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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佛禅师已想要对策,邪声一笑,拿起小刀,细心修起指甲,那保养甚佳之手指,比妙龄少女还嫩。
悟宝方去。中年了言和尚已步入厅堂。他乃少林寺派来协助之罗汉僧,原是顶替了道(潦倒)禅师角色,然妙佛禅师自以为国师身分,已渐渐想脱离少林派而壮大,对于任何少林寺派来者皆不甚理会。
了言自知如此,但他生性耿直,仍出谏言,道:“是悟宝先惹事,掌门师兄如此做,恐引起争议。”
妙佛掌门瞄动精邪细眼,道:“你看到了?”
了言道:“虽无亲眼,但街坊众人皆见着,掌门可去探问。”罗汉个性说话显得粗沉有力,“我已问过,的确如此。”
妙佛掌门道:“你一向与悟宝不合也是众所皆知。”
了言道:“却也不至于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妙佛掌门感受指桑骂槐,突地站起,冷道:“我是掌门,一切自有定夺,你老爱管闲事,难道要我宣布脱离少林派吗?”说完掉头即去。
了言气得脸面通红,骨头吱咯吱咯暴响,若非戒律,他早收拾对方,哪容得对方如此嚣张。
妙佛准备脱离少林一事早传回嵩山,岂知掌门来个顺其自然,倒让了言卡在中间,走也不得,教训亦无名分,只顾生闷气。还好多日来已学会排遣,抓抓手,深深吸气,怒火终平息下来,冷道:“好吧,你要斗,便让你去斗,看你能耐到哪里!”瞋目而去,不理此事。
神霄宝殿已接获通知,三日内前往相国寺解决问题。
林灵素岂吃这一套,冷笑回话,要对方三日内前来道歉。
殿、寺不合之事霎时传遍汴京城,好事者等着看好戏。
宋两利已开始紧张,若是妙佛掌门亲自出马,神霄宝殿恐怕无人挡得了其高深武功。
林灵素却有恃无恐,神霄宝殿乃皇上本命天神所在,对方敢毁去不成?他甚至不屑与对方会谈。
不必等到三日。
次日午时,妙佛禅师已引领十大高手前来,悟宝、悟光、悟明夹在行列之中。
他并未进入神霄宝殿,立在殿外广场,等着对方收拾残局。
他优雅笑道:“在下妙佛已亲自光临,尚请通真达灵元妙先生出面解决问题。”
横在两侧乃禁军高手,领前者为大教头严搏。四十上下,魁梧威猛,三十六路追魂枪法耍得出神入化,原号天南枪神,六年前得武进士,随又得大将军童贯赏赐,提为禁军教头,假以时日,得总教头职位。
他拱手说道:“妙佛先生,此处是御赐宝殿,不能侵犯,先生该知规矩。”
妙佛禅师回礼拱手:“我自明白,此次前来只想了解林先生放话用意。”
风度翩翩,博得旁人不少好感。
住持灵真道长年瑞祥弄清楚来意,这才回殿去请通真达灵先生。
在得知妙佛禅师不敢侵犯圣殿之后,宋两利胆子已壮起来,不再躲藏,偷偷溜于门缝瞧去,妙佛终也不老,头发还是染得黑亮,脸面还是保养得光鲜,可惜保养品大概敷得多,老是出油似地,总少了点修道人应有之苦朴风味。
却不知对方想如何对付自己?
宋两利暗自运起脑门想感应,岂知传来讯息是要杀人,宋两利暗愣:“有这么严重?他那么恨我?”以为感应错误,想再感应之际,师父林灵素已穿著皇帝御赐金紫袍大摇大摆走出来。
方至殿门,他并未理会妙佛禅师,而是伸手举向周遭信徒。霎时引得信徒激动大喝:“本尊万岁,本尊万岁,神霄无敌,神霄无敌!”
造势喝声不断,连妙佛皆动容。
林灵素手指弹动,笑道:“本尊是皇上,万岁爷也是皇上,诸位别弄错了,本人是侍候皇上的分身,也是来帮助你们的!”突地大喝:“本尊万岁——”群众更形激动,喝喊连连,竟达那禁军武士皆受感染,高喝几句。
尤其林灵素聪明绝顶,知道自己再了得亦不能爬至天子头上,且担当不起“万岁爷”,故特地说及本尊乃皇上,分身方是他,如此一来不但凸显龙恩,且信徒喊来理直气壮,至于要把本尊当成是谁,全由对方自由心证,又何必硬将说明。
喝喊一阵,林灵素方示意群众安静下来,转瞧妙佛道:“佛道殊途,你冲着来此找碴,是何意思!”
妙佛淡声道:“本人并未寻衅,只想问清贵殿宋两利为何伤我相国寺之人?当然既来之,便也想请教先生有关道法之事。”
林灵素冷道:“是你徒弟先来闹事,怪不得我徒。”
悟宝喝道:“我是向他打招呼,结果便遭毒手!”一脸青肿,甚是可怜。
宋两利忍之不住,后头放话:“明明是你逼我下跪,现场很多人见着了!”
他瞧向群众,立时引来昨日在场者附和,一时骚动,甚至喊着给他教训。
有人喝道:“那花和尚钱照康平日作威作福,活该被修理!”又引来一阵吆喝。
林灵素冷道:“见着了,人家说的,我们可没诬赖相国寺。”
悟宝脸面发热,极力否认此事。
妙佛禅师举手要他别说话。随又淡笑道:“后辈之事,没啥好谈,我只想请教,‘道’是什么?”
