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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风偕同太叔贞返回东院,半途,太叔贞呼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地说:“你这冤家,竟然要求返回宁国,我却惊出一身冷汗,真是不知死活。”
“小贞,有什么不对吗?我本来就害怕。”他正色说。
“你如果拒绝合作,老天爷!你知道后果吗?”
“知道。”他苦笑:“但如果我欣然合作,恐怕就无法获得信任了。哦!那位是会主吗?”
“对,尚会主尚若天,你看到的是他庐山真面目,有些会友一辈也不曾见过他的面容。”
“哦!姓尚,尚若天……唔!我记起一个人。”
“北屠尚汉光。”他眉心紧锁:“不!正确的说,该称北人屠尚汉光。三十年前还有人发现这个人的踪迹,那时,贵会好像正式创业没多久。”
“我不知道北人屠的底细,我出世时北人屠已经在江湖失踪许久了。哦!文风,不要到东院。”
“你的意思……”
“你和我合作,你懂吗?大笨虫!”
大叔贞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神情极为动人。
“我懂。”他笑笑:“求之不得,呵呵!哦!好像还有几天逗留,可否带我到城里见识见识?”
“别说傻话了,文风。”
太叔贞挽实他的手膀:“明早我们就得走,其他的人由会主率领,从四面八方向宁国集中,共分七路分头动身,哪有时间去逛南京城?”
“分七路?人岂不是散了?”
“那是当然,各走各的,沿途还得侦查、打听、封锁,到了宁国也不敢在一起,会主是很精明的。”
“会主走哪一路?”
“谁知道。”太叔贞摇头苦笑:“明天,谁也不知道会主是谁,他的化装易容术出神入化。”
“哦!原来如此,机会不可错过。”
“什么机会?”太叔贞讶然问。
“和你云雨巫山的机会呀。”
他欣然邪笑,揽住了太叔贞的小蛮腰,要亲那白嫩的粉颊。
“你要死啦!皮厚,有人看,羞死了。”
太叔贞大发娇嗅,粉拳七七八八落在他身上。
二更初,整个庄院静悄悄,十余头巨犬已经拴起来了,让夜行人可以长驱直入,引虎入阱志在必得。每一角落皆有高手潜伏,步步凶险,寸寸杀机。
太叔贞的房中,门窗紧闭,灯火不致外泄。文风写意地坐在床缘,在品尝床头短几上的香茗。太叔贞刚兰汤浴罢,正在妆台前爱娇地梳妆,巧施淡淡铅华,眉梢眼角春情荡漾。
“小贞。”他温柔地亲匿地轻唤:“今晚我在你这里住宿,会主会不会责怪?”
“会主从不管男女间的私事。”太叔贞嫣然一笑转螓首凝注着他,水汪汪的媚目向他投送绵绵情意:“干我们这一行的人,如果连这点享受都被管制,还有谁愿意干这一行呢?人生苦短,谁不想贪图一些欢乐?”
“会主大概也爱好此道。”他信口说:“好像他今晚在书房后的秘室歇息。怪事,汪七爷有那么大方?那秘室不是七爷最年轻最心爱的第五房爱妾,苏州名妓郝双成的香闺吗?”
“咦!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太叔贞困惑惊疑地问,离开妆台向他走近:“你……你连七爷爱妾的事都知道,这件事连前庄大总管也不知其详,你……”
“我知道的事很多很多。”他将太叔贞拉坐在身旁:“别忘了,我来了十天啦!”
“但你一步也没离开东院客室,今天是第一次离开。”太叔贞不满意他的解释:“你的一举一动,不分昼夜皆有人监视,你不可能接近庄内的人……”
“我会留心去听,并不足怪。”
“你……”太叔贞警觉地倏然而起。
“坐下啦!”他含笑将太叔贞一拉。
太叔贞砰一声坐倒,浑身一震,张口结舌却叫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脸上惊骇的神情有如见了鬼,直挺挺地往床上躺倒。
“我告诉你一些事,这庄子每一处危险的地方我都清楚,这得感谢九地冥魔师徒与九阴羽士的合作,他们在外面飘忽引敌,我就可以从容在里面遨游。”他轻抚着太叔贞的冰冷脸颊微笑着说:“不错,申屠月娇确是从一个码头痞棍口中,查出一些有关我的可疑征候,文风确有其人,他是一条走私船上的小伙计,三年两载难得回一次乡,最近也没在太平府用小刀戳巡捕。”
太叔贞的惊骇眼睛不住眨动,想发问却发不出声音。
