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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两个人都怔住了。
“想不到吧!”简昆仑说,“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他手上的那口长剑,不仅仅是比对着谢威,森森的剑气其实连七老太爷也照顾到了。
“贝锡,你恶贯满盈,今天是你的死期到了……”话声方出,却听得卡地一声,一枚扇骨发自七老太爷腕底,由于双方相隔至为接近,这枚尖锐扇签,几乎闻声即至,直追简昆仑前心要害。
真正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事。
原来七老太爷虽身负重伤,那一把用作兵刃的描金折扇,却是始终握在手上,藏置腕底。以简昆仑之细心精明,竟然也会有疏忽,未曾注意及此。
眼前情景,这一枚扇骨飞签,实足以取他性命。要是简昆仑的剑,刻意不舍眼前二人的话。
拧身错步,长剑怒盘。
叮!一声脆响里,爆出了一点火星。利用盘剑之势,却已把眼前飞签,磕飞天上。
便在这一霎,一掌开山谢威抱持着七老太爷,亡命似的已腾身而起,直向着己方阵营遁入。
简昆仑自是放他不过。
正待纵身追上,斜刺里忽有异动。
不容他偏头顾探,一片尖啸声里,飞来了寒星数点。这类暗器物什,原是极其细小,加以施展之人,手法精巧,一经发觉,其实已当眼前。
那是几枚极为细小的钢珠,对方分明是用弹指金丸的巧妙绝技施发,一发数枚,分向简昆仑全身五处穴位飞打过来。
一惊之下,简昆仑几乎为之瞠然。
那是因为这暗器弹指金丸,对他来说绝不陌生,猝然使他想到了一人。
时美娇。
即使是眼前这般出手的方式,也让他一望即知,除了那个神出鬼没的玉手罗刹时美娇之外,决无二人。
想不到眼前她也来了。
尤其令人惊异的是,她竟然出手阻止自己对七老太爷的歼杀,却是为了什么?
眼前情势,错综复杂。
自然这一霎,更不容许他深思默想。长剑月下秋露一式旋风疾转,真力内运,锵!响声中,已把来犯的几枚小小钢丸,吸附剑身。
只是如此一来,谢威已抱持着七老太爷逃逸无踪。
火枪声轰然作响,此起彼应,连发多响,空气里又重复弥漫起阵阵硫磺气味。
这声音使简昆仑忽然有所警觉,敌人仍然其势强大,犹不可掉以轻心。
暗中的时美娇,仍不欲对他轻易放过。第二次发动的暗器攻势弹指金丸,较请前番更称凌厉——在一阵透空轻啸声中,五点飞星作梅花状,直奔简昆仑正面而来。
简昆仑既已留意及此,这些暗器便万难对他构成伤害。
他随即运施长剑,第二次把来犯暗器吸附剑上。
却是,第三拨暗器又自飞临,竟然是满天飞雨的打法,大片光华闪烁里,方圆丈许内外,俱在照顾之中。
简昆仑身势一个巧拧,飞身两丈开外。耳听得一阵啪啪声响,这一掌暗器全数都打在了院墙之上。
却在这一势满天花雨暗器出手的同时,暗中的时美娇已自悄悄隐身而去。
意思十分明显,时美娇并非不知道,这些漫天暗器,万难伤害对方,只为阻止简昆仑对七老太爷的追杀以及掩饰自己的从容退离。
简昆仑抚剑而立,洞悉了对方用心之后,也只能徒呼枉然,无可奈何。
火光明灭,续有火枪的轰轰声音传来。
猛可里面前人影飘落,现出了宫胖子快速的身子。
他颇似早已明察眼前形势,忽然现身,正是向简昆仑打上一声招呼。
身子甫落,即行纵起,一路倏起倏落,带领着简昆仑投身百十丈外,摆脱了眼前这片战火混乱之地。
宫胖子在前,简昆仑在后。一径来到了面前这片岗峦山巅。
清风明月,凉风习习。
岭上有一茅亭。此时此刻,却已有人先到了一步,正自负手向这边望着。
宫胖子前脚踏入,简昆仑后脚亦到。
亭子里先到的那人,呵呵笑道:“你们来得好,方老三大概让他们缠上了。”
说话的人,面相清癯,两鬓飞霜,正是那个姓秦的锦衣老人,他嘴里的方老三,应当指的是那个黑面伟岸汉子方天星了。
三个人身分,虽仍是讳莫如深,却已是呼之欲出。
经过此一番同仇敌忾,联手破敌攻战之后,双方情谊无形中更自有了进展。
只是心有遗恨,简昆仑一言不发地默默坐向一边。
秦老头呵呵笑道:“小兄弟,莫要气馁,今天你干得不错,贝锡老儿,虽没有要了他的命,可是伤势极重,看来短时之内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不是你我力有不逮,只怪他的气数未尽,奈何!”
宫胖子哼了一声:“你倒说得轻松,要依着我的意思,事先在马尾渡留下个人,贝老鬼纵是肋生双翅,也飞不了。”
说到这里,他却嘿嘿笑了起来,又自讷讷说道:“人不该死,五行有数,却是没有想到万花飘香一门,竟然出手搅局,却是为什么?”