林灵素一愣,他只懂得耍把戏,至于修行悟禅并不专精,这话自当听过,然多日耍足显像把戏,倒暂时忘了该解基本词儿。然多人在看,怎可泄底。
他冷道:“这么简单问题,你未免小题大作!”摆明不屑回答。
妙佛淡笑:“看是难答吧!”
众人希冀眼神不断。
林灵素情急生智,指向宋两利:“他回答便可。”
宋两利登若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然急迫中忽感应妙佛老头脑波,立即照念:“道可道,非恒道,‘道’不能言,只能意会,若说得出来便非‘道’,师父道行高,故不必说,弟子道行浅,先说也没关系。”
念及后句乃其自行发挥,但觉效果不错,满心笑起。
住持灵真道长当然靠在自家这头,闻言已鼓掌:“答得妙!”
群众受鼓舞,掌声即来。
林灵素暗呼好险,不答原是标准答案,倒是始料未及,暗暗发誓,将来得多下功夫才行。
其亦举手接受欢呼。
妙佛掌门盯向宋两利,目光闪邪,淡笑道:“诸位别忘了他亦是相国寺门徒,受教于本人。”
众人半信半疑。
宋两利说道:“我早离开相国寺,当年只看到豆浆,哪念过什么书。”
妙佛掌门不理,道:“再请问天有几重?谁是道教最大神?林先生你该不会全让小鬼答吧。”
林灵素怒斥道:“你问此题目,瞧我不起么!我看你油头粉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妙佛冷道:“谁不知林先生是草芥出身,要服众就得说‘道’理!”
林无素冷斥:“说道理也不必轮到你们老秃驴,少林叛徒也敢在此装神弄佛,仁义何在!”
说完不理妙佛,转身即往内殿行去。伸手往后摆,大意乃弹指送客。
住持年瑞祥立即拱手:“掌门请回吧!”
妙佛何曾受过如此奚落,一把怒火冲暴开来,就要发泄,然顾及形象,强忍下来,喝向宋两利:“你行,说来听听!”
宋两利道:“天有三十六重,玉皇大帝最大……”
妙佛突地逮着小辫子,冷笑:“谁说玉皇大帝最大,道之始为元始,乃元始天尊最大,三清之首,徙不正师必歪!”
宋两利暗道怎那么多学问,民间传说一向以玉皇大帝最大,瞧那妙佛得意模样,自己当然死也不能承认,冷道:“玉皇是长生帝君之父,皇上乃长生帝君下凡,玉帝就是皇上天父,他若非最大,难道掌门师父最大?你要造反不成?”
此语一出,群众哗然,他们原已认定玉帝最尊,岂能让人胡扯,随见宋两利喻为皇上天父,正是最恰当有力,指责目光全往妙佛送来,叛国造反罪名足可连诛九族。
妙佛禅师岂知往昔笨拙如痴家伙,现在竟然灵黠无比,闷亏已吃,脸面挂之不住,突地怒喝:“叛帮小子也敢口出诳言,看我如何教训你!”
他猝地发难,强扑过来,直若速箭,一闪即至,任那禁军教头严搏想拦亦自不及。
宋两利想躲,然对方已是一派宗师,手下功夫比起少林掌门方丈亦相差无几,这一扑自是全力以赴,宋两利哎呀一声,肩袍已被抓住。
妙佛禅师冷笑,猛地拖回欲丢地面。
宋两利哪顾得道袍,急忙脱去,来个金蝉脱壳快溜奔去。
妙佛禅师突见失招,嗔火冒起,猛地暴喝,手中道袍如鞭抽去,叭地一响,削背而过,劈于地面竟然穿入硬地,吓得宋两利满心怔骇,对方分明要杀自己,那道袍能劈碎硬地,若落脑袋,岂非暴裂身亡?
妙佛一击不中,道袍猛又扫缠对方腰际,想困住身形,左手强逼金刚指劲,直往对方死穴点去。
现场极险,群众尖叫。
宋两利更慌乱得六神无主,猝在脑门一片混沌之际,老佛陀法像浮现,宋两利突地咆哮若狮子吼,身形倒翻过来,双掌猛打出去。
轰!
掌劲冒火,轰得道袍暴裂,火光闪闪,劲往妙佛全身罩去。
事出突然,妙佛虽可伤及对方,然亦受火花波及,只好回身自救,挥掌猛打火花。劲道反弹,已打得宋两利撞入内殿,望着双手发愣。他虽学过江南神丐所传天罡掌,却也只是皮毛,怎情急会打出火花掌?莫非自己和烈火法王有不可告人之牵连?
妙佛禅师一掌被逼退,颜面受损,厉道:“敢在我面前耍诈术?”
他怎肯相信对方真功夫,以为是磷火弹之类不入流伎俩,怒喝一声,又自抢攻。
此时禁军教头严搏已拦来,冷道:“师父够了,神殿禁区不容侵犯。”
妙佛禅师冷道:“我乃管教叛徒,皇上定会原谅我!”
他仍想抢攻。严搏不肯放过,刺枪强劲封来。妙佛一掌打去,挡住攻势,身形一掠,仍往内殿冲去,全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宋两利原以为神殿可挡,谁知全不管用,忽见要命者杀前,吓得他拚命后逃,平常不念阿弥陀佛,此时亦念出来,他更希望佛陀能再显现,打倒对方以逃过此劫。然越是想要,越无法现形。
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