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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窗动的一刹那,里面响起一阵钟鸣。
显然,窗扇一动便触发了钟声。
对面前进屋的后门传出拔关声,他知道大事去矣,丢掉俘虏,飞腾而上,飘出院墙
外。
这瞬间,喝声似沉雷:“朋友留下啦!”
他已越过院墙头,靴尖一句墙头内侧,身躯前倾向下疾沉,一枚暗器几乎擦背而过,
危险间不容发。
如果他是纵跃飞越的,背部正好成了暗器的标靶。
发射暗器的人是从后面出来了,跟踪飞跃而起,飞越院墙向外落。
大事不妙,身形飘坠的刹那间,看到下面站着一个高大的黑衣蒙面人,双手叉腰屹
立相候。
这位仁兄事先并未料到人侵的人尚未走,收不住势,向蒙面人身前飘落,而且手中
并未准备第二枚暗器,心中一急,吸腹弯腰来一记半空前空翻,希望用双脚后跟把蒙面
人击倒。
蒙面人是永旭,暗探不成来明的,所以飘出墙外并未通走,向侧一闪,一掌劈在这
位仁兄的腰腹上,捷逾电闪。
他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心中冒火仍不愿下重手。
这位用暗器袭击他的人,半空中前空翻仍然魅在伤人的身手,极为高明,也令他油
然兴起惺惺相惜之念,因此乘对方身躯前翻尚未转正身躯的刹那间,不轻不重地给了对
方一掌,恰中腰腹。
那人支持不住,身躯晃动,砰一声背脊着地重重倒下了。
他俯身挥手,劈啪两声给了对方两耳光,身形一晃,攀尔失踪。
被击倒的人被打得天昏地暗,狼狈地爬起大叫:“人进屋走了,快搜!”
永旭其实并未重新入屋,从原路遇走,沿途留意房屋的格局,准备卷土重来,今晚
算是白来了。
各处皆有钟声传出,但声音都不大。
一般村落如果发生匪盗火灾,皆鸣锣告警,附近的村落必须赶来声援。瑞桑庄却用
传不及远的轻微钟声,用意就是避免惊动邻近的村落,有问题自行解决。
绕过两条通道,屋角一声冷笑,闪出一个黑影,人刀俱进,火杂杂地冲来。
永旭也疾迎而上,双方对进急如星火。
刀光一闪,闪电似的光临肩头。
他疾冲的身躯不但突然停止,而且上体后仰,起右脚从下盘进攻,噗一声靴尖正中
对方的胸腹交界处。
“哎呀……”黑影踉跄后退,失去平衡仰面便倒。
永旭一掠而过,在两名黑影扑上以前,已冲出庄外,立即脚下一慢,等候追赶的人
赶上。
前面就是桑林,五六个黑影从三方面逐渐赶上了。
他故意放慢脚步,到了桑林前,最快的一名黑影恰好到达身后,喝声震耳:“好朋
友,在下留驾。”
他倏然止步回身,低声道:“在下就等你,来得好。”
双股叉来势凶猛,力道千钧,黑影无畏地抢近,这一叉志在必得。
他不闪不避,力贯双臂,右手一抄,扣住了一股叉尖,借力打力顺势一带,左掌发
似奔雷,重重地劈在黑影的耳根上。
黑影一声不吭栽倒,双股叉易手。
他双手抚叉,大踏步向飞掠而来的第二名黑影迎去,一声轻笑,叉长驱直人。
黑影反应超人,刀光疾闪,挣一声架住了叉。但叉尖一绞,单刀飞腾而起。
接着又柄挑出,正中黑影的左胁,黑影狂叫一声,摔出丈外挣扎难起。
第三名黑影到了,刚近身便连人带划被叉震出两丈外,几乎摔倒。
他不再逗留,双股叉脱手掷向还在三丈外的第四名黑影,扭头飞奔,抓起第一名劈
昏的黑影扛上肩,疾射人林一闪不见。
到了小溪桥,冷魅闪出问:“怎么一进去就被发现了?如何?”
他摇头苦笑说:“快走,绝笔生花的庄院,恐怕连神偷都进不去。”
冷魅跟在他身后说:“有这么利害?防范得很严?”
“不是严,而是不易进去。”永旭不想多加解释:“我弄到一个俘虏,要找地方问
口供,你先回去准备应付店家,消息恐怕很快就回传入城中。”
“这……问口供要不要我帮助?对问口供……”
“非常在行。”
“你……”冷魅娇嗔,但也笑了。那次她捉住了永旭,什么口供也没问出来,上了
永旭的大当。
“你放心,我问口供的手段与你不同。但十分有效,灵光得很。”
“你用……”
“我用的是和平的手段,你先走一步,快!”
不久,他将俘虏重新弄昏,丢在路中,欣然返回客店。他不但知道了绝笔生花的底
细,也知道毒无常受伤被擒的详情。
返回客店,已是五更。
先返店的冷魅告诉他,店中好像有动静,可能是瑞桑庄出事的消息传到了,似乎听
到店伙的走动声。
他迅速卸装,向冷魅道:“你回内间安歇,我来应付,如果店伙前来打扰,那就证
实了这家客店与瑞桑庄有关。”
刚躺下不久,房门响起叩门声。
他等叩门声响了数遍,方大声问:“谁呀?怎么啦?”
