一桌坐下,掌柜的忙不迭添上一付杯筷!
老头朝三人游目一瞥,含笑向施鸣峰道:“小哥儿,你等三位如何称呼?”
梁上伸手莫八不等施鸣峰回答,冷冷接上道:“咱们三位是兄弟、妹子,我
莫八是他们的大哥!”
言下之意,你老头儿要白吃这顿酒菜,还要看看我梁上伸手莫八的脸色!
“哦!”老头儿听得殊感意外,朝施鸣峰、林翠翠看了眼,不胜狐疑似地摇
头喃喃道:“不像!不像!一个器度轩昂,浊世无俦,一个清丽出尘,枝头飞
凤。”
朝莫八盯看了眼,又摇了摇头把话停下来!
莫八翻了翻眼皮,道:“在下莫八又如何?”
老头儿感慨地轻叹了口气:“尊驾嘛……不说也罢!”
老头儿神情之际,似乎在说:“凭你这付貌相,说什么也不配是他们两人的
大哥!”
梁上伸手莫八当然听出他话中含意,气得两眼直瞪,冷冷的“哼!”了声,
拿起杯子吞了大口的酒!
旁边林翠翠看到莫八狼狈之状,忍俊不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施鸣峰含笑道:“在下施鸣峰。”
指了梁上伸手莫八,和林翠翠又道:“这位是义兄莫八,她是江湖人称‘神
州五女’之一的‘田舍村姑’林翠翠林姑娘!”
施鸣峰对这位莫大哥的江湖称号,听来不雅,就把它省略掉,他把林翠翠详
细介绍一番,暗中却注意这老头儿神情。
如果他是武林人物,显然因林翠翠的称号,有异样神色流露!
“哦!”老头儿殊感惊愕地朝林翠翠打量了眼:“原来你就是……林姑娘!”
施鸣峰看得暗暗称奇:“这老头儿不但是武林人物,他说出此话前后不但非
常勉强,似乎对翠妹还有一段渊源!”
林翠翠亦不禁睁大了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胜诧异地朝他盯看了眼!
施鸣峰含笑试探地道:“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老头儿一指自己童山濯濯的秃头,道:“‘秃子’……你叫咱‘秃子’便
了!”
林翠翠纤手掩嘴“噗!”的笑了出来!
施鸣峰忍了笑,故作不安地道:“岂能用‘秃子’两字称呼你老人家!”
“秃子”摇头不迭道:“施相公别这么酸溜溜的咬文嚼字,名字不过作为一
个人的称呼而已,如果念得顺口,你叫咱‘小偷儿’亦未尝不可!”
施鸣峰含笑点头,心里却是嘀咕称奇:“这‘秃子’老儿,看来不像是牛蛇
鬼神之流,说话中却是专找莫大哥岔子,这是怎么回事?”
梁上伸手莫八举起酒杯大声道:“‘秃子’我莫八敬你一杯酒!”
他出口鸟气似的,把“秃子”两字叫得特别响!
“秃子”老儿嘻嘻一笑,拿起酒杯道:“行,咱爷儿俩干一杯!”
“咕嘟!”一声,把酒灌下肚里!
莫八听得眼睛一瞪,暗道:“老家伙,我敬你酒,你竟不识抬举,还占我便
宜!”
这时施鸣峰虽然还没清楚这自称“秃子”老儿何等来历,不过他已看出是个
游戏三昧,风尘奇人之流!
施鸣峰含笑问道:“‘秃子’老丈来此偏僻小镇,敢情路过此地,还是寻访
朋友?”
“秃子”老头笑了笑道:“跑跑腿,替人传个口讯,才来这儿白马山!”
施鸣峰听他这话,暗暗惊疑:“白马山连续出现‘金戈叟’房震父女等,和
‘河川翁’鲍环这些人,这‘秃子’老儿自称替人传讯,难道会是‘南天堡’中
一流人物?”
梁上伸手莫八绷了脸,冷冷道:“传口讯?该向阎王爷爷那里去找才对!”
“秃子”老儿脸露惊愕之色,却向施鸣峰道:“施相公,这么说来,三位知
道老夫所要找的人已经死掉了?”
施鸣峰星眸眨了眨,暗道:“我还不知道你老头儿找的是谁,怎会知道‘死
的’‘活的’?”
他只有含笑问道:“在下还不知‘秃子’老丈所找的是何等样人物?”
“秃子”老儿皱皱眉,道:“没有姓,没有名,只有一个称号。”
田舍村姑林翠翠见“秃子”老儿疯疯癫癫,说话有趣,含笑接问道:“老丈,
不知此人外号如何称呼?”
“秃子”老儿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口袋,才始缓缓道:“老夫把两只藏钱
的口袋记住,才不会忘记此人大号!”
施鸣峰听得出奇,急得问道:“‘秃子’老丈,此人是谁呀?”
老头儿朝自己口袋看看,点头道:“对了,是个妙手空空,见不得人的一个
‘小偷儿’。”
梁上伸手莫八这张脸涨得像块半生半熟的猪肝,两眼死劲的盯着了“秃子”,
心里暗暗惊疑不已:“这老家伙替人家带口讯,要找的人,难道会是我‘梁上伸
手莫八’?还有谁知道我莫八行踪,出没在白马山麓一带?”
他想问这“秃子”老儿,又怕会结结实实碰他一个钉子。
施鸣峰心头震惊,却是含笑问道:“‘秃子’老丈,不知哪一位,要找这个
‘小偷儿’?”
老头儿想了想,道:“一个老太婆,风骚非凡,据说还是这没有出息‘小偷
儿’的枕边心上人!”
梁上伸手莫八听得又惊又奇,却是给这“秃子”老儿挖苦的入木三分,恨不
得裂开一条地缝钻了进去。
施鸣峰倏即会意过来,惊喜不已的道:“‘秃子’老丈,你说是‘花婆’李
映红李老前辈,在找‘小偷儿’?”
“秃子”老儿晃了晃马脸脑袋,朝莫八盯看了看,慢条斯理的道:“‘花
婆’、‘草婆’老夫就不清楚啦,她是满头白发,穿了一条大红裙子,手里拿了
一根拐杖的老太婆。”
施鸣峰听到这里,大喜过望,大声道:“李婆婆果然给路文救出‘蜂巢死牢’
了。”
指了梁上伸手莫八:“‘秃子’老丈,这位就是你要寻访的‘小偷儿’,莫
大哥。”
梁上伸手莫八见施兄弟这样介绍自己,不由啼笑皆非,朝他瞪了眼!
“秃子”老儿听他这话,满脸春风,离椅站起,故友重逢似地向梁上伸手莫
八含笑道:“失敬,失敬,原来尊驾就是老夫寻访的‘小偷儿’,如果尊驾已走
向阎王路上去的话,老夫来白马山空跑一次啦!”
梁上伸手莫八给他一语堵死,半晌找不出话来回答!
施鸣峰诧异的道:“‘秃子’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