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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势更不容易控制了。乾坤手知道事情棘手,自己的人已经有人抱怨,有人恐惧,有人担心家属的安全,情势显然从大好逆转为恶劣,不由心中焦灼,也愤怒如狂。他出动了所有的人手,发誓要找出暗中策划反抗的人,更颁下紧急追缉令,全力缉拿罪魁祸首阴魅。
京都的贵宾迟迟未至,他希望动用兵勇的计划落空,想调动八旗兵更是渺茫,这不是他一个小小铺头所能办得到的事,在未确实缉获匡山逆谋案余孽曾武之前,顶头上司知府大人不会支持他动用兵勇的。
次日,那些死心塌地追随乾坤手的公人们,有一大半不再卖力搜索,一有机会就往家里跑,以便保护自己家小的安全,因为府城来了不少来历不明的人,到处惹事生非,公然放出谣言,说要不择手段杀光那些为虎作伥的走狗汉奸,连根铲除他们的亲朋好友。三两个公人,连街都不敢行走,随时都有被人从背后捅一刀的危险。
霸剑和断魂刀与生死判的朋友,声势愈来愈壮大,甚至本城的仕绅,也开始受到威胁,不得不向知府大人施压力,公然指责知府大人纵容所属攀诬良善,藉故兴大狱意图激起民变。
孤立济南三杰的策略十分成功,乾坤手输了这步棋。但他仍然深具自信,只要京都的靠山赶到,局面将全部改观,他有把握赢回整局棋。
天一黑,全城都可感觉出紧张的气氛,果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些与三杰合作的痞棍,全都躲起来了。
二更初,狰狞可怖的阴神,出现在南宅对街的屋顶上,不言不动注视着戒备森严的南宅,所立处不时飘出一朵朵惨绿色的鬼火,告诉南宅的人阴神已经现身了。
等了约一刻时辰,南宅有了动静。一个黑袍人从南宅的大院门踱出,到了街心背手而立,抬头向对面屋脊上的阴神,用中气充沛的嗓音说:“阁下来了许久,何不移玉入宅?老夫洁樽以待,请阁下喝两杯,可否赏脸?老夫希望交你这位朋友。”
“再等片刻,乾坤手就会回来,届时在下再叨尊驾两杯。”阴神用刺耳的怪嗓音说:“他带了人被骗到百花洲捉曾武,当然扑空。看天色,目下他该发觉上当,带着爪牙垂头丧气往家里走啦!也许他会加快,因为他知道上当,家里面一定出了意外,心急如焚往回赶……”
身后,突然传来乾坤手恨极的语音:“在下回来得比你想像中的要快。秀霞,你不该如此对待我,你将后悔八辈子……”
阴神向前一滑,到了檐口飞跃而下。
街心的黑袍人等个正着,一声狂笑,从上伸手便抓。
南宅的院门内,黑影连续跃出。
阴神双脚尚未沾地,黑袍人的右手已先一刹那抓到,五指半伸半屈,弄不清是抓是弹,或者用爪用指,反正一沾身躯,必定是空前可怕的制人秘术。
阴神的双脚,就在这电光石火似的瞬间反向上收,整个人缩成一团。
“卟!”掌一击使中。
阴神突然手脚齐伸,一脚奇准地端在黑袍人的脸正中,接着身形坠地,以快速的滚翻远出两丈外,恰好避过从南宅跃出策应的人,所打出的数种霸道暗器,危机间不容发,暗器全部落空。
黑袍人倒摔出丈外,发出可怕的呻吟叫号。
阴神跃起发腿狂奔,从屋顶跟下的乾坤手与五名同伴,偕同从南宅出来暗器落空的四个人,衔尾穷追志在必得,十个人各展轻功争先恐后狂追。
这一连串变化为期极暂,谁也无暇察看黑袍人的景况,所有的人,皆不曾看到黑袍人被踹中脸部的情形;却听到阴神被拳击中的响声,和看到阴神中掌倒地翻滚的情景,更看到阴神逃走时凌乱的脚步和不稳的身形。
“他已被朱老前辈的大力金刚掌击中。”有人兴奋地叫:“赶上去活捉他,不要让他跌死了。……”
一阵好追,阴神最后居然能跃登屋顶逃走。
乾坤手横定了心,咬牙切齿狂追不舍。
不久,已追了个首尾相连,追得最快的人,已距阴神不足三丈了。
阴神突然跳下一处黑暗的院子,一闪不见。
十位仁兄先后追到,毫不迟疑地一一往下跳。
“他往月洞门那边钻走了,追!”最先跟踪跳下的人大声叫。
月洞门那一边,是有亭台假山的小花园,一看格局,便知是内宅女眷活动的地方。
“有贼!”有高叫声传出。
接着,人声鼎沸,灯火先后亮起,有男女的惊叫,有叽哩咕噜听不懂的呼叫声传出。
“诸位且慢!”乾坤手惊惶地叱喝。他听得懂满语,不由大吃一惊。
那时,满人的住处限于满城,满人只在大都市定居,大都市必须划出满城让他们居住,不与汉人杂居,以避免被汉人同化。满清入关,连在东北早期招纳的出关垦荒逃亡的人全算上(这些人被编成汉军旗,也有八旗的编制,称汉军八旗),也不过三十万人。这三十万人,分开占领一千五百万平方公里(西疆已划入版图)的广大土地,每一个大都市又能分几个人?这些分至各地的人,皆由地方官吏无条件地供养,不需工作谋生,以征服者的面目,在满城掌握地方的军政大权。而够资格居住在满城外的人,必定是权势极大的满清贵族大员。