“客官请开门,小的是店伙计。”门外的人答。
“半夜三更的,怎么一回事?”
“客官不是交代,天不亮来叫客官准备启程吗?”
“你见了鬼啦!在下要在贵地逗留几天,你怎么乱七八糟吵醒人?你……”
内间里,传出冷魅变嗓的叫声:“哥哥,吵些什么?天还没亮呢!”
“快给我滚开!在下明天要找店东理论。”永旭不耐烦地下逐客令。
“对不起,客官,小的记错了,抱歉抱歉。”
“岂有此理。”他咒骂:“你昏了头,滚!”
门外,除了店伙之外,还有两个高大的黑影。三人悄然退至院中,一个黑影说:
“他们两人都在,没有嫌疑。”
“如果是他们,绝不会回来得这么快。”另一个黑影低声说。
“但……但他们是唯一涉嫌的人,行踪可疑,来路不明,其他的客人皆是熟客。”
店伙说。
“以后留心些就是,走!”第一个黑影说。
“我们到悦来客栈走走,看看那两位水客有否嫌疑。”第二个黑影拍拍店伙的肩膀:
“这里的事,请多留神。”
“那是当然,夫子已有妥善安排。”店伙说。
房中没有灯,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
永旭站在房门后,由门缝中窃听外面传来的细小声浪。他耳力通玄,把三人的低声
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冷魅早就从内间出来了,在他身旁全神贯注倾听,等院子里的人一走,她说:“你
猜,他们是否已查出你的底细?”
“我想并不难。”永旭说:“和州距此不远,大怪孙奇与银剑应奎,皆不是能守口
如瓶的人,八爪蜘蛛那些护院打手,更是多嘴多舌的江湖混混,消息恐怕早就传到南京,
你我追查至骆家的事,恐怕早已引起不少谣传了。”
“我们真不该公然去骆家追查的。”冷魅说。
“正相反,我们该大闹一场的。”
“为何?”
“这叫做打草惊蛇。我相信这一来,一定可以引起天下朋友的注意,顺天王这些人
的踪迹,早晚会落在江湖朋友眼下的,除非他从此遁入深山无人地带与草木同朽,他那
假死隐身的诡计,骗不了有心人。”
“溧水是绝笔生花的势力范围,这家鬼店又是他的地盘,我们住在此地,活动不方
便,得迁地为良了。”
冷魅是个实事求是的人,身在对方的监视下,难免有点不安。
“不,再过两天,我要压迫绝笔生花主动来找我,他必须把毒无常向他索取的消息
吐出来。”
“永旭,你认为毒无常指证他与姬家父子有交情,姬家父子曾夜间出入瑞桑庄的事
是真的?”
“无风不起浪,毒无常如果不经查证,绝不会胡说八道,老毒鬼查证消息的能耐,
虽不是宇内无匹,至少举目江湖,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人并不多见,所以我判断此事可信,
至少姬家父子不走徽州走南京而至九华的事,就值得怀疑。”
“也许……”
“也许什么?”
“也许是我多疑。”冷魅迟疑地说,挽了永旭在床前坐下:“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
对,没有道理。”
“你是指……”
“不错,毒无常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凭那几乎见不得人的鬼画符,并不算独门的
毒药,他配向顺天王寻仇吗?论艺业,他连绝笔生花的党羽也不如,论用毒,顺天王身
旁有一代用毒宗师毒王百里长风在,他凭什么敢奢言寻仇报复?而且,就算顺天王曾在
和州利用过他,这根本算不了仇恨,江湖人互相利用是常事,他犯得着冒万干之险寻仇
报复?”
“唔!有道理。”永旭说:“但毒无常行凶毒死三家村绝笔生花的二十余名党羽,
却又是你我目击之事,只要把毒无常弄到手,不怕他不将阴谋招出来。”
“毒无常恐怕已经死了。”
“大概短期间死不了,绝笔生花如果要他死,就不会生擒他。”
“那我们得赶快设法,老毒鬼杀了绝笔生花二十余名弟兄,恨比天高,得到口
供……”
“对,明天得加紧进行,天色还早,晚上辛苦了一夜,得好好歇息。”
早膳毕,冷魅突然想起一件事,回房便向永旭说:“永旭,你想,我们该不该跑一
趟金坛?”
“到金坛有何要事?”永旭问。
“证实毒无常所获的消息。”
“你是说姬家父子上次的行踪?”
“是的,沿途打听,不难查出线索来。”冷魅说:“如果姬家父子沿运河北上,路
线应该经苏、常二州,由镇江入大江至南京,没有改陆路奔金坛深水的必要,是不是?
只要查出他们的经路,不难了解他们沿途的活动情形。”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毒无常如果死了……”
“这样好了,你我分头进行,我跑一趟金坛,你在此地逼绝笔生花采取行动。”
“这个……”
“我认为我们的目标是顺天王,不一定要从毒无常身上追索,跑一趟是值得的。”
“可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前往冒险。”永旭说,他真的不放心冷魅前往,以前
冷南随行有三名侍女,目下却是孤零零一个人。
“放心啦!我只用眼用耳,不用手,凭我的江湖经验,打听消息已是大材小用了,
来回三天该够了,这三天你可不要冒险进人瑞桑庄闹事。”
永旭仍不放心,但经过冷魅一再坚持,他只好让步,但要求冷魅三天后必须返回客
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