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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好像是在……在作恶梦。”魏真悚然的说。
“到底怎么了?”小后生追问。
“不知道。他……他不答应,软硬不吃,我……我只好杀他灭……灭口。”
“人呢?尸体呢?”
“不知道,一刀扎下去,人就不见了……”
“鬼话!你……”
“真的,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人是怎么消失了的。”魏真毛骨悚然的说:“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我不信,你一定是故意放走他的。”
“老天!杜叔以独门手法,制了他的双肩并双环跳,天下间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疏解,我怎能放走他?”魏真急急分辨。
“对,愚叔的独门封经定穴手法,世间无人能解。”门外传来老人的语音:“门外听不到任何声息,而只这座门出入,那家伙到底从何处走的!”
“窗!”小后生叫,奔近小窗前。
窗是所谓雨窗,下雨时收起撑棍把窗放下扣牢、检查的结果,窗扇是从里面扣牢的。不可能有人从小窗谓出去。
韦家昌确是从小窗走的。在客店中他早就对魏真小姑娘起疑,进入内间洗漱时,他已留心房中的动静.小姑娘启门引入同伴。声音虽轻,但逃不过地的听觉。这是说,他是故意让小姑娘的同伴击昏的。
魏真横定了心要杀他灭口反而被地用绝学愚弄了。在魏真的感觉中闭目扎下的时间极为短暂,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当一个人在短期间失去意识时,时空的感觉也随之而停顿了意识复苏,中间逝去的时空不再存在,只能把前后的感觉贯连起来。这是说,魏真根本不知道那短暂停顿意识的期间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变故。正如神仙传说里去求仙的王子,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在王子的感觉中只有七日,事实世上已经过千年沧桑了。
他到了屋外,发觉这间小屋位于城根下,向南眺望,可看到百步外城头上的云骧阁,这是城东南角颇负盛名的名胜区,城外就是龙潭。
回到客房,已经是四更正末之间。他是越窗而入的,未惊动任何人全店死寂,旅客与店伙皆已安歇。
五更初,床上传出他饱含怒意的语音:“你们到底有完没完?摸过来躲过去,嫌不嫌烦呀?别再来打扰在下的睡眠好不好?明天还有事待办呢!行行好不要再来了、”
片刻,窗悄然而开,一个黑影猫似的窜入,稍停片刻,然后毫无顾忌地走近木桌,将灯挑亮。
床上毫无动静,他像是睡着了。
黑影是弹琵琶的中年人,身上似乎没带有兵刃,缓缓踱至床前伸手掀开蚊帐。
韦家昌睡得正沉,声息毫无像个死人。
“我知道你并没睡着。”中年人冷冷地说。“起来吧,咱们谈谈。”
他睁开双目,淡淡一笑,泰然自若掀衾而起,双脚伸出,俯身拾起一只快靴。
“你阁下放弃最佳的动手机会,十分可惜。”他一面穿靴,一面盯着中年人说:“脚上无靴,自卫力量消失一半,这点道理你应该懂的。”
“在下不是为动武而来的。”中年人冷冷地说,退到一旁坐下相候“就凭你吓跑蓝二爷那些打手的神奇绝技,也足以令在下凡事三思而行、”
“总不会是与在下谈礼乐吧?”他穿妥靴走近在对面坐下“你否从你是大孤逸客许文康,在下该怎么称呼你老兄呢?在下姓韦,韦家昌。”
“奇怪,在下怎么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而你却声称对大孤逸客的指法不陌生,咱们见过吗?”
“有人仿效你老兄的指法在下见识过,那是三年前的事。”他替对方倒冷茶:“那人说,你老兄两年前已经死在鄱阳湖了,那是朱皇帝煤山上吊那一年的事。”
“原来如此,我几乎被你唬住了。”
“你并没有死。”
“在大孤山定居。浩瀚的鄱阳湖在我的眼中,并不比一个小池塘更危险,我会死在湖里吗?”
“小池塘往往会把水性高的人淹死。”他的话中有嘲弄意味“许兄,天快亮了你才来,有事吗?”
“有件事想找韦兄帮忙。”大孤逸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明显地用心捕捉他的眼神变化。
“哈哈!找一个江湖浪人帮忙,结果你应该预知的。”他大笑“江湖浪人的行事信条是见利忘义,永远不要被四维八德缚住手脚,见好即收,永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许兄,你老兄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希望韦兄助在下把永宁王世子王妃救出来。”大孤逸客郑重地说。
“许老兄,你以为在下是疯了吗?那么,你一定也是疯子,至少也即将发疯了。江湖浪人最忌讳这种与官府为敌的愚蠢事。你老兄居然妙想天开把我往十八层地狱里拖,简直是岂有此理!你以为我韦家昌是什么人?大明皇朝的忠臣烈士吗?许老兄,这件事如果落在官府的眼线耳中,我姓韦的还用混吗?你昏了头、天快亮了!在下还得睡个早觉呢,你请吧。”
他下逐客令,大孤逸客却没有走的意思,客人那杯茶还原材不动,客人没喝茶,就表示不想走。
他喝干了自己的杯中茶,向客人亮杯,这是送客的表示,也是交际场中的规矩。
“韦兄不肯仗义伸手?”大孤逸客沉声问。
“仗义两字用得不当,老兄。”
“你甘心做满朝的顺民?”
