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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坤元负手踅步,嘿嘿冷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与我的情分,我以为你坐上这谷主的位置后早已将我这把老骨头忘至九天之外了。”
方宇轩微拱双手,不卑不亢道:“不敢,逍遥谷门规第一条便是尊师重道,若有逆反,其罪必诛,宇轩身为谷主,须臾不敢忘记。”
刘坤元轻捋长须,连连点头道:“你记得便好,我且问你,我女儿犯了何等过错,你要对她施以如此重刑?”
方宇轩转头望向刘青,面sèyīn沉,过得片刻,才沉声说道:“她玩弄言术,挑弄是非,逼得原师弟师徒反出逍遥谷,害的原师弟自爆生命之轮而亡,这罪过算不算大?”
刘坤元一吹白须,嘿嘿笑道:“这便好笑了,原道真是我杀死的,为何会怪在她头上?”
方宇轩道:“师尊有所不知,此事另有隐情,刘青夫妇定未与你说明。”
刘坤元白目一轩,嘿笑问道:“哦,是何隐情,你说来听听。”
方宇轩见他言行轻松,浑没有半点悔过之心,心中隐有怒火,奈何刘坤元是他授业恩师,他也不便怒焰相向,只得强压怒火,冷然道:“李阡陌杀人一事,他并没有过错,是李天一挑衅在先……”
刘坤元白眉一轩,道:“这些我不管,我只知我的外孙死了。”
方宇轩闻言一怔,怒急道:“你怎可如此是非不分!”
刘坤元冷哼一声,道:“你年少轻狂之时,也没少惹祸端,哪次不是我去帮你揩屁股,那时你怎地不说我是非不分?”
方宇轩闻言哑然,愣在当场答不上话来。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孙伯清缓步走上前来,向四人分别拱手行了个礼,开口道:“方谷主,三位师叔,此事若再闹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依我看来,此事不如就此作罢了,以免你们师徒闹得僵了。”
方宇轩转头望向孙伯清,只觉胸中有无尽的怨气要向他吐露,然而张口之际,灵台之中却尽是年轻时刘坤元舐犊情深的画面,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心中一酸,涩声道:“大师兄,我……”
孙伯清抬手止住他,喟然叹道:“方师弟,你一向最听师兄的话,这次便再听一次吧,他毕竟是你师尊。”
方宇轩转头看向刘坤元,刘坤元正好也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多年前的往事不禁涌上二人的心头,方宇轩心头再次酸楚,眼中闪过一道泪光,稍纵即逝,叹息一声:“罢了,此事本座不管了,你们爱怎样便怎样!”说罢袍袖一甩,大步走出了辉月殿。
刘坤元见方宇轩甩袖离开,得意一笑,走至众人面前,抚掌说道:“各位,既然方谷主不管此事,老夫便来管一管,门内争斗乃是丑闻,绝不可传出去让人徒增笑柄,原道真和李阡陌二人忤逆师长,背叛师门,以后逍遥谷弟子见此二人,便是仇敌。”
孙伯清闻言蹙眉道:“方师叔,此事只怕不妥。”
玉坤空白眉一拧:“有何不妥,我觉得妥当的很。”
严坤山踏前一步,嘿然道:“孙师侄,你难道还要将那李阡陌招回谷内来?”
“这个……”孙伯清闻言迟疑,不知如何作答。
萧青鸾忽然高声道:“原师兄和李阡陌本来就未犯错,为何将他们逐出谷,还说他们背叛师门,原师兄乃五洲成名高手,你们让他死后都留下臭名是否太过分了,还有,你们让李阡陌以后背负着一个叛徒的名头,如何在修道界立足?”
玉长宁闻言连连点头,“萧师妹所言极是,三位师伯,原师兄一身清名在外,死后还被人唾骂,这我接受不了,李阡陌本就冤屈,你们还要在他身上徒增恶名,如此作为,实在太过残忍。”
刘坤元横眉冷视玉长宁,冷冷道:“一个弃徒而已,多冠一个罪名又如何。”
众人闻言尽都默然,殿中落针可闻,忽然,一阵哈哈笑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孙伯清仰头发出一阵怪笑,笑声中却满是悲凉之意。
笑声罢,他轻顿药杖,悲声道:“三位师叔,我们敬你们是师长,对你们多番礼让,你们却这番欺辱我们这些后辈,原师弟乃一部主事,五洲少有的阵法高手,竟这般不明不白的被你们杀了,下次是谁呢,是我,还是萧师妹,还是严师弟?”他说话之时,伸手在其余主事脸上逐个指过,老眼之中已流出两束泪花。
其余各部主事和长老见一向宽厚的大师兄竟突发老泪,不禁全都面露悲sè,为他言语所动,对三圣的作为暗暗谴责。
星楼三圣见状也暗觉这事情不妥,刘坤元眼珠一转,轻叹一声,徐徐道:“各位师侄,此次之事,错尽在我,此间事了,我自会去餐风饮露台面壁百年,只是这罪名之事,确是为保我逍遥谷的声誉,况且,李阡陌反出本门,若是让他神通有成,必会回来寻仇,这番罪名加在他身上,阻他修行之路,也是为我逍遥谷作想,你们莫要误会了。”
严讳扬声道:“有道是人死留名,原师兄一代阵法奇才,在五洲内颇有名望,若被此等罪名加身,便留下万古恶名,我严讳第一个为原师兄道不平。”
“严师兄所言极是!”萧青鸾和玉长宁一起声援。
刘坤元闻言愕然,蹙眉为难道:“那倒要如何是好,总该想个折中的法子。”
严坤山拈须沉吟,忽地眼珠一转,嘻嘻笑道:“我有了个折中的好法子。”
众人闻言尽都聚目于他身,严坤山徐踱方步,缓缓说道:“我们可将杀死原道真的罪状推至李阡陌身上,反正他已有了一个叛徒的罪名,也不在乎弑师的罪名了。”
玉长宁失声惊道:“弑师的罪名可是不小啊,若是传将出去,你让他以后如何在修真界存活。”
刘坤元眯眼拈须,点头道:“他活着就是个祸根,死了最好,我倒是觉得此法甚好。”
萧青鸾本yù反对,但念及原道真和逍遥谷的名声,却又开不了口去,犹豫了片刻后,只得喟然叹息。
刘坤元见无人反对,笑望孙伯清,问道:“孙师侄,这个法子你觉得如何?”
