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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骑已驰出数丈,陡然间有两个一齐倒栽落马。
韦千里怔一下,心想不知是哪一个高手埋伏近处,居然出手相助,用暗器击毙两人。
只见草丛中突然冒出一条人影,宛如奔雷掣电般向最后的一骑追去。
空脚程居然比马还快,一下子就追到三丈以内,扬手发出暗器,马上的青衣汉子惨叫一声,登时坠马毙命。
韦千里已认出那条人影是谁,心头一沉,转身奔上祠堂台阶之上,在铁镜飞霜查基的尸体搜了一下,取出一个小小玉盒。
他迅速地打开一看,只见盒内用黄绫垫底,上面摆着一个白金戒指,镶着一颗鲜红色的宝石。
这就是田相国田崇礼托他访寻的大内失物长春子了。
韦千里乃是先从七步追魂董元任口中得知北方黑道中人要送他这件宝物之消息。故此打开看看,就确定乃是长春子。
他急忙揣在怀中,同时听到衣袂拂风之声,赶紧俯向揭起查基脚口的铁镜,装着细看此镜。
一条人影忽然落在他身后,道:“这面铁镜乃是海底火铁砂铸成,任何宝刀宝剑,均不能伤毁,查基一身武功乃系家学渊源,他父母尽毕生心血,铸成这面护心镜给他防身。”
这个声音阴森而威严,大有七步追魂董元任那种味道。韦千里哦了一声,随手丢在地上。
后面的人又道:“若果不是这块镜子,查基刚才吃你重手法击中,只怕胸口早已穿个大洞,哪能保存全尸。”
韦千里徐徐转身,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中,特别是那对杀气迫人的眼睛,更加熟悉。
不过,他这刻的心情并不波动,淡然一笑,道:“好久没见到你,这一向你到哪里去了?”
“我吗?”那人眨一眨眼睛,露出诡毒的笑容,接着道:“我最近走的地方可多啦,第一是忙着踩踏师妹香梅的下落,其次要找你。你可还记得,咱们之间还有一个诺言未曾履行。”
韦千里道:“我自然记得,你这位小阎罗曲士英怎会轻易放手“
小阎罗曲士英道:“你记得就行啦,香梅还在开封附近,前些时候我虽知道她在那边,但我师父也赶到了,因此我只好离开,以致错过了北方黑道盟主争霸的那一场好戏。却想不到我尾随他们到此,探悉了香梅确实下落之后,却亲见你大逞神威,把这批人全部杀死。”
他停了一下,接着道:“我有个意见可供你参考,那就是你要歼灭我师父的实力,还有那黑编幅秦历和巫曲亭两人必须杀死,他们均是精悍能干的脚色,如果不除,说不定哪一天你会丧生在他们阴谋诡计之下,再不然就是你的亲属朋友要受害。”
韦千里点头道:“你的话虽有利用我铲除强敌之嫌,却很有道理。”
曲士英道:“你的武功比以前又大有进境,目下我万万不是你的敌手,而我们两人似乎不能长久并存于世上。”
韦千里淡淡一笑,道:“那也不一定,我并无必杀你之心。”
曲士英道:“你不必装蒜啦,现在自然还没有这种必要,有我在世,在诛除我师父七步追魂董元任一事上,多多少少总有点用处。不过,过后如果我和你的利害冲突时,你就非杀死我不可啦!”
韦千里道:“这话怎说?”
曲士英道:“你一定要我摊牌,我也无须藏头露尾,我的意思是指香梅来说,我告诉你,我此生此世一定要得到她。”
韦千里耸耸肩,道:“只要你有本事,我何必反对呢?”
曲士英道:“你坦白告诉我,假如到了冲突起来之时,你怎生对付我?”
韦千里想了一下,道:“假如那样的话,我为了她着想,只要把你一身武功废去而留下你一命,免得她做寡妇……”
曲士英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我这个小阎罗居然也向别人乞命……哈……哈……”笑声之中,蕴含着一股悲愤。
他接着道:“我离开开封之后,碰见一件奇事,你要不要听?”
韦千里道:“既是你也称为奇事,我就不妨听听,反正我也没有很要紧的事……”
曲士英道:“当时我为了避开师父耳目,故意向西北远走,遁入祁连山区之内隐起踪迹。我带了足够的粮食和装备,因此,祁连山上虽是冰雪千里,我却自由自在……”
韦千里大感兴趣,道:“难道你在祁连山中碰上什么奇遇不成?”
曲士英道:“你听我说,有一天我忽然见到一个人倒在冰雪之中,赶去一看,却是个独臂汉子。我一看便知此人乃是迷路山中,饥寒交迫,故此不支倒地。于是,我设法将他救活……”
韦千里晒道:“这故事我不能相信啦,以你的为人,怎肯救活那厮?”
曲士英瞪他一眼,道:“论武功我比不过你,但论心计阅历,你还差得多啦!”
韦千里并不生气,道:“怎么说?”
