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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知他不说是从迷踪谷来的还好,这一表明身份,越发把悟尘师徒吓了一跳。
当下悟尘双手合十,高诵了一声佛号道:“各位英雄施主,敝寺一向并未惹着各位,各位深更半夜闯进敝寺,莫非?……”
群豪这才明白必是迷踪谷一向声名不佳,竟然使得连出家人都有些惧怕。
其实他们早该想到,在一般人心目中,绿林人物只是些占山为王的盗匪,根本不可能有好人在内,善良百姓又有谁愿意和这种人物接近呢?
余亦乐向来形相较为斯文,随即也深深一礼道:“贵方丈可能误会了我们,我们虽然是从迷踪谷来的,但却并非坏人。”
“那么各位英雄施主……”
“我们是想暂借贵寺住上几天,绝不损及贵寺一草一木。”
王大康接着道:“而且日后必有重谢,即使要我们重修庙宇,也无所谓。”
悟尘犹豫了半晌,只好颔首道:“既然如此,贫僧现在就命弟子整理房舍,以便招待各位英雄施主住宿。”
说着,就要吩咐普凡去叫醒普济和普渡帮忙整理房间。
钟—豪道:“不必了!现在已是三更,我们就凑合着在大殿休息到天亮,天亮后再自己动手整理。”
这使悟尘反而有些过意不去道:“那不太委屈各位英雄施主了?”
钟一豪道:“这样的生活,我们已经过惯了,方丈用不着操心。”
于是群豪们便进入大殿休息。
悟尘打发普凡,回房睡觉后,自己也留在大殿相陪。
他的目的,不外是想探听一些迷踪谷的消息,在外界人的眼中,迷踪谷无疑是一处颇为神秘的地方。
其实,群豪虽然进入大殿,却没一个想睡的。一来大殿供的是神明,在神明面前横七竖八的睡觉,谁都知道是件不礼貌的事;二来有悟尘陪着,他们照样也是想了解一下白姑寺的情形。
双方谈了一阵,悟尘已渐渐明白迷踪谷内竟是分为两大派系,也知道了钟—豪等人是因为不能见容于霍元伽才离开迷踪谷的。
钟一豪忽然心中一动道:“方丈法名悟尘,可认识—位法名悟明的师父!”
悟尘哦了声道:“钟施主怎会知道悟明?悟明正是贫僧的师弟!”
悟尘因和群豪谈了甚久,经钟一豪的介绍,对群豪的姓名都已弄得很清楚.
钟一豪忙道:“这样说方丈也是少林出身了?”
悟尘颔首道:“不错。贫僧当年也是由少林出来的。钟施主为什么忽然提起贫僧的师弟悟明,莫非和他认识。”
钟—豪不答反问道:“方丈既是出身少林,必定知道少林有十八铜人,而十八铜人之外,更有一人负责领队,等于是十八铜人的指挥。”
悟尘道:“少林的十八铜人闻名天下,贫僧出身少林,岂有不知之理,听说目前的十八铜人指挥,正是敝师弟悟明.”
钟一豪道:“不错,正是他。可惜现在的十八人,已经有一半不在嵩山少林本寺了!”
悟尘吃惊道:“他们到了哪里?据贫僧所知.十八铜人是从来不离开嵩山本院的,即使离开,也绝不可能只离开—半。”
钟一豪道:“他们确实是走了一半,而且是由贵师弟悟明带走的。”
悟尘越发吃惊道:“真有这种事?钟施主是听谁说的?”
“不是听说的,是亲眼看到的。在场的各位,也都亲眼看到的。”
“悟明带着九名铜人到哪里去了?”
“迷踪谷!”
“真的?钟施主不是开玩笑吧?”
“这样的大事,怎可与方丈开玩笑。实不相瞒,我们正是被那九名铜人赶到这里来的。”
钟—豪随即把今天在万月峡的经过叙述了一遍,但他并未提起庞士冲。
悟尘呆了半响,才喃喃自语的道:“悟明怎会做出这等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事来?”
钟一豪道:“那自然是犯下了少林的规戒,他才不顾一切的这样做!”
悟尘皱眉又叹口气道:“悟明就是要逃跑,也该一个人走,居然带走了九名铜人,这事若传扬出去,岂不丢尽少林在武林中的颜面.悟明这种做法,实在太不应该,贫僧身为少林弟子,义不容辞、责无旁贷,现在正是为师门效力的时候!”
钟—豪愕然道:“方丈可是有什么打算?”
悟尘这时神色显得异常肃穆,一字一字的道:“贫僧要冒死进入迷踪谷,向悟明晓以大义!”
钟一豪急急说道:“方丈千万使不得,你若进入迷踪谷,等于羊入虎口,白白送上一命,即使悟明不把你怎样.霍元伽也绝对放不过你!”
王大康也跟着劝阻道:“钟副盟主说得对,方丈千万不能冒险.明知去了非死不可,为什么偏偏要去送死呢?”
悟尘颇为激动的道:“敝寺离迷踪谷最近,若贫僧不做这件事,又有谁去做呢?贫僧不入地狱.又让谁入地狱呢?”
钟一豪正色道:“如果入地狱就能完成得了心愿,那当然入地狱也无什么不可,但入地狱只是白白送上一命,那又何苦?”