“顺民两字也用得不当。”
“你……”大孤逸客按桌而起,伸手拈杯表示要喝茶走路。
手一触茶杯,眼神一动,杯举起时,袖底一声崩簧响。电芒破袖而出,射向韦家昌的咽喉。
袖箭,最可怕的杀人利器。
无巧不成书,也许是韦家昌命不该绝,恰好提起茶壶要斟茶,一声暴响,袖箭击破了茶壶。
“哎呀!”韦家昌惊叫。被茶水溅了一头一脸,连人带凳向后倒。袖箭因而出了偏门,从他的耳旁掠过,生死间不容发。
大孤逸客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呆了一呆,这才发现袖箭落空,立即飞跃而起,飞越木桌猛扑跌倒在地的韦家昌,右脚先下势如泰山压卵,凶狠地踹五官,脚下绝情,要将韦家昌的脸部踹烂。
韦家昌反应不慢,双手齐起,奇准地扣住了大孤逸客的脚,奋身滚转。
“砰!”大孤途客被扭翻摔倒,百忙中左足蹬出自救解困,果然挣脱被扣的右足,后滚翻挺身而起。
黑影接二连三从窗外跃入,刀光霍霍,剑虹森森,共有四个人急冲而至。
韦家昌滚翻而起,顺手抓住了长凳,手握两端,四条凳脚成了可怕的武器。这玩意不但威力十足,应付围攻十分管用,一凳在手,十个八个休想近身.
他一声怒啸,火速地向连续冲来的人迎去,展开无与伦比的疯狂快攻,首先到达挺剑冲来的人,一剑刺出便被凳脚崩开无法变招,另两条凳脚已重重地撞上了腰肋,被打得飞抛而起,跌出丈外撞上了墙壁。
他人如疯虎,四条凳脚有如狂风暴雨,眨眼间,四位仁兄倒了二个,一个未倒,被大孤逸客扶住了。
“住手!”大孤逸客沉喝。
冲上的韦家昌倏然止步不进,但长凳随时可能攻出。
“你这该死的东西!”韦家昌切齿怒吼:“你要造反那是你的事,不该抱在下陪你挨刀,更不该用袖箭偷袭,你……”
“在下是同知大人所辖下的密探。”大孤逸客亮出身份“奉命辑拿奸究逃匪。阁下来历不明所有……”
“放你的狗屁!”他破口大骂。“你那一袖箭要不是在下命大,哪有命在?你是这样缉拿奸究逃匪的?好,既然你是府衙的密探,在下也公事公办,明天一早在下跑一趟满城找纳兰把总,我要你的脑袋、现在,你给我滚!”
大孤通客打一冷战,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失血。
“你……你真……真是赣……赣南镇……镇守使的密……密使?”大孤逸客惊恐地说几乎语不成声:“在……在下重……重责在身,密使又不先到衙门备……备案,连守备府也……也没照会一声,所……所以……”
“你这混帐东西分明是篮二爷的打手,想来杀在下灭口,以便与赫德勾结盗挖古坑银矿,你好大的狗胆!说!你们的阴谋,是否由赫德在暗中主持?”
“这……”
“如果半个字不实,我要剥你的皮。”
“这……这与赫德副爷无关,完全是蓝二爷的主意,他不愿让赫德副爷知道……”
“你该死!”
大孤逸客爬下了,叩首俯伏如羊,战栗地叫:“奴才该死!饶命!”
三个被击倒的人惊得顶门上走了两魂六魄,爬起来忘了身上的痛楚,拼命爬窗逃走,居然快极。
“在南昌,在下听说过有关你的事、”韦家昌丢下长凳、语气冰冷“你的琵琶弹得出神入化,人并不怎么规矩,暗中与鄱阳水贼结伙,大孤山就是你坐地分赃的地方,五年前被官府抄了你的家,你从此恨透了朱家皇朝。清兵下浙闽,你归顺本朝效命,专门搜杀在逃的遗臣叛逆。立了不少汗马功劳,所以本使不追究你的罪行,你正是我大清的忠实人才。所谓不知不罪,暂且放过你。我问你,最近可有重大的叛逆案发生?守备将军率兵赴漳,本地区大乱刚平,你们负责治安的人,得多费神小心注意。”
这番话有软有硬,不轻不重,直挑对方的疮疤,末了不忘加以抚慰、大孤逸客已是丧了胆的人,这时像是吃了一万颗定心丸。
“启禀密使。”大孤逸客摆出奴才像:“本府治安自从妖妇彭逆就逮之后,余匪已溃逃四散,府境尚称太平,仅妖妇的少数几名心腹仍在逍遥法外、不过,奴才已获得正确消息,查出他们秘密活动的五处秘窟,由于怕打草惊蛇。也希望能等到他们聚集之后,再一网打尽。”
“情势控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