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暗想道:“师父早先示意我以后辈身份,强行出手缠住金蜈蚣龚泰,这样另一强敌青阳道人便由他对付。于是不但我可免艰斗力战之厄,而且师父也可以预先知道龚泰潜修数十年,有了什么特别惊人的没有。
可是现在我却希望他赶快和那老道动手。这样等到他忽然创敌之时,我也可以趁敌人心神骤分之时,乘隙伤敌。”
然而师父却没有立即动手,只命黑蝙蝠秦历等人小心压阵,并且替师叔裹伤。自己却十分悠闲地和青阳老道两人,一面谈说,一面看我们拼斗。
老实说,我的白骨阴功造诣已深,这种功夫威力无伦,而且不大损耗真元,因此五十招过后,金蜈蚣龚泰因须以本身精纯内家真力,隔空封我的阴功,是以极其吃力,招数之间,显出松懈下来的迹象。
我战了这么久,实在乃是生平第一次恶战,心中虽甚烦躁,但仍沉得住气,却看那金蜈蚣龚泰和青阳老道人,全都惊怒得面目作色。
猛听师父一声喝叱,我立刻退下,这时我分明已占了一点上风,却无法不立即飘身退出战圈。
金蜈蚣龚泰呛啷撤下背上金蜈双钩,正待发话。
师父朗声道:“龚泰你修为多年,何以仍然气盛如此?”
此言一出,不但对方全都愣住,便连我们也讶骇莫名,只因师父著名心高气傲,心狠手辣,向例不将敌对之人摆布个够,决不罢手。如今这等说话,难道是年纪大了,果真变了性情?
金蜈蚣龚泰冷然道:“你这话怎说?”
师父微微一笑,道:“想你我经过这些年来,全是已退出江湖是非之人,今晚我白骨门虽吃了亏,但未来去去总是这么一回事而已,依我看来……”
他沉吟一下,如电般的目光,扫过龚泰和青阳老道人的面上,只见他们都露出等待之色。
薄师叔在后面厉声叫道:“都给宰了就成啦……”
青阳老道人和金蜈蚣龚泰面色骤变,师父这时拿准了,回头冷冷一哼。薄师叔那等强横的人,被师父一哼,立刻噤口无言。
师父再转头,瞥对方两人一眼,道:“依我之见,咱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不如就此止戈息争。”
薄师叔在后面恨然怒嘿一声,却没有说话。
我见对方全都颜色变动,惊疑相顾,心知师父提议,必定不会被他们驳回,便转身走到薄师叔面前,低声道:“师叔你老人家别生气,师父此举,大有深意。”
薄师叔仍然带着恨意地哦一声。
我道:“须知师父决心退隐,这次两个老头寻事,内容复杂,不但事情起因由于镖行,这不啻说有全国镖行作为后盾,又有峨嵋的青阳老道,及已经重返师门的衡山金蜈蚣龚泰。这两人可不能看作个人而论,应该视为武林两大派而看。
若果今晚不留余地,结果可能招引武林各派齐起与我们为敌。白骨门可不是惧怕他们,但这麻烦太大了,故此不如就此罢手,师叔之仇,则留待以后报复,逐个击破,那就万无一失了。”
这一番话说得师叔火气全消,嘿然无语。但我心中明白,这些理由不过是我临时想出来,其实师父是否这样想,我可不大知道。
双方虽然息争,但道路不同,没有什么好谈的,当下各自离开,
我先将适才对师叔说的话告诉师父,他十分赞许地点头称是,可是我在他闪烁不定的眼光中,知道他真意并非如此。暗自忖想了许久,还不知师父究竟真意何在。
董香梅听得甚是人神,但后来这番推测的话,却不大感兴趣,道:“后来还有什么事没有呢?”
小阎罗曲士英摇摇头,道:“哪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我们暂不即返,却往大江南北走了一遍,用意在打听打听这次寻仇约会的结果,在江湖上有什么反应……”
董香梅呀一声,道:“大师兄,你瞧天快黑了,我们一面摇回去。一面说吧,好么?”
小阎罗曲士英点点头,她又问道:“那么有什么反应呢?”
他用冷酷的声音笑一声,道:“女孩子总不爱用脑筋……”
她立刻应道:“你胡说,我们女孩子几时不爱用脑筋?”
“噢,你别误会,我只是说,比较上不太爱用脑筋,并不是说你们没有脑筋。”
“你倒是举个例子来看啊!”
“也好,早先我说到师父不知作何想法之时,你就不愿意再听,这不是证明你不爱用脑筋去推想?”
“谁像你们男人,整天想呀想的,把头发都想白了,又有什么名堂想得出来?“
“哦,这个……”小阎罗曲士英耸耸肩头,道:“话不能这样说,凡事一想便成,那还成什么世界?”
“你总是说得好,难道心想事成的世界不好么?况且爹爹的事情,他老人家已想得够多了,我怎知他打什么主意?”