只听余亦乐道:“方丈能有这番心意,已经不愧是少林弟子了。在下倒想出一个办法,也不失为两全之计。”
悟尘道:“余施主有什么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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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亦乐道:“你何不派一名弟子到少林通报,少林得到消息,必定会派大批高手前来,到那时何愁不能把悟明和九名铜人押解回去。”
悟尘连声道:“余施主说得对!余施主说得对!贫僧头脑实在不灵光,竟然没想到这一步.”
次日天亮后,悟尘亲笔写了一封信,当即派遣大弟子普凡专程前往嵩山少林,并要他把信呈与少林现任掌门天禅大师.
钟一豪等人在用过早饭后,便由悟尘陪同,在寺内各处走了一遍。
这所白姑寺,因从前留有过僧徒二十余人,规模自然并不算小.不过此时已是一片败落景象。
钟一豪等人随身带的银两不少,随即捐了一笔香火钱.当然啦,他们一行十一人住在这里,也不能老是白吃白喝,捐出这笔钱,有一半也是为了自己。
寺内空房很多,钟一豪等人却看中了寺内的一座宝塔。
这座宝塔名曰白姑塔,共分七级,矗立于寺内大殿后侧,除了底层据说供了一尊蛇神外,上面六层都是空着的。
有了上面六层,足可供钟一豪等十一人居住。
他们选择住在这座宝塔内的原因,除了彼此联系照顾方便外,最主要的还是便于了望监视。宝塔有七层楼高,虽然寺庙四周都有树林,却遮不住宝塔最上两层,人在宝塔最顶,视界辽阔,附近有何动静?可以一览无遗。
于是钟一豪分配各人住处,由钟一豪和余亦乐住第二层,崂山三雄住第三层,江北三龙住第四层,麦小明和文天生住第五层,苗素苓住第六层。
最上面的一层,作为了望哨所,日夜轮流派出一人在最上一层负责了望监视。
分配既毕,群豪立即搬了进去,悟尘并命两名弟子送上铺盖。由于塔内无床,群豪只能打地铺,好在楼上地面并不潮湿,打地铺和睡床榻也差不了多少。
一连数日过去.并无任何动静.
但群豪们住在这里,却并非完全躲灾避祸,他们必须刺探—些迷踪谷的消息,以便候机采取行动。
就在钟一豪要派人出去刺探消息的—个傍晚,却来了万月堡的管家李茂。
李茂早已知道钟一豪等人住在白姑寺,所以才能找到这里来。
钟一豪和余亦乐当即把李茂招待在自己所住的第二层塔内。
其余各层的人,闻听李茂到来,也都下来和李茂相见。
李茂神色慌张,一看便知必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前来通报,但似乎又难于启齿。
钟一豪也感到不安,催促着道:“李兄有话快讲!”
李茂长长吁了口气道:“真不知道如何说起,万月堡被霍元伽带人洗劫了!”
钟一豪啊了声道:“都洗劫了些什么东西去?贵堡有没有人伤亡?”
李茂又叹了口气道:“堡里的贵重东西以及各位没带走的东西,全被洗劫—空,所幸他们并未伤人。”
“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在昨天夜里.”
“他们可曾问过我们?”
“问过。”
“李兄怎么回答他们的?”
“我只说你们已经早在数日前离开万月峡,并不清楚去了什么地方。”
这时,钟一豪和群豪都感到一阵内疚,他们并不痛惜自己留在万月堡的东西被劫,而是想到万月堡内的被劫,显然是自己—伙人带去的灾难,又如何能不歉疚难安。
钟一豪歉然道:“想不到霍元伽能做出这种事来,说起来这件事完全是因我们而起,钟某实在惭愧!”
李茂带着无奈神色,摇了摇头道:“钟大侠用不着自责,好在堡内还有部分贵重东西,不曾被他们搜去,勉强支撑下去,还不致有多大问题。”
“李兄可还有别的交代?”
李茂面色越发凝重,缓缓从怀里掏出—封信来道:“钟大侠请看看这封信!”
钟一豪讶然道:“是谁的信?”
李茂道:“是苗姑娘托人带来的。”
钟一豪匆匆将信接过,信封上写着“呈钟大侠亲启”,字迹娟秀中又有些凌乱,显然是仓促慌忙间写的。
急急拆封抽出信笺,里面只是草草的两行宇,上写着她已被霍元伽打进地牢,目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钟一豪知道此事便可,不必冒险去救她,以免有去无回,白白牺牲。
钟一豪心如刀绞,看过之后.立即把信交与苗素苓。
麦小明自然也跟着观看。
钟一豪迫不及待问道:“这封信是怎么到达李兄手中的?”
李茂道:“钟大侠可知道有个叫李林的?”
“记得,据说李林原是万月堡的人,后来被胡盟主带到迷踪谷去,不过自胡盟主离开迷踪谷后,他已很少跟我们这伙人来往。”
“李林原是我的一位堂弟,他最近两年不常和钟大侠等人来往,目的是不使霍元伽疑心。这封信正是苗姑娘托他乘夜秘密送到万月堡的。”
“李林是什么时候到万月堡的?”
“也是昨夜。”
“这样岂不被霍元伽派出洗劫贵堡的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