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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铁蒺藜被这一撞,突然加快,往相反方向,迅若星火,疾飞而去!
而那片事物,余力已尽,落到地上。
张五大叫一声,仰身而倒。
狐震碑突然厉啸一声:“来了!”扬手打出一道火箭花旗,在夜空里璀瑰烁目!
戚少商的呼息已调匀。
他双目发出冷湛的神光。
他盯着绿焰,一字一句地道:“九幽神君,亏你还是个武林前辈,在暗里施展这装神弄鬼的把式,这算什么?!”
只听一个幽幽细细的语音卿卿笑道:“好眼光,居然识得我老人家的‘夺魂回音’。”
戚少商冷冷地道:“还有‘勾魂鬼火’。”
那幽异的声音忽又哼哼嘿嘿转成了娇娇厉厉的女音:“静无虚念、以制万幻,戚寨主落到这个地步,还能有这样的定力。”
戚少商微微一笑,道:“过奖。”
那语音转为阴侧侧,直以从地底里传来:“不过,定力是不够用的,在江湖上,要讲究实力,而你我之间,则要比功力。”
正在这时,庙外突然光了一光,亮了一亮。
戚少商瞥见夜空爆起一朵奇花,绽如雨树,坠如流金,这劈面映得一映,已听九幽神君笑道:“刘独峰已去了抢救他心爱的部属,他再快也不及回来救你了。”
这句话才说完,那一面被火焰托起的绿色薄纱,突然震起,攫了过来!
那薄纱看去只是火焰燃烧时所形成的一种幻觉而已,可是这“绿纱”竟然离开了火焰,活似一头绿兽,罩向戚少商!
戚少商眉眼全碧。
“绿纱”已直盖下来,一阵腥膻污秽的恶味,扑鼻而来。
戚少商突然拔剑。
他身上无剑,剑在何处,
原来剑就藏在他的断臂袖子里!
剑拔出时,“绿纱”已离头顶不及半尺,青光乍现,迅逾电掣,把“绿纱”斩而为二!
那“绿纱”一旦裂开,便发出一声暗哑的惨呼,听来令人不寒而悚!
“绿纱”一分为二,竟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平削向戚少商!
戚少商一生历过不少险,跟不少高人交过手,但如今始终是一面“绿纱”追袭,可谓闻所未闻,遇所未遇!
戚少商脚步游离倒错,突然一翻,间不容发的自两片绿光之间穿过,青芒一闪,又把两片“绿纱”,砍为四片!
戚少商手上的剑,正是“青龙剑”。
“青龙剑”在他第一次跟刘独峰交手时已失去,刘独峰知道九幽神君的弟子已经出现,便把“青龙剑”还给戚少商,以备应急之需。“青龙剑”是戚少商的爱剑,当日连云寨叛徒人人都以为戚少商已被炸死,独顾惜朝见“青龙剑”不在现场,认为戚少商定已逃逸。
那四块“绿纱”,呜呜哀鸣,在半空游散飘荡,忽又四片合一,笋接无间,天衣无缝,并乍然响起一阵桀桀怪笑,呼地向戚少商平削而至!
这片“绿纱”,竟然像活的一般!
戚少商一时也不知如何应付是好!
那片“薄纱”经已飞切而至!
戚少商一个旱地拔葱,孤鹤横空,全身拔起,“薄纱”削空,锉入庙柱,喀喇喇一阵瓦落梁移,那偌大的一条柱子,竟给割为两截,使得这陈年失修的庙字一阵幌摇!
“薄纱”却似人一般,以后为前,退撞而至!
戚少商对这毫无生命不怕伤害、但却又似有生命能伤害人、倏忽在前忽焉在后的“事物”,束手无策,退跳丈远,眼看“绿纱”飞袭而近!
戚少商突一让身。
他背后原是火焰。
他一脚横扫,往火炉扫去!
几根兀自燃烧的柴薪,直撒向“绿纱”。
戚少商想以火灭纱。
那些火团扑到了绿纱身上,果然蔓延开来,几处都着了火,可是经这一烧,变成了镶满朵朵绿焰的袖子,中间一陷,两边包抄,恰似一个罩袍人展袍左右一拢,要把戚少商用绿火袖子搂实!
那一道“绿纱”,连柱子都削木如灰,加上“满身”火焰,一旦被他沾上,岂有活命之理?
戚少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敌人”、一种“武器”,任何招架它或反击它的方式,都只使它更加威力强大!
戚少商唯有再退。他退往庙角一片灰暗所在。
他脚倒踩七垦,横剑当胸,正待全神对付那片“绿纱”,突然间,天地全暗了下来。
原来,他退入的地方,不是地方。
而是一张灰袍。
灰袍已合拢。
戚少商正要挣扎,忽闻到一阵如兰似穗的香味,全身如同跌了一个不着边际、浑不着力的地方,已觉一阵昏眩。
这时候,戚少商已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灰袍覆盖向他,就像一张天罗地网!
突然间,他被裂帛刺耳的锐响惊醒!
他出力一挣,一个翻身,扑跌出去!
人逸丈外,足下一稳,回剑边峙,却见那一张灰袍已然粉碎成漫天布片,在庙内回荡如灰蝶飞幅。
灰袍碎裂处,有一个人,手中有一把剑。
红光荡漾。
三增长髯,目蕴神光,正是刘独峰!
绿芒红光,把这人脸上映得阴晴不定。
灰布飞扬,只听庙里回响着一个惨厉的语音:“你没有走!”
