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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仍然准确地伤了他。
他这次虽有防备,但却无信心。
就在这时候,战局上有了一个突然的变化:
唐晚词手上的短刀,被舒自绣的钩镰刀砸飞。
唐晚词却极快的击中了英绿荷一掌。
原本唐晚词手中刀被震飞,应是尽落下风、更增凶险才是,但英绿荷反而遭了她一击,那是因为唐晚同早已准备自己的兵刃保不住了,甚至自度难逃毒手,所以早已蓄意拼着兵器脱手、敌人得意之际,发出一道杀手,伤了英绿荷。
英绿荷伤退。
唐晚词退了三步,忽也摇摇欲坠。
英绿荷显然已作出反击,唐晚词也着了道儿,看来还伤得不轻。
舒自绣已掩扑过去。
他一向都是文张的亲信,也是好帮手;像文张这么一个一向都懂得把握时机的人,他的得力手下也决不会任由良机错失的。
舒自绣也觉得唐晚词好美。
所以他的镰刀是挥了出去,但并不是要一刀杀了唐二娘,唐晚词如果着了他这一刀,肯定不会死,只是一对脚就成了废腿,舒自绣就是喜欢这样子。
他喜欢把不听凭他摆布的女子,废了筋脉后任凭他淫辱,唐晚词毕竟不是元凶,文张很可能会把她分配给他,他自觉自己为文大人立了不少汗马功。
何况唐晚词又那么美艳;他在第一次遇到她之后,念念不忘的不是同伴郦速其之死,而是这艳辣女子的音容。
舒自绣镰刀挥出。
他眼前已可想像得出这女子哀婉倒地的情形。
没料倒地的不是唐晚词。
而是他自己。
舒自绣倒地而殁。
他的眉心被一箭穿过,没羽箭长七寸三分,刚好自他后脑穿了出去。
无情不得不发出第二件暗器。
然而他的暗器只剩下最后一件了。
这最后一件暗器,己绝对不能失手,而且,要是这暗器还不能把局面扳过来,恐怕局面就要永远扳不过来了。
无情神色依然镇定冷漠,但他鼻尖已渗出了汗珠。
——这些人的性命,还有他自己的存亡,全寄望于萧孔里最后一枚暗器上。
偏偏他知道第三枚暗器是份量最轻的一件。
那是一口针。
这细细的一管萧,定不能藏得住大多或太重的暗器。
萧管一共只有三件暗器:飞棱、没翎箭和针。
针长两寸三分。
针的份量最轻。
针至多只能伤人,不易杀人。
除非那针上染有剧毒,或射入血脉,顺血攻心,才能致人于死命。
无情的暗器从不沾毒,这口细针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候,文张突然发动了最狠烈的攻势。
无情一分心射杀舒自绣之际,梁二昌的头颅忽然裂了。
文张的“大韦陀杵”震退了余大民,“大力金刚拳”击杀了梁二昌,揉身扑击郗舜才。
他决定要把郗舜才作人质,让他可以有所挟持而求退走。
——郗舜才好歹是个将军。
——无情决不能不有所顾忌。
文张不知道无情手上萧管里的暗器,只剩下了一件,他只知道这是个活命的好机会。
他决意要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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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二章 萧声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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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约莫已牌时分,郗舜才等一行人离开了“将军府”,直出燕南,走上了官道。
文张点算一下,向龙涉虚、英绿荷、舒自绣道:“郗舜才把他手下的七个卫士都一起带出去,看他们的行装,像是要出远门,无情、唐二娘和三剑僮都在一起,我们俟他们一上郊道,即行截杀。”
龙、英、舒三人都跃跃欲试。
文张心里却有分晓:无情等这样匆忙的往京城道上走,必定是有了对策,不管是为了自身安危,还是巩固己方的权势,他都必须要在道上杀掉无情。
他一直避开不想与“四大名捕”正面冲突,可是他又知道,只要自己官阶继续擢升上去,总有一天,这朝中的两大势力,必定会来一次对决;而自己跟“四大名捕”,也难免会来一次决战。
——所以他必须在自己还有胜算的时候,把“四大名捕”逐一除去。
——而在难以占便宜的时候,尽量忍让求存,就像上次他宁牺牲李鳄泪,也不与冷血为敌一样。
到了离官道约十余里的倒灶子岗,无情跟唐晚词道:“二娘,你可知道我们赴京的用意?”
唐晚同笑道:“你是要反守为攻,回北京去告这一干狗官……状!”
无情也骑在马上,但他无力骑马,银剑替他策辔。出为要赶路,郗舜才本要请脚夫起快轿,但遭无情拒绝,生怕拖慢行程这一来,连热心的郗舜才也不好意思坐在轿子里,只好在马上冒日晒沾风尘了。“我已把奏本写好了,你单骑快马,便于赶程,入娘和赫连公子、殷寨主处境危殆,不如请你跟铁儿、铜儿,先赶到京里去,联络诸葛先生,先行请奏为重。”
唐晚词想了一想,凝凝定定的摇了摇头。
无情很有些讶异:“你不肯?”
