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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哪敢?”
南幻岳自椅上站了起来道:
“这一次我放过你——你原是不该放过的,如果下一次你再有坏事落到我手上,姓潘的,我认识你,我腰上家伙只怕不认识你啦!”
潘老三冷汗涔涔,五色班驳的面几上又浮起一抹苍白道:
“是,是,我记着……”
片刻后,方才出门到账房去取金叶子的两位仁兄业已气吁吁的奔了回来,每个人手上全捧着一只沉甸甸的四方包袱。
南幻岳老实不客气的过去取来分挂两边肩头,回头向神色惶然的潘老三道:
“姓潘的,假如狄姑娘不在‘浮图岗’,或者你欺骗了我,那时,你就为你自己准备着一口好棺材吧,我会回来一点一点的割碎了你!”
潘老三抖索了一下,委屈的道:
“我……说的全是真话,并无一字相瞒——”
不再多说,南幻岳伸手一拉表情凄黯绝望的狄修成,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走出潘府外面。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狄修成又是泪盈盈的问道: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啊?”
南幻岳好像有些奇怪,道:
“什么怎么办?”
狄修成深长的叹了一口气,沙哑的道:
“我是说——十娘……”
南幻岳“哦”了一声,道:
“这还不好办?找上‘浮图岗’去不就结了?”
狄修成表情是惊惶的,口吃的道:
“找……找上‘浮图岗’?”
南幻岳点点头道:
“莫非你老人家还有更好的法子?”
狄修成吸了口气,镇定了一下,道:
“小哥,‘浮图岗’那些人,听说全是些高来高去,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之屑……那里可不比潘老三家中容易进出,就只是我们两个人,岂非……哦,拿鸡蛋去碰石头?”
南幻岳笑了笑道;
“谁说是我们两个人去?”
狄修成怔了怔,忙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另外还有帮手?”
南幻岳一笑道:
“不,只我一个人去。”
狄修成吃了一惊,高叫道:
“什么?你一个人去?”
南幻岳“咦”了一声,急忙望向街道上的行人,还好没有人注意他们,他压着声音:
“你小声点好不?别人是以为我们在吵架呢——帮手并不是没有,而且还可以找出来不少,但这件事我自忖一个人可以对付得了,又何必再去约请帮手?不但麻烦人家落下一笔人情债,况且找人帮场也不是脸面上有光的事,再进一步说,万一朋友们为了我俩这件事再有了残废,我们心里就更不安了,我一向有个做事的原则,能够自己办得到的事情决不拖累别人,哪怕再好的朋友也是一样!”
“至于说我独个儿去等于‘鸡蛋碰石头’,老丈此言可就差矣,若果他们是石头,我就是铁头,大家碰上一碰,恐怕吃亏的只是他们不会是我,要知道,武家相争,并非只靠人数上的优劣便是决定胜负的唯一条件,其中有许多你这外行不明白的窍要在内,总之称放心,我只要去,便有几分把握,不会自己将脖子朝圈套里伸,‘没有三分三,还敢上粱山’?”
狄修成苦笑一声,道:
“好吧,便依你,反正,你如果出了差错,我也就不用活了……”
南幻岳眨眨眼,道:
“我晓得,三条人命在我身上,你老丈的一条,你那闺女的一条,加上我自家的一条!”
狄修成他们转过街头,朝客栈走去,又道:
“小哥,你去了‘浮图岗’,我呢?我到哪儿去?”
南幻岳胸有成竹的道:
“你到我家去!”
“你家?”
“是的!我家。”
“但是,你家在什么地方啁?”狄修成问。
南幻岳脚步慢吞吞的道:
“在康边,隔着滇境不远,约莫又有六十多里路,那里有一座小山,叫‘燕山’,山上遍生着苍松翠柏,且有流泉飞瀑,迸珠洒玉,在‘燕山’的山腰,有座宅第称为‘莫尘山庄’,就是那里了。”
狄修成迷惘的道:
“莫尘山庄?”
南幻岳一笑道:
“奇怪我这个样子竟拥有一所庄院?老丈,我早已告诉过你,我有华厦楼阁,奴仆成群,我的身家还十分厚足呢,在江湖上闯,只因为性喜如此,我好这个调调儿就是了!”
狄修成问苦笑道:
“倒是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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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幻岳没有再说什么,与狄修成这时已来到他们居住的那家简陋客栈之前,南幻岳进去结清了房饭钱,丢下了一片二两多重的金叶子,在店家一叠声的吆喝声又走了出来,偕同狄修成朝城边的小侧门行去。
一面走着,狄修成一边纳罕的道:
“小哥,你不雇辆车或买两匹马?莫不成我们就这么走到‘燕山’去?”
南幻岳悠闲的踱着步子,低声道:
“别回头,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我们业已被人跟踪上了!”
神色倏变,狄修成差一点转过头去,他僵直着脖子,目不邪视,心惊胆颤的道:
“什么?我们被人缀上了?是,是什么人?”
南幻岳闲闲的道:
“总之,不会是好人。”
眉梢子一挑,他又道:
“不用担心,老丈,等我们到了个方便处,我再收拾他们!”