“所以,我只好让她死,死人就不会多话了。”文风继续说:“杨家农宅是早就安排好了的,那地方不易引起局外人的注意。南洼沟牛家,也是事先准备好了的。哦!你以为我会分身术吗?从杨家到牛家,走直线近了十里左右,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吗?李生一家,在你我去侦查回程时,他们便身走浙江,我安排他们渡海到普陀作化外之民去了。所有的计划都如意地完成,只是意外地多了九地冥魔三个人,无形中反而帮了我不少忙。告诉你,你们一开始在苏州衙门里查李生的去向,我就知道你们的用意了,赶到前面布疑阵,一步步引你们在宁国府就戮,我曾经在南湖住过一段时日,那些地方我都熟悉。现在,该是结束的时候了。九地冥魔很够朋友,他在五天前送给我一大包腐尸毒,而且是他最得意的无色无臭最新毒剂,三个厨房的水缸内,各沉了一只小包,十个时辰小包溶解,尸毒渗出,在饭菜里亦不减毒性,入腹之后,一个半时辰毒发,毒发时来势凶猛而没有痛苦,断气时方有腐尸毒的特殊臭味发出。唯一难接近的是汪七爷于秘室的小雅厨。不过,几个人不难对付。来,吞下这颗解药,我不要你死,毕竟你是唯一具有人性的人,当然我也喜欢美女,我会把你带走,你将会发现,找地方过崭新的生活,是多么幸运的事,世间毕竟仍是美好的。”
一颗丹丸塞入太叔贞口中,吹口气丹丸入腹。
“你先好好睡一觉,醒来时,一切都过去了。”
文风离床吹熄了灯火,启门外出走了。
三更天,三个黑影接近了庄东的庄墙外。
“卟!”黑暗中传来人体倒地的声音。
秘室右侧,是四周回廊围绕的雅院,中有荷池、假山、花圃、小亭,是笑面无常汪七爷的内眷消闲处所,严禁外人涉足,连内堂的仆妇丫环也不许擅入。
秘室对面的回廊下,出现文风的身影,廊柱的长明灯每柱悬了一盏,光线明亮。这时的他,胡子已经剃掉,发结也改梳成儒生的结发式,用一只绿玉发环绾住发结,穿一袭青儒衫,佩了剑,洵洵温文,有如芝兰玉树,完全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从地棍泼皮摇身一变,变成芝兰玉树似的少年书生。
三个黑影从屋顶飘然而降,是挟山藤杖的九地冥魔师徒与九阴羽士。
“诸位答应过在下,不伤老少妇孺的。”文风立在朱栏前说:“还有半个时辰救人,诸位可以着手进行了。”
“年轻人,这座内院的人好像还是清醒的。”九地冥魔说:“怎么一回事?”
“这里绝大多数是妇孺,而且在下也无法扮成仆妇混入内间厨房。”文风说:“在下应付得了,诸位请吧,救救那些不死的人,正主儿正在穿衣,快出来了。”
九地冥魔向穿道袍的门人举手一挥,重新跃上瓦面走了。九阴羽士则跃入小亭,坐下取出一具精巧的二胡,调妥弦,凄切哀伤的悼魂吟乐曲低回地传出。
左右两座雅室门悄然而开,两个黑影以令人目眩的奇速,以无与伦比的飞隼投林身法,从两面飞射而至,双剑光华熠熠,分从小亭两侧扑入。
同一瞬间,文风从四丈外一闪即至,比两个黑影先一刹那到达,一声冷叱,剑涌千堆雪,剑气迸发声如龙吟。
“砰卟……”两条黑影突然摔倒在亭下,有若中箭之雁,三支剑竟然没发出撞击声,一接触生死立判。
弦声未受惊扰,两具尸体距九阴羽士操琴处不足三尺,尸体仍在抖搐,转动,呻吟,手仍然死死地抓住剑不放。
九阴羽士浑如未觉,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
秘室终于拉开了,书生打扮的英俊会主左手握着连鞘长剑,灯光下,虎目冷电四射。
室门口,站着一个穿一袭月白衫裙的美丽少妇。
文风跃上回廊,剑已入鞘,徐徐迈步向会主走去,相距两丈左右止步,双方面面相对。相同的装扮,相同的身材,相同的年岁,相同的气概风标,只是面容不同而已。
“你是费文裕?”会主沉着地问。
“化名为文风,一直就在贵会供贵会驱策。”他微笑着说:“听家祖说过,北人屠尚汉光,有一位独子叫尚若天,天下间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其他的人皆以为北人屠好色如命,但从没娶妻,被他看中的女人,陪伴他的时日很少超过五天便被杀死。阁下想必就是那位尚若天了,年已半百,居然像是二十余岁俏郎君,这决非易容术,而是阁下已修至长青境界了,可喜可贺。”
“你果然是天魔的后人,本会所查获的消息证实正确可靠。”尚会主淡淡一笑:“错的是估错了你的实力,你比令祖天魔更高强更精明机警,令祖从不与人结伴,你却有九地冥魔帮助,看来本会主是失败了。”
“在下十分抱歉。”他欠身礼貌地说:“在下虽然不是好人,但为人谋不能不忠,所以贵会必须与在下势不两立,必须有一方在江湖除名。现在,看你我两人的了。”
“对,看你我两人的了。”尚会主徐徐拔剑:“汪副会主一时大意,竟然被你深入中枢,似乎你已经把本会的四十余位精英一网打尽了。”
“大概是的,本来在下目标是你,但贵会决不会因你之死而解散,因此在下不得不除恶务尽,永除后患,在下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他的剑也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