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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她轻轻道:“你来了,你来迟了,不,应该说你不必来了。”
“大公主,我昨天夜里就来了,天亮刚走。”
大公主美目一睁:“你见着了你恩叔?”
“见着了。”
“我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大公主告诉我的,我都跟他说了,他也猜出了是大公主,我请求他不要伤害大公主。”
“那就难怪了。”大公主娇靥上闪过了抽搐:“他没有伤害我,可是他伤害了自己。”
李诗心里一惊,忙问:“怎么说?”
“他杀了娘娘,然后自杀,而且放了火。”
李诗心胆欲裂,大叫:“恩叔……”
他要向庄院扑过去。
大公主急忙伸手拦住:“你不能去,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李诗知道是实情,庄院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又岂是他能近,他救得了的,他无声叫:
“为什么?为什么……”
“这应该是他最好的抉择!”
“他可以离开……”
“奈何他离不开。”
“他是怎么……”
“昨天夜里,娘娘把他召到房里去,他一直待到快天亮……”
“我知道,快天亮他才回来,当时我在他房里等他。”
“那是你走了以后,他又到娘娘房里去了,那种时候,娘娘绝不会有提防,他就是趁那时候下的手,然后他也自杀了……”
“为什要放火?”
“那种情形,怎么能让人看见,或许他认为一把火可以烧得干干净净。”
李诗流了泪:“恩叔,我没有让您作这种抉择。”
“他认为他只有作这种抉择。”
÷;他认为他只有作这种抉择。”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不怪你,真说起来,谁民不能怪,要怪只能怪造物弄人。”
李诗没有说话,他让泪一直流。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李诗他如今是到了伤心处了。
他不只难过,他心痛如割。
忽听大公主道:“我走了。”
李诗定了定神,一举袖拭了拭泪,转望大公主:“走?”
“其他的人都走了,我留下没走,只是为想告诉你一声,现在你来了,也知道了,我没有必要再留了。”
“大公主打算回‘平西王府’?”
“不,我不回‘平西王府’,从此我就不再是‘平西王府’的人了。”
“那大公主要上那儿去,有去处么?”
大公主神色有点凄然,微的摇头:“没有,只有走到那儿算那儿了。”
李诗为之一阵不忍:“大公主可愿跟我上京里去?我可以给大公主安排一个去处。”
大公主看了看李诗:“为什么?”
“平西王府’这帮人瓦解,‘平西王储’的这次行动受挫,都是大公主所赐,我怎么能不管大公主……”
“谢谢你的好意,你不用担心我,天下这么大,不会没有我一个去处!”
李诗还想再说。
大公主已然又道:“我知道我自己,不适合过你想给我安排的那种日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你还是让我走吧!”
“大公主既然现在要走,当初又为什么要帮我?”
“问得好。”大公主道:“如果说我是为了天下的汉族世胄,先朝遗民,那过于冠冕堂皇,往自己脸上抹金,更是自欺欺人,我不讳言,我是为了你,可是我想过了,我根本配不上你,所以,只要你记住在这次事件里有我这么个我,我就知足了。”
李诗听得更为不忍了,心里也一阵难过,道:“大公主……”
大公主改了话题:“这次事对‘平西王府’是个不轻的打击,短时期之内,‘平西王府’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动静了……”
“不!”,李诗道:“吴额驸没捕,‘张家口’、‘五台山’两地事败,‘平西王府’是骑虎难下,欲罢不能了,除非吴三桂愿意自缚请罪,恐怕他不会甘心这么做,那么他就非得孤注一掷,赌个胜负不可,那就要动用兵马,沙场厮杀了,不过那已经不是我的事了。”
“谢谢明教。”大公主道:“应该你是对的,我走了,你要多珍重。”
李诗道:“大公主也是一样,将来还会有再见的时候。”
“希望如此,只是那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你我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谁知道?
李诗没说话,他心里难受。
大公主转身走了。
她没有行向林外,她是行向林深处。
李诗没动,也没说话,一直望着那美好的身影被林深处的林木挡住不见……
李诗回到了客栈,“张家口”事已了了,如今更成了伤心地,他一刻也不想多待,结清了店钱跟饭钱,他就要走。
伙计告诉他一件事:“李爷,刚刚孙和找您来了,像有什么急事儿,可巧您不在,他说一会儿还会再来,您不等等他么。”
那一定是有急事,否则孙和不会轻易现身露面。
只是,那会是什么事呢?
“他没说是什么事么?”
“没有,他没说,我也忘了问了,他走得匆忙,我也来不及问。”
“他也没说上那儿去了?”