她似乎又岔开了话题,曲士英眉头暗暗一皱,见真个从她口中套不出什么内情来,便放弃了这件事,却真个沉思起她方才的一句话来。
她坐在他对面见他陷入沉思之中,湖面上水波晃荡,光线明暗不定地映在他那英俊的面上,使她生出奇异的感觉。
她本身并非不爱思想的人,尤其是最近环境变迁,使得她不时凝想遐思,终宵难寐。只是她总得自己在思考这一方面,不会有什么成就,因此,她对能思索推论的人,总不禁会生出佩服倚赖之心。
早先她听曲士英一番说话,其间多少深遽的心计,都是她所无法想象的,因此,她对这位大师兄在不知不觉中,暗自敬佩。
如今,在他那英俊的面庞上,流露出智慧的光芒,这使得她不敢做声,以免打断了他的思路。
于是,她伸手搭在小阎罗曲士英持橹的手上,帮他划动。
曲士英微微一惊,矍然瞥她一眼,然后道:“我正在想,一个心想事成的世界,是不是比现在更好?”
她不懂地瞧着他,他又道:“我毋宁要现在这老是有缺憾的世界。”
“为什么呢?难道你喜欢困难和痛苦么?”
他点点头,道:“没有困难和痛苦让我们去努力克服,我可不知道活着有什么价值?”
她大为不满地摇头道:“真是岂有此理,居然会喜欢困难和痛苦?我有那么傻呢……”
曲士英笑一下,道:“你现在不会懂得。”
“我永远也不懂。”她提高声音道:“你这个人太奇怪卜……”
小阎罗曲士英承认道:“是的,我自己也知道奇怪,可是像我这样的人,可不在少数……”
她冲口道:“我才不理你这样子的怪人哩,我喜欢听话的人。”
她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想起了当日在榆树庄中那怯懦少年韦千里。
“不喜欢虚伪和多思想的人。”她再肯定补充一句。这句话的含意中,有着对那位湖上邂逅的温雅书生魏景元的恨意。
他毫不介意地道:“我想你该是这样,倔强者应该喜欢单纯驯善的人。”
她在鼻子里哼一声,眼光里流露出狐疑的光芒。
“我说下去吧!”他一边用力摇一下橹,使得以手脱掉。“我们在大江南北,得到的反应是人们多半认为师父不大满意薄师叔,故此不肯出头。这是因为在当时我和金蜈蚣龚泰之战,已占了上风,却忽然被师父制止这一点推测的。这等于说,龚泰虽邀得大名鼎鼎的青阳道人助阵,仍然不能取胜。师父得知后,才和我满意地归家。这便是我们何以一去月余之故。还有一桩事,便是当我们回来时,管家许保报告师父几句话,师父命我去杀死一个人……”
“那是个什么人啊?”她不禁睁大眼睛急急追问,心上忽然掠过一阵阴影。
小阎罗曲士英停了一下,道:“你……你不必问了,反正是个年轻人,却牵涉到师母。”
她低头想了一下,这些日子来,她也似发觉出那位美丽动人的后母有点异状,可是她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此刻不禁大大惊讶,又有点忿然,认为董家给她辱没了。
“那是个年轻人。”他冷冷笑一声:“但依我想来,恐怕许保言过其实而已,师母岂敢胡乱惹祸?”
“她怎么不敢?”她反唇相讥道,这时她并不根据客观理由,仅仅是逞心中之恨而反驳他的意见。
“我当然有所根据,只看师父闻报之后,并不忿怒。又不假思索地命我取那人性命,分明不必留下那人来调查……”
“你几时杀死那人的?你刚刚才回来呀?”
他并不回答,那神情像是已杀死那人,又像未曾杀死。
他们回到府中,天已黑了,董香梅怀疑他也许会在今晚才动手,于是这天晚上,她守候在曲士英房上。
然而直到四更打过,曲士英仍无动静,她只好废然而返。
然而,就在她废然而返之际,一条人影,疾如风驰电闪,打她守候了许久的房间里飞出来,直向东北方驰去。
这人影正是白骨门董元任的大弟子小阎罗曲士英。
他的灵警诡猾,远在一般江湖同道之上,况且武功极佳,耳目特灵,董香梅守伺在他房顶,早让他发觉了。
小阎罗曲士英可真不想让这位师妹跟着他的行踪,因此极力忍耐,并不动身,直等到四更时分,听到董香梅因疲倦和乏味而打呵欠之声,便立刻起来,准备出动。
果然董香梅回去了,当下只剩下个把更次可容他行事,是以必须争取时间,赶紧飞将出去。
他还得剩出点时间来找寻地方,故此走得非常的匆忙。
在一条窄窄的巷子里,他飞身下地,先在巷口瞧瞧,果然瞧到路牌,写的正是他所找的巷子。
当下随步走进巷去。这条巷子一边是堵丈许高的墙,不知是谁家深院大宅的园子,这边却是一排低矮破陋的屋子,显然是贫民所居。
他微皱一下眉头,只因在这夜阑人静的时候,他对于此事比较上能够动点情感去观察,因此,对于这种贫富悬殊的强烈对比,也不由得会生出怜悯之心。
这条巷子径直通到里面,大约有四丈许长,便被一幢房子所截断。
那幢房子已经很古老了,可是相当高大,显然当年也曾显赫过一时。
小阎罗曲士英一顿脚,飘飘飞起,一径越过大门,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