乾坤手一听到满语,知道大事不妙,钻入主子的府第提刀仗剑撒野,那还了得?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不等他弄清是什么地方,也不等他有发令撤退的机会,火把乍现,十余名满人的长随已经涌到。火光下,海兰参将衣衫不整,发辫盘头,上身穿了一件掩心马甲,手绰锋利沉重的雁翎刀,怒容满面,发眉箕张,威风凛凛地大踏步而来。
“什么人?你们好大的胆子。”海兰参将用纯熟的汉语怒吼,接着看到了乾坤手,怒火更旺:“南捕头,你,你想造反?你……”
乾坤手只感到浑身发冷,丢掉手中的如意,与三名心腹巡捕爬下了,跪伏如羊,先行崩角礼。
其他六个人冷然屹立,脸上神色不安。他们都是乾坤手请来共图富贵的江湖凶枭,没有向满人磕头称奴才的习惯,分站在四周,不知该如何是好。
“将爷明鉴。”磕完头仍然手脚爬伏在地的乾坤手嗓音全变了:“奴才是追赶逆党来的……”
“我这里有逆党?混帐!”海兰参将的雁翎刀,不客气地搁在乾坤手的顶门上:“你该死!你是来抢劫的……”
“奴才冤枉!”乾坤手快崩溃了:“奴才不久前在百花洲捉逆党,追到将爷这一带,人确是逃入将爷的府第。奴才追得太急,天又太黑,奴才该死,不顾一切追进来,奴才事先如果知道是将爷的府第,天胆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奴才知错,求将爷开恩,求将爷开恩……”
他一面叫开恩,叫一声磕一个头,真惨,前额已开始红肿,崩角礼可不是好受的。
“抬头!”海兰参将收回雁翎刀,虎目落在其他六个不跪的人身上,用手向他们一指:“这些是你的手下吗?他们好大的狗胆,竟然不放下刀剑不下跪,该死!”
“诸位老友。”乾坤手可怜兮兮地哀恳:“请收了兵刃,拜见海兰将军……”
他不说倒好,这一说却得了相反的效果。这些江湖凶枭,全都是目无余子桀骜不驯的歹徒,他们是冲名利二字前来相助乾坤手的,希望发一笔财再分派到各地做济南三杰的心腹,各划地盘称雄道霸。现在,看到乾坤手奴颜婢膝的可怜像,心中早感到不是滋味,再一听乾坤平居然请求他们丢刀剑下拜,更是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愤怒。
“去你娘的!”一位大马脸中年人脱口大骂,突然急掠两丈,一鹤冲霄跃登一处瓦面,一闪不见。另五个也不约而同,溜之大吉。
“他们不是你的手下?”海兰参将厉声问。
“他……他他们是奴才请……请来捉拿逆党的朋……朋友……”
“混帐!”海兰参将怒吼,一脚将乾坤手踢翻,雁翎刀一指:“我知道你的事,你给我滚!你给我小心脑袋,以后我再给你算帐,滚!”
乾坤手被踢得口鼻流血,爬起来带着三名手下,急如丧家之犬,上屋飞遁。
不久,海兰参带了两名从人,巡视全宅各处后,返回书房歇口气。他这间书房本来就是原屋主的书房,不但宽广,而且藏书甚多。他认识汉文,所以没将藏书丢弃,仅将一些禁书烧毁,公余也经常到书房来坐坐看看书。
踏入书房,他吃了一惊。红木书案后他经常坐的织锦蒲团上,安坐着狰狞可怖的阴神,灯光下似乎特别恐怖。
“找地方坐,这是你的书房。”阴神用流利的满语说:“我不是雅贼,不会来偷抢你的书。”
海兰参将毫无所惧地逼进,雁翎刀伸出了。
“砰砰!”身后传出重物坠地声。
他吃了一惊,扭头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书房门内,站着另一个同样打扮的阴神,不过身材要矮小些。地下,他的两名随从已仆伏僵卧,已经昏厥了。
他刚动念想挥刀冲上,突觉右肩一麻,被一只大铁钳似的大手,从后面牢牢地扣住了。身后,耳畔传来阴神清晰震耳的嗓音:“我特地来警告你。”身后的阴神语气冷奇厉:“再纵容南天浩这种人胡作非为,我一定杀你,杀满城的每一个满人。如果你认为我是虚声恫吓,我将用雷霆的手段来纠正你的错误。日后反抗你们的人,决不会是生死判张贵堂那些散沙似的有勇无谋武林浪人,也不是那些重视名利勇于私斗的匹夫,而是默默忍辱负重的大多数大汉子孙。这一天会来的,也许我们这一代看不到这一天,但下一代或者再下一代,终会看到这一天到来。记住,下一次见面,我一定杀死你,你最好除去你我再见的理由。”
他感到脑门一震,便丧失知觉。
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