曲士英道:“祁连山辽阔险峻,就是当地土人,也不敢孤身深人,此人突然出现,已甚可疑,何况他又是武林中人,武功不弱,我不能不救醒他,查出他为何入山之故,方能安心。”
韦千里道:“这话不错,这就无怪你会伸手救人了。”
“那人活转之后,自然很感激我。他因见我身上装束,以为乃是土人,便告诉我他的名字是毒手神狐简立。我一听敢情真是黑道中人,我更加用尽心机,勾出他入山之故。”
他停了一下,又道:“毒手神狐简立首先向我打听一处地方的走法,我佯作十分熟悉,满口答应带他同往。看准他身体衰弱,一时未能行动。果然他须歇息,于是我们找到一处背风之地,坐着谈话。”
韦千里渐渐听出兴趣,凝神聆听。
曲士英眼中掠过一丝诡毒光芒,瞬息即逝。他接着道:“毒手神狐简立休息了一会,吃了不少干粮,精神慢慢好转。我们并非一直有系统地谈话,但我为了方便起见,不必零零碎碎地说……”
他凝思一下,道:“那真是一个绝大的秘密,不过我至今尚不敢确定是真是假。那毒手神狐简立透露说,他此次深人祁连山中,为的是要重练一种独臂的武功,俾可在武林之中争一席之地。”
韦千里插口道:“是不是他要去的那处地方,隐有武林高人?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件事虽属武林秘密,可不十分惊人。”
曲士英道:“你听我说下去就知道了,他要去的那处地方叫做毒龙潭,他那时乃是迷了路,所以不知道身在何处,其实据他所叙述的路径,那毒龙潭就在东西两座高峰后的一座深谷之中。”
“他告诉我说,在那龙潭中,那毒龙尊者被困已达四十年之久,那毒龙尊者乃是西藏第一高手贝迦大师以下最厉害的人物。”
韦千里哦了一声,道:“这位尊者虽是厉害,可是仍然被困在毒龙潭中,可见得强中自有强中手。”
曲士英皱一皱眉,点头道:“你别打岔,要知当世之间,在中原大概除了三危老樵金莫邪之外,谁也赢他不了,而毒龙尊者被困潭中,则是他的亲哥哥下的手,用一间箱子似的铁屋,把他幽禁其中,然后两端用铁链扣在岸上,那间铁屋则浮在潭心水面,只要有人动及铁链,那间铁屋就永远沉沦在那深不可测的潭心底下……”
韦千里睁大眼睛,嗯了一声。
曲士英接着道:“那毒手神狐简立说,只要到那潭边,和那四十年独困箱中的毒龙尊者聊聊天,他便一定肯授以一种独臂专用的武功招数,那时候重出江湖,就可以与天下名家争一日之长短了。这些话虽是令我惊奇,却还能相信几成。可是后来他被我套出这些话竟是我师父告诉他的,我就不敢相信了。”
韦千里讶然道:“这件事真是奇之又奇,董元任怎肯把这些话告诉他?”
曲士英道:“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因为我为了要证实他的话,曾经用了许多毒刑,他都没有改口,所以你也可以相信……”
韦千里道:“这样说来,那毒手神狐简立已经死在你手下了,对不对?”
曲士英道:“我不得不取他性命,为的是绝对不能让他泄露了我的行踪。”
韦千里道:“你既是不相信你师父的话,后来有没有到毒龙潭去一探?”
曲士英道:“没有,我猜想这一番话如果不是我师父的圈套,故意要诱我入壳的话,那就是那儿必是极凶险之地,到者有死无生,我何必去犯这个险?”
韦千里道:“你师父目前正与九大恶人在华山生事……”
说到这里,突然一个想法掠过心头,那便是他提及九大恶人之时,突然联想到毒龙潭中的毒龙尊者。
试想那九大恶人的武功何等高强,这次在华山夺剑,确实十分不解。除非这把剑另有妙用,不然的话,他们都不用兵器之人,要来何用?
因此,他们夺剑之举,会不会就是为了去解救那毒龙尊者出困?
这个推测越想越对,不由得呆呆寻思。
要知目下那九大恶人出世之后,武林已经鸡犬不宁,连华山那等大门大派也免不了头痛一番之后,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夺剑离开。
如果再加上一个毒龙尊者,武林正派之人哪还有容身之处?
曲士英忽然道:“你想什么?可是忽然动心,想到那毒龙潭去看看?”
韦千里点点头,道:“我有点相信你师父的话,虽然其中有好些疑窦,可是证诸那九大恶人华山夺剑之举,就觉得此中大有文章。”
他歇了一下,又接着道:“这番毒龙潭之行,相当凶险,你可打算跟我一道走一趟?”
曲士英诡笑一下,道:“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韦千里疑惑道:“你打算到哪儿去?”
曲士英道:“我已经想开啦,此入江湖,我就纵情声色,以醇酒美人自娱……”
韦千里道:“如果你从此不再为恶,大概可以得享天年,我要走啦!”
曲士英道:“且慢,你还欠我的债。”
韦千里道:“你想怎样,不妨直说。”
曲士英道:“假使你先应允以后与我会面时,绝不杀我,我就把我心愿说出,以了前债。”
韦千里道:“你要我不取你性命,岂不是要我履行诺言?我哪还欠你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