“没有,只说一会儿还会再来。”
李诗皱了眉。
临走了,没想到又来这么件事儿,是等孙和好,还是不等孙和好呢?
等嘛,不知道会等出什么事来,不等嘛,明知道孙和有急事找他,不等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好吧,我等他一会儿。”
李诗就在柜房等上了。
盏茶工夫过去了,还没见孙和来,大概不是真有什么急事,否则孙和怎么会这么沉得住气?
李诗刚打算站起来,叫过伙计来交待两句要走。
忽见伙计从外头跑了过来:“来了,来了,李爷,孙和来了。”
可不孙和来了?紧接著孙和跑了讲来,满头是汗,直喘。手里还提了一包药,一眼看见李诗就叫:“我的爷,您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非急死不可。”
李诗道:“孙大哥,什么事。”
“我妹妹病了,您去看看她吧!”
“原来是这事。
“怎么说,孙姑娘病了。”
“可不,我刚是给她抓药去了,可是我知道,她这病吃什么药都没有用。”
李诗一时没听懂,道:“怎么会,什么病?”
“心病!”
孙和说的还算含蓄。
李诗听得心头一震:“孙大哥,这边来说话。”
他拉着孙和到了后头院子里:“我去有什么用。”
孙和一时也没听懂:“心病还得心药医,您去怎么会没用?只有您去才有用。”
李诗道:“孙大哥,我总是要走的,像现在,我本来是要走的。”
孙和懂了,神色一黯:“我也知道,我不只一次劝过她,甚至跟她吵过,可是碰上这么个死心眼儿妹妹,我有什么办法?说不得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应付过去再说了。”
这倒也是。
才经历过恩叔楚云秋跟那位大公主的事,如今又碰上这种事,李诗忍不住心里又是一阵难过,没说话。
孙和苦着脸道:“李爷,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啊,何况她是我亲妹子。”
李诗说了话:“孙大哥误会了,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会去看孙姑娘的,怎么说我都该去,咱们这就走。”
孙和脸上马上有了喜色,忙道:“谢谢您,李爷,谢谢您,我带路。”
他忙不迭地往外走。
李诗跟了去。
孙和带着李诗往城外走,起先还有点躲躲藏藏的,李诗明白是怎么回事,告诉他不用躲了,“平西王府”的那帮人,已经瓦解了,而且都已经离开“张家口”了。
孙和忙问别经过,李诗概略的告诉了他,孙和一蹦步,道:“奶奶的,行了,从此不受他们的鸟气了。”
经这一刻起,他走路大摇大摆。
林和好笑.可是李诗不想笑,他心里有事,那还会想笑!
跟着孙和走,一直到了城外的郊野。
郊野里有几户农家,疏疏落落的,孙和住的那一家,外头还围着一圈篱笆,上头爬满了藤蔓,碧绿的一圈。
里头是一明两暗三间茅屋,挺幽静,还透点雅。
孙和指着房子道:“跟一个朋友借住的,如今住习惯了,都不想回去了。”
谁住这儿谁都不想搬离。
说话间已至门前,孙和推开两扇柴扉,扯着喉咙就叫:
“妹子,我给你请高明大夫来了,你的病包好。”
进了篱内,直奔茅屋,孙和带着李诗进了东边一间屋,简单的一间房,可是很干净,孙兰就躺在床上,一脸的病容,人也显得很虚弱,一见李诗,她立即美目猛睁,怔住了。
李诗道:“孙姑娘。”
孙和也道:“妹子,李爷来看你了。”
孙兰突然拉起被子蒙着头,哭了。
李诗不由为之一怔。
孙和也一怔,忙上前:“妹子……”
只听孙兰在被子里叫:“出去,快出去,我这样儿怎么见人!”
孙和同旗交诗.“交爷,咱们先外头坐吧!”
两个人出来了,孙和还随手带上了门。
外头屋坐,孙和刚把茶倒上,里头屋门阁了,孙兰出来了,头发梳好了,薄施脂粉,人也精神多了,脸上也带着羞喜。
孙和忙道;“妹子,你怎么起来了!”
孙兰瞟了他一眼,带点儿嗔:“我又不是不能起来。”
孙和转望李诗,笑道:“您看看是不是,只有您来才行吧!”
李诗有点窘,强笑一下,没说话。
孙兰薄施脂粉的娇靥上,可像抹了一层浓浓的胭脂,她嗔叫:“哥哥!”
孙和笑道:“好、好、好,不说,不说,只要你能好,让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