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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乾,你想怎样?”他退了两步说:“我死不死与你何干?”
“想怎样?嘿嘿……”李乾怪笑:“城外人不许进城,就是这么一回事,你给我乖乖滚出城去,万事休休。”
常德府地近武陵山区,丛山深下住着苗人瑶人,平地人与山地人经常发生冲突,因此好武成风,有村必有馆,武馆遍湖湘,很少有不练武的子弟。练武则气盛,气盛则一言不合就挺身而斗。街坊与街坊之间,孩子们从穿开档裤能爬能跑开始,就跟着年龄稍大的孩子起哄,一街与另一街的孩子斗,一坊与另一坊的孩子划地盘称雄道霸,打破头活该。直至娶了亲成了家,这方乖乖谋生干活。大人们是见怪不怪,很少护短。因为他们也曾经过这种饶有兴趣的童年嬉游阶段。
“其实,我们并不怕你进城来。”右首那位壮汉不屑地说:“反而乐得看你来出乖露丑。小秀姑根本就瞧不起你,她的大哥从来就没有好脸色给你看。你来做什么呢?真是皮厚。告诉你,柳二,小秀站是咱们府城一枝花,是属于城里人的,你最好早死了这条心,别做癞蛤蛤貘想吃天鹅肉。”
“你今天真不该来。”李乾接口:“小秀站已经跟她娘和大哥回乡去了,二月天走的,何时回来谁也不知道,你何必来?”
“他既然来了,要他爬出去,看我的。”左首的壮汉掳袖露拳大叫,急冲而上。
他急退两步,上盘手拔开对方一记沉重快速的黑虎偷心,再移步测闪。
前后皆有船只往来,风帆片片,在烟雨朦胧中,构成一幅极美的云山秀水洞庭烟雨图。但他无心观赏美景,归心似箭,真希望能飞舟渡大湖,早些与心爱的人儿在一起诉衷情,一吐月来的心曲.尽管小秀姑娘对他的态度若即若离,不见得会接他的感情,但这并不重要,他不是一个轻易使承认失败的人。
双桅轻舟也转移航向,船首略偏左,似是有意避免阻挡他的小舟,双方已接近至两里内.
但他知道,双桅轻舟井非有意相欺,而是已取正确的航线,目的地一定是洪沾洲。洪沾洲俗称洪沾口,是岳州至常德的中途站,往来必经的埠头.以东便是真正的万顷波涛,惊涛骇浪的浩瀚大湖面,快舟一天便可直抵岳阳楼下。
他看到轻舟的舱面,出现了不少人影.接着,中帆开始上升,前帆也在升起.
“糟!怎么在转航时升满帆?”他心中暗叫不妙。
不是转航时不可以升满帆,而是风向不能完全配合,时机不到。果然不惜,船突然来一次意外的左插抢,右舷几乎上天,船猛烈地晃摇.
中帆突然被狂风厮裂,接着一半飞扬而起,绳索—一断落,最后脱船飞落在半里外的波涛中.
前桅也在中帆飞说的同时折断,前帆也随桅失落,船猛烈地摇晃颠簸.险象横生,水夫们的惊叫声此起彼落,全船大乱。
他的小舟破流而至,有如劲矢离弦。
“砍断前桅杆帆索。”他舌绽春雷大叫:“艄公,不要理会控索,把稳舵,定下神跑寡桅,不要慌张。”
砍断前桅的所有绳索.便消去落在水中的桅与帆强劲的拉力,船便可稳定下来。像这种风,船没有帆同样可以平稳地漂流。不张帆行驶,俗称跑寡桅,并未完全失去动力。但如果碰上逆风,跑寡桅势不可能,桅断帆失,情势难以收拾。
他降下了帆,船在轻舟的右侧漂流。注视着轻舟上的变化,准备随时相助一臂之力。
后面五六里,那艘桅杆加了一条长红布带的快船,开始变换航向,不再跟来了。
轻舟终于稳定下来了,两舷架起了六枝长桨。
前舱出现一位中年人,站在飘落的微风细雨中,用双手圈口成话筒,向他高叫:“谢谢爷台关照。家主人请爷台移玉敞舟,以便面致谢忱。”
“算不了什么。”他也大声说:“在下有要事待办,无暇会贵主人。”
“家主人橘洲田家允文公……”
他已升起帆,小舟破浪而去。
橘洲田家,他井不陌生,但也所知有限,只知洲上四家大户中,田允文是家境最富裕的一家。二十里长的橘洲,并有两处小村落,不足三十户人家,绝大部分的人,皆以种橘维生,这里所出产的橘也称洞庭红,收成比种桑林米利润更高,再加上捕渔,所以生活条件,比湖岸各村镇更优裕些。田家就是橘洲四大户之一,难怪拥有华丽的自用轻舟。
他对橘洲田家所知有限,闻名而已。
田家轻舟的中舱内,一位芳华十六七的美丽少女,正拉开窗帘的一角,目不转瞬地向小舟上的他注视。少女身侧,坐着一位小侍女,一位仆妇打扮的中年仆妇。
“小姐,就是他,没错。”仆妇向少女微笑说:“是不是很雄伟英俊?”
“吴妈,你……”少女脸红红地转首白了仆妇一眼:“你胡说什么呀?”