“我不愿意。”
“因为我知道你的用意。”
“你想把目标全搅到自己身上把我引开,;以免万一发生事情,我不能活,你不妨死。”
“是不是?”唐晚词很柔静的问。那一双清明的眸子,看得无情不敢去对视。
“不止如此。”无情挪开视线,“我是以大局为重,我这封信,一定要递上给诸葛先生;这份奏招,一定要面奏圣上。”
“所以我保护你去。”
“你可以代我去。”
“为什么?”
“因为这样可以更快。”
“但你的手只能动,不能使力,我走了,你更危险。”
“我从来都不需要人保护的。”
“我不是在保护你。”唐晚词争辩的时候,仍带有一份韵味无穷的笑意,仿佛在跟一个小孩子在辩驳,不动肝火,“我们在一起,更加安全。我也在保护自己。”
“你真的不去?”无情没奈何。
“你如果一定要找人去,可以找郗舜才。”唐晚词的红唇向得意洋洋策骑走在前面的郗舜才呶了呶。
“他还不便做此事。”无情轻声道,“我也还没有完全信任他。”
唐晚词笑了。
她的眼色更美了。
在冷风中,她凝静的美靥,多情而风情。
“你最好也不要完全信任我。”
无情听了,忽想起姬摇花。
然后他的心就似被炙铁刺了一下。
他立即道:“你弄错了,我也没有完全信任你,我只是信得过你去做这件事情而已。”
“真的?”唐晚词故意拉缰走慢了一些,打量着无情的后身,又说,“真的?”
无情气苦,斩钉截铁的说:“真的。”
郗舜才却打马回来,兴致勃勃的道:“我好像听到两位齿及下官的名字?”
唐晚词笑得更是艳艳的。
无情忙道:“我们都说,让将军辛苦了。”郗舜才本来只是副将,称他“将军”,他总是高兴得飞上了天。
郗舜才一听果乐,笑得合不起咀来:“应该的,应该的,能为朝廷做事,应该的,应该的,能为诸葛先生效命,应该的,应该的,能为四大名捕……”
唐晚词笑道:“不应该的,不应该的,实在不应该请你老远跑这一趟的。”
郗舜才仍是一个劲儿的道:“应该的,应该的,我早想趁便上一趟京,拜会诸葛先生,还有……”
郗舜才见无情上京,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出来活动,也许是因为心志仍豪,也许是念旧思昔义,也许是想趁此讨功……他一力要带七卫士送无情回京。无情本要婉拒,但觉得沿路上有郗舜才这等官面相送,一切事情都易打点多了,因此也不坚拒。可是这郗舜才并非可担大任的人物,心粗口疏,无情还不敢嘱以重托,但心中也颇感激郗舜才的这番热切。
郗舜才又道:“再过七、八里,就是思恩镇。那儿有个乡绅叫宾东成,不像话啦,上次刘捕神路过,他都不通知我,接待又不周到,我看大捕爷这次路过,也不必照应他了。”他能接待无情这样的人物返京,颇觉踌躇满志,巴不得让他的对头宾东成羡煞。
无情只淡淡的说:“咱们还是赶过三个驿站,能不惊动不干事的人,自是不惊动的好。”
郗舜才只好道:“是。”打马又到前面吩咐去了。
无情和银剑同坐一匹马,铁剑和铜剑又共骑一匹马,其余是一些扛夫、仆役,郗舜才身边的“无敌九卫士”,剩下七人,洪放、余大民、梁二昌、倪卜、曾宝宣、林阁、曾宝新,倒是全都来了。
这七人又分作两拨,洪放和梁二昌,左右护着郗舜才,曾氏兄弟则在前面开道,林阁和倪卜押后,余大民则负责“照顾”无情、唐晚词和三个小僮。
无情和唐晚词当然是不需人来“照顾。”
所以余大民只有跟三小僮闲扯。
光天化日,人多势众,郗舜才等都不认为有什么值得戒备的。
无情仍小心翼翼。
虽然,他据铜剑、铁剑所报,顾惜朝、黄金鳞、文张这种棘手人物,全耗在易水一带,而九幽神君已死,按照道理,不大可能会有人在路上伏击。
但无情仍小心提防,而且已经小心提防了。
——小心,不一定就可以不发生意外,但小心的确可以避免意外的发生,或使意外的发生不那么意外。
可是意外会发生吗?
会的。
每个人一生里都会发生一些意外:有的多,有的少;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无伤大雅,有的无可挽救。
如果意外能够事先预防,那就不叫意外了;意外一如命运,当你知道有它,便无可避免了。
否则也不叫命运。
就算你能避开它、改变它、抗拒它,那也只是“命运”的一部分,你并没有超越命运,命运里,早已安排你的种种“反应”。
林阁属于心粗气豪的那类人,他不相信命运,但怕鬼。
事实上不到他不怕,那次在荒山之夜,他就被“鬼”几乎吓破了胆。
所以他对风吹草动都特别留意。
因为他最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