孙伯清冷笑一声,满面凄然,手拄木杖,径自往殿外走去,步履蹒跚之间白发晃动,说不出的萧瑟与凄凉。
第七十九章:沦为散修
李阡陌抱着原道真的尸体哑然哭泣,哭到最后终于心力交瘁,阖目睡去,到了隔rì午时方才醒来。
他醒来之后心中兀自伤悲,却也容得灵台有了少许清明之地,强忍着悲痛将原道真埋葬,尸体入土之时不免又是一顿悲痛流泪。疯道人则始终在一旁冷眼旁观,既不搭话,也不帮忙。
折腾了半天,原道真的坟冢终是筑好了,李阡陌对着坟冢拜了几拜之后,折身面向疯道人,对着他顿首三遍,疯道人不躲也不闪,只是微笑望着他。
李阡陌向疯道人拜完之后,起身道:“此次蒙老前辈搭救,李阡陌感激不尽,将来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你的恩德。”
疯道人嘻嘻笑道:“你现在便能报答我。”
李阡陌闻言一怔,疑惑道:“怎样报答?”
疯道人双手按腰,欢喜道:“拜道士为师,道士教你毁天灭地移星换斗的大神通。”
李阡陌闻言神sè一黯,摇头道:“这个我不能应你,师尊刚刚过世,我怎能改拜别人为师。”
疯道人闻言笑道:“这好办,道士等你个三五年,到时候你再拜道士为师便是了,神通法术道士现在便能教你。”
李阡陌闻言肃然,再次拱手向他行礼,恭敬道:“老前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已决定为我师尊守孝百年,这一百年内,我不会改拜他人为师,望请谅解。”
疯道人扯着胡须,苦着脸道:“一百年啊,也太长了点儿。”
李阡陌见老者这番模样,更觉对不住他,又躬身向他拜了几拜,然后说道:“老前辈,你若有其他要求,我定会竭力去做,万死莫辞,只是拜师一事,我不能应你。”
疯道人闻言大觉失望,摆手道:“罢了,罢了。”说罢喟叹一声负手就要离去,刚走几步,又转身回来,李阡陌疑惑道:“前辈还有何事?”
疯道人倏地取出一顶柳笠,扣在李阡陌头上,道:“这顶柳笠可掩盖你的命理,你将它带在身边一丈之内便不会有人衍算道你的踪迹了。”说罢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李阡陌摘下头上柳笠,仔细查看,只见柳笠之上有许多奥妙无比的阵纹,以他对阵法的见解都无法完全看懂这些阵纹,他既是惊讶,又是赞叹。
李阡陌将逍遥谷的道服脱下收至聚宝盆中,取出一套白sè衣衫换上,戴上柳笠,往蜃楼城的方向飞去。
他如今脱离了逍遥谷,沦落为了一介散修,能去的地方似乎也只有蜃楼城了,毕竟他曾在这里生活过,对这里也算得上熟悉了。
到了蜃楼城,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多rì赶路劳顿,先大睡一场,醒来之后在桌前枯坐,寻思今后的道路该如何走。
他默默思量了许久,觉得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去全身的逍遥功,重新修炼五行功,他知道这将会浪费很多时光,但也是逼不得已,一旦运转逍遥功,几万里外都会被逍遥谷的人感应得到,他现在早已与逍遥谷决裂,这逍遥功必须废去。
虽说修炼五行功也很冒险,但毕竟五行宗还在南赡部州,相距何止千万里,况且他现在仇恨逍遥谷,极一切力量要与逍遥谷划清界限,就像当初把肉割下还给李逸之一样。
李阡陌说做便做,即刻便开始重新修炼五行功,虽然有了之前各个境界的底子,但是要更改气海本质,这是一个繁杂的过程,最重要的是,五行功远高于逍遥功,这就像是台阶,上台阶永远比下台阶要难。
两年之后,李阡陌终于将全身的逍遥功彻底化去,气海之中一片五彩之sè,虽然还是五行一重的境界,但气海强度却是之前的好几倍。
彻底完功那一刻,李阡陌长吁一声,苦叹自语:“来来回回折腾了三次,简直是虚掷年华。”
他查看气海的时候看到了聚宝盆,这才想起来,自己杀死李天一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储物锦囊,当时没时间祭炼,一直带在身上,现在既然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