“我是说老爷属意的人呀!”仆妇笑意更浓:“果然不错,不但人才出众,而且见义勇为大丈夫行径。小姐,老爷的眼光高得很呢。据我所知,我还没听过老爷夸过任何人,而这小后生……”
“不许你胡说!”少女半羞半嗔地阻止吴妈唠叨:“到前舱请周总管,按爹的吩咐行事。”
“嘻嘻!小姐,这表示小姐同意老爷的意见和安排……”
“快去快去!”
吴妈卟哧一笑,起身出舱而去。
“小姐,老爷的船转向了。”侍女注视着五六里外,桅樯飘扬着长红布,转航东南的快船。
“总管大概已将信号发出了。”少女说,目光仍跟踪着逐渐远去的小风帆。船上,柳志柏的身影仍可看的到。
沅江,位于湖南岸,伸出湖中三角湖岸的小县城。说是城,真有点不符实,土砖城墙高不及丈,年深日久,土城残破风化,有些地段已经崩塌。到像是一条遍体鳞伤的蛇。围住周围不足五里的小市街。四座千疮百孔寨门似的城门,在微风细雨中显得更古旧更苍老。
城东、北、西三面临湖,城南也面水,因为也有两座小湖:石溪湖和寒潭,统称后湖。
土城中,几条小街零零落落,真正热闹的地方,是城外围的临湖街,沿着湖滨建屋。曲曲折折犹如鸡肠。外侧的房屋,屋后的大半都高架在水中,垃圾赃物皆往水里倒。湖每年有两次涨潮,春泛和秋讯。这两次涨水各有持色,以秋汛最讨厌,经常有狂风暴雨随浑浊的洪水而来.涨落的速度极为明显.春汛却是逐渐上涨的.水如米汤.逐分逐寸上涨,涨落的速度也缓慢,极少有暴风雨俱来,涨期漫长。有时一直保持不涨不落的高水位,很可能拖至七八月。紧接着秋汛,形成一年仅一次涨水的状况。
涨水期一长,临湖街的房屋都浸在水里,水涨满楼下,人和家具、货物,全往楼上搬,好在水涨速度缓慢,足有余裕上楼,用不看慌张。
当水涨满街时.街两面的房屋店铺,皆主动合作,取出建屋时便推备的长木板,在屋前同一建筑规格的木梯上架起走道,便成了别有风格的水面木板街,随水势和涨落.而逐渐上升或下降.屋下层水满了,木板街升上楼,人也往楼上搬,生意继续做,等到木板街已无法维持,便撤去木板,街便断绝行人,改用小舟往来.成了小娃娃们玩水的好处所。喜欢串门的人,脱掉上衣往水里一钻,游到邻居家好友的搭街梯上,攀住梯彼此天南地北胡扯时辰,喝林茶告辞往水里一钻再回家,写意极了,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千百年来。沅江的人就过的是这种日子。涨水对他们来说,是必然的现象,毫不足怪,不以为苦。有时,一年中有一半日子泡在水里,谁也不会抱怨,真可算是真正的水城。
这条城外的鸡肠街绕着土城,长有六七里,要进城也十分方便,土城墙皆可以爬越,也可从坍方出入.柳家在县西的乐山坳有田宅,在城东隅县学附近也有宅院。而另一富豪刘百万,也有宅院建在鸡肠街,在西门外的湖西庙北面不远处.这儿是刘百万发迹的祖居,以前是店面,目前不再做生意,成为刘百万在故乡的别墅,改建成颇有气概的住宅。
这天已牌左右,柳志柏换穿了短袄,出现在湖西庙的别墅码头,登上了他泊在那儿的小舟,桅杆已经放下,架桨行驶。
水已经涨满楼,木极街已经撤除,水仍在慢慢地一分分上涨,一天上涨三五寸,街上只能利用小舟行走。
不能使用长桨,他坐在船尾,用短手桨将船划入街道,片刻便到了刘家。天已放晴,街上小舟往来不绝,闹哄哄地,水中,光溜溜的儿童们尽情欢笑追逐,一个个都是浪里白条。店铺的生意仍在做,每家店铺的楼上都可以作店面,客人皆利用船只往来交易。
远远地,他便看刘家的楼口外,系着五艘小舟,他心中一宽,小秀姑娘一定在家。他已经知道刘家平时只有几个仆人照料,这次回沅江的只有玉秀两兄妹,带了两个小厮一位侍女,昨天傍晚才从乡下回到这里的。昨天午后他的小舟抵达时,刘家兄妹还在南乡的田庄里不曾动身前来。
小舟缓缓靠上临时架妥的木排梯,他系妥舟在楼廊下。刘家的楼廊出现一位仆人的身影,颇表惊讶地向他说:“是柳二少爷吗?哦!稀客。”
“是我,小鼓叔,昨天才从府城来。”他拎起两个包裹含笑回答:“大少爷在吗?”
“在,还有大小姐。”仆人小鼓接过他的包裹。“和大少爷的几位朋友,龙阳杨家的大少爷,府城砂井罗家的三公子等等。”
“罗智远。”他跨入阳台,脸上有不安的神色:“刘大哥不是与罗家几位兄弟从小就是死对头,怎么人没听说他们和好了?”
武陵廖氏的砂井,成了府城著名的地区,罗家就住在砂井西首不远处。罗家是府城四大富豪之一,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