狄修成心中忐忑的,不安的问道:
“还不止一个?”
南幻岳低声道:
“两个,在我们离开潘老三家不久,这两个小子即已缩头缩脑的跟在后面,我想十有九或是想拦路剪径抢我们!”
狄修成问舐舐唇,道:
“抢我们?我们有什么好抢的?”
耸了耸双肩挂着的沉重包袱,南幻岳道:
“这两包黄金,足够叫他们眼红了。”
狄修成惊异的道:
“但他们怎么知道包袱里包的是黄金?”
稍微加快了脚步,南幻岳微笑道:
“做惯了这种无本生意的朋友们,自有这种辨认贵重物品的慧眼,何况,我在客店里付帐的时候,也被他们在外面瞄准了。”
狄修成干咳一声低沉的问:
“敢情——你是故意引他们来的?”
南幻岳点点头,道:
“在我发现了他们的企图之后——是的,”
狄修成吸了口冷气,苍白着脸道:
“你该不是——又想收拾他们?”
南幻岳笑了笑.道:
“像这种毛贼,大多是敲闷棍的一流,这种黑道上的角色都不甚高明,但却相当贪婪可厌,教训一下是免不了的,当然,却不至要了他们的命!”
狄修成忙道:
“小哥,你最好下手轻点,别又搅个血腥腥的……”
经过街旁最后一家店面,他们谈谈笑笑,指指点点的出了城墙下的小侧门,外头,便是一条小路.以及路旁满眼的荒芜了。
拐到路那边的一片小林子前不远,南幻岳用眼角一斜。嗯,原先后头缀着他们的两个人,如今却只剩下一个了!
这一位仁兄,生了张扁平的面孔,粗壮壮的身架骨,打扮得虽像庄稼人,但那种鬼祟的模样与一双风火眼里所流露出来的贪婪凶狠之气,却叫内行人一瞥之下便能辨认出来路不正!
吁了口气,南幻岳拉着狄修成来到路边,将肩上两只包袱取下,放在地上,一个人拣了一只坐了上去。
现在那位跟踪的仁兄在几十步外,他似乎在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上来。
南幻岳朝着对方龇牙一笑,招招手:
“伙伙,来,到这边来,大家坐下聊聊。”
那人呆了呆,日光却尽朝林子里张望,南幻岳暗中冷笑,表面上却是一副“天官赐福”般的和善忠诚像:
“过来坐会么,伙计,光站在那里也不怕腿酸?唉,我说你这人是怎么了?莫非还怕我爷俩来路不正?”
这一下,那位仁兄似是被抓着了痛处,他愣了愣,仔细打量了南幻岳一会,这才慢吞吞的,硬着头皮磨了上来。
南幻岳笑哧哧的看着对方,等到了近前,他道:
“伙计,你贵姓大名啊?”
那人一眨那红通通的风火眼,迟疑的道:
“你问这干吗?”
南幻岳又笑道:
“套套交情罢了,伙计。”
凄近了些,那入目光直朝南幻岳与狄修成两人屁股下坐着的包袱棱溜,他吸了吸鼻子,佯笑道:
“我叫孙红眼,叫我孙红眼就得了。”
南幻岳瞅着他,微笑道;
“你不可真红了眼啦,我说伙计!”
那孙红眼一呆,随即冒火道: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幻岳不答话,伸手进包袱里一掏,手缩回来,业已抓满了一掌黄澄澄,闪亮亮的小金鱼,这一刹,孙红眼的两只眼非但红了,简直直了!
南幻岳的手掌往前一送,道:
“喏,可是要这个?”
孙红眼不由自主的,伸两手往前一抓,但是,他随即又缩了回来,疑惑的看着南幻岳,口吃又加上紧张。
“你——哦——你真的给我?”
南幻岳哈哈大笑道:
“只要你有本事来拿!”
孙红眼知遭受了戏弄,大怒之下,伸手在后腰上—抽,乖乖,一根鸭蛋粗细的三尺栗木棍业已抄在手上!
狄修成脱口惊呼:
“截道的贼!”
狞笑—声,孙红眼朝前迫去,边厉声吼道:
“不错,老子是截道的,知趣点乖乖放下那两包东西夹着尾巴滚蛋,否则,休怪老了财命两样都要!”
南幻岳连眼皮子都不眨的道:
“孙红眼,你不该叫孙红眼,应该叫孙瞎眼才对,抢人抢到你家大爷头上可真算你祖上风水不好!’
大吼一声,孙红眼短棍乱挥,却就是不上来,只在那里张牙舞瓜,装腔作势的吆喝着!
南幻岳大笑道:
“上来抢金子呀,我的儿!”
忽然,他察觉对方眼透喜色,虽是朝着自己发威,目光却掠过自己肩头,虚虚的瞧向后面林子的方向。
身经千百战,历尽龙潭虎穴的南幻岳经验何等老到!那孙红眼这一瞧,他业已知道有了什么名堂,于是,他仍然笑着,笑着,却猝然在—阵劲风响起的刹那,头也不回的抖掌反抛,他手上的十几根的金叶子,便在金光暴闪中一下子全嵌进了后面一个人的双腿,那人隔着他尚有五步距离,手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