刘独峰道:“我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那语音厉声道:“你丢掉两个手下亲信的生死不理,却来救这小子性命?!”
刘独峰道:“因为我知道你会来,你一定会来。”
语音突灭,剩下那片“绿纱”突然颤震扭曲,驳缠绞结,就似一条抽搐的绿蛇。
刘独峰道:“你已中了我的‘一雷天下响’,万籁无声,五雷矗顶,你可够受了。”
那绿纱绞成一个时老时嫩的音:“你……你这老狐狸,你暗算我,伤了我形神——”
刘独峰长吸一口气,道:“不错,我暗算了你。”他又自背后拔出一剑,蓝光湛然,与右手红剑相互浸揉成紫,他脸上也煞气大盛,“我还要杀了你。”
那九幽神君的语音凄凄惨惨的道:“我早知道,你和诸葛都容不得我。”
刘独峰长叹一声道:“你又何尝容得下我!”
那“绿纱”突然光芒暴长,竟向自身一投,全影即时变形,化成一缕绿烟,一溜儿往庙处掠去!
刘独峰长啸一声!
地上近破鼎之处,原插着一把剑。
啸声一起,刘独峰凌空接引,隔空发力,黄光陡起,破鞘而出,拦截绿烟!
那“绿烟”竟似有人性一般,半途一扭,窜入破旧幔帐之后,往神龛掠去!
神龛上供着被蛛纲绕缠、脸目难以辨认的山神!
刘独峰沉声喝道:“那里逃!”蓝红双剑合一,电射入幔帘之后,双剑一分,一斩绿烟之首,一截绿烟之尾!
戚少商历过不少阵仗,但这等怪异斗法,平生仅见,他只觉神志迷惚,四肢无力,未能恢复,一时也不知何从插手臂助是好。
却眼见刘独峰驭剑两头一截,那缕绿烟走投无路,刘独峰这下急掠,陈旧的黄幔已陡扬了起来。
戚少商眼快,只见那座山神神像,突然眨了眨眼。
——神像怎会霎眼?
那一双眼神,倏地变成极其凄恶!
“山神”突然动了:双手一掣,多了一柄三尖刃镶链齐眉棍,一棍自上而下,往刘独峰拦腰打落!
戚少商勉力叫了一声:“留神!”
刘独峰身子陡止,双剑一架,剪住齐眉棍!
正在此时,那黄布幔暮地夭矫盘旋,已卷在刘独峰腰上!
这时候,庙内突然充满了风雷之声。
这一连串闷响,使得戚少商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大力,像万浪排壑、惊涛裂岸的潜涌而至,耳为之塞,鼻为之窒。
只听拍功功一阵声响,再看去时,只见卷裹在刘独峰腰畔的黄幔全碎。
接着一声厉啸,像是痛极而呼,非男非女,刺耳欲聋,这时龛上的神像,那一缕绿烟,一齐消失不见。
只剩下刘独峰一人,脸色微微发黄,他那红青双剑,全插在身前土中,兀自幌动不已。双手执持黄剑,状若人定。戚少商率众与他对敌数次,甚至毁掉他的青、黑、白三剑,从未见过他动用黄剑应敌的。
戚少商道:“你——”
刘独峰陡地睁目,神光暴长,叱道:“退后!”此语一出,庙内陡而响起了一阵万钧怒发,惊魄欲裂的怒啸,像九万张强弩满弓欲射,亿串厉雨狂飙飞袭的刹那,全涌了进庙里。
戚少商只觉庙门砰的一声,被震了开来,外面无星无月,一片漆黑,其中一张黑色的“苍穹”,竟以硕峨无匹的声势,罩盖而来!
戚少商看不见敌人。
只见一张黑袍!
他甚至一时无法分辨得出,是苍穹还是一面黑衣!
黑影一至,天地尽黑。
刘独峰全身突然发出一阵风雷之声,闪身便到了戚少商的身前,坐马扬声,双掌平推而出!
这两掌推出之后,外面突又一声爆响,一朵火树银花,在半空亮了一亮,而厉啸声突然增强,但由近而远,满庙的劲气忽一扫而空。
星月满天。
古庙寂然。
刘独峰缓缓收掌,一幌,再幌,三幌,戚少商想上前扶持,但又浑不着力,只见刘独峰一个跄踉,扶着一排木牌架子,回首苦笑,边挥袖揩去嘴边的血迹,道:“这一掌对得好实!”
却又反过来问戚少商:“你觉得怎样了?”
戚少商仍觉天旋地转,刚才的事,就像一场来去如风的恶梦一般。
“这是……怎么一回事?”戚少商很有些迷茫。
刘独峰叹道:“敌人已经退走了。”
戚少商还是觉得有些浑浑饨饨,刘独峰道:“你中了‘尸居余气无心香’,幸你的‘一元神功’基础稳实,所以中毒不深,但一时三刻,怕仍难以复原,必须要抱元归一,活脉行血,祛逼毒力。张五廖六恐已遇危,我先过去探探。如无意外。敌人经已远去,会调兵蓄锐,再发动攻击,但决不会是顷刻间的事。”
戚少商知道他心念部属,忙道:“我不碍事,你去救人吧。”
刘独峰一跺足,忽道:“我不放心,我们还是一道儿去的好。”
戚少商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不是防自己脱逃,心中感念。刘独峰一手搭住他的肩膀,道:“你不必发力奔行,只消提气便可。”当下便以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