秦老头冷笑了一声:“这是姓柳的一贯伎俩,不足为奇,留着贝锡老儿一条性命,日后对付我们,他却可以混水摸鱼,还用多说?”
说话的当儿,却只见岭下迂回山道间,星丸跳掷般腾现起一条人影,不及交睫的当儿,已是来到近前,现出了来人高大伟岸的身材。
正是三人之一的方天星。
“老三负伤了!”
说话的宫胖子,霍地闪身而出,迎着了方天星,后者倔强地说了声:“没有事。”便自掠身入亭。
各人看时,方天星像是伤在右面臂膀,黑夜里看不清楚。
秦老头惊诧地道:“怎么回事?”
“不要紧。”方天星一面坐下,伸直了胳膊,向着宫胖子笑着说,“把你的太乙金剑散给我上一些,几天就好了。”
宫胖子哼了一声,趋近而视。
简昆仑身上带着火折子,聆听之下忙即取出迎空一晃亮着了。这一照才发觉方天星右面半身,染满了鲜血,敢情是伤势不轻。
宫胖子又哼了一声:“枪子儿打的!”
随即取出了灵药。秦老头也来到跟前,仔细看了几眼,冷冷地说:“好厉害,竟能破了你的金钟罩?”
方天星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宫胖子一面看伤,一面皱眉道:“伤得不轻,却要先把里面的铁砂子儿剔出来,才能上药。”随即抬手,由头上拔下了一根玉签,陡地插向方天星伤处附近穴道,暂时止住了对方伤处疼痛。又自抽出一口小小匕首,一个个逐处向对方肉里挖着铁砂子儿。
秦老头嘿嘿一笑说:“行咧,死不了。这笔仇记在账上,下次一起要!”
方天星看着简昆仑笑了笑说:“差一点就截住了那个老鬼,却不知他车上还藏有一杆火枪。”
秦老头说:“原来你截下了他的马车?”
“怎么不是?”方天星忿忿地说,“算他的命大,同车的五个人,杀了四个,就是他还活着,却也被我在腿上戳了一剑!”
宫胖子正在为他上药,听到这里哈哈笑道:“行啦,我们给他算算看——简兄弟赏了他一丸暗器,我的两巴掌,再加上你的一剑,够他在床上躺半年的了!”
方天星转向秦老头看着:“这一次咱们坏在万花飘香的从中搅和,要不是他们,那只老狐狸就是再有两条命也死定了。”
秦老头点点头说:“我知道一姓时的丫头也来了,暗中还有两个人,功夫不赖。”
宫胖子哼了一声道:“柳蝶衣一向对咱们哥三个留有相当情面,这一次居然改了前态,也好——往后走着瞧吧,倒要看看鹿死谁手?”
说话的当儿,他已丢下了手上匕首,却把备好的药物,为方天星伤处遍敷一遍,由身上取出急救各物,为方天星包扎妥当。
简昆仑却是一句话也不多说,收起了火折子,独自坐向亭角。
眼前三人,经过此一番联手对敌,照说已不再陌生,只是他却对他们了解得那么少,除了一个方天星以外,其它二人的姓名都还不知道。
是以,他再次向对方三人看望之时,目光里交织着强烈的讳莫如深,只是对方如果不自愿说出一切,他决计也不会出言询问。
宫胖子看着他干笑了一声道:“说来惭愧,我们几个原指望能解决了那个老狐狸,也为兄弟你出上一口恶气,谁知道事出意外,还是让他逃了。”
秦老头哼了一声道:“看来这老头儿的气数未尽,打蛇不死,终是后患,这么一来,以后他的行踪更要谨慎,再想动他可就难了。”
宫胖子道:“那也不一定,除非他就此改邪归正,要不然终有见面之时。”
方天星说:“这次虽说不死,却也脱了层皮,没有个一年半载,我看他别想露脸。这段时间之内,咱们大可不必再对他有所顾虑,可以放开手对付姓吴的了。”
秦老头又哼了一声:“这就要看柳蝶衣那个老小子的了,今天晚上他的这个作为太不漂亮,不知道是打的什么算盘?”
“这还不明白?”方天星忿忿地道,“保存吴三桂的实力,来牵制我们,他好坐山观虎斗,混水摸鱼。”
宫胖子点点头道:“看来正是如此,只是他却也不要忘了,吴三桂并不只是对付我们,对他们也一样!”
方天星冷笑道:“反正有他的一套,这老小子手下的能人太多,就拿姓时的那个丫头来说,就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刚才我们有幸对了一掌,功夫真不赖,轻功尤其高明!”
秦老头一笑,看向简昆仑道:“这一点,简老弟可比我们都要清楚得多了,是不是?”
显然当日简昆仑为时美娇所计擒,押返飘香楼之事,已为江湖诸多敏感人士所悉知,眼前三侠就更不在话下了。
听他这么说简昆仑自不能再保持沉默,微微一笑,点头道:“方兄说得不错,这位姑娘功力极高,大是不可轻视。”
秦老儿哈哈笑道:“岂止是功力极高,人也聪明,而且……这丫头对付年轻的小伙子更有一手,这一点简老弟应该也很清楚。”
说得富胖子、方天星都笑了。
简昆仑不由脸上一红,对于时美娇,他并无私情可言。秦老头这般口气,倒像是二者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似的,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