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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信任你。”
绝笔生花出现在另一边,沉声说:“不错,商某言出必践。”“好,叫令郎放下
弓。”
商伟出现在另一角,弓已经不在手,说:“你可以放心,用箭未免便宜了你。”
他向贾师父走去,沉声问:“谁是你的兄弟,你为何不带兵刃?”
“少废话,你上!”贾师父沉喝。
他反而心虚,脚下一慢,对方双手空空,腰带上连一把匕首也没有,怎敢冒失地向
他挑战?
贾师父双手自然下垂,怎么也看不出兵刃藏在何处。
“你贵姓?”他硬着头皮问。
贾师父不加理会,铜铃眼死死地瞪视着他,颊肉因咬紧牙关而出现抽搐,站在那儿
像石人。
他低头沉思,希望能想起这个人的来历。
他闯荡半甲子,博闻强记熟悉武林秘辛,希望能从记忆中想起对方的底细,以便知
已知彼拟定对策。
他想起了飞刀贾,欣然脱口叫:“你是……你……”
他只说出两个字,一道淡淡的虹影已以骇人听闻的奇速,越过了三丈余空间,快得
令人肉眼难辨,看到了淡淡虹影,虹影已到了身前。
他反应超人,奇快绝伦,可是仍然不够快,本能地向侧一闪,举杖招架。
毒无常毕竟上了年纪,行动有点用不上意念,就在他身形始动的瞬间,小飞刀已闪
电似的贯胸而入。
他身躯一震,连退三步,举手杖向前一指,嘎声叫:“穿心刀贾二……贾昌……
焕……咽……”
他一晃,再晃,但终于稳住了,支撑着不倒,
“你这凶残恶毒的老猪狗!”穿心刀贾昌焕切齿咒骂:“血债血偿,不能便宜了你
这老毒鬼!”
“你……我没看到你……你出刀……”
“看到了你也躲不了。”
“你……你为何要……要射偏两寸?”
“因为你不能就这样死掉,我不能因二弟的仇恨,误了庄主的大事。”
砰一声响,毒无常终于支持不住倒下了。
穿心刀扭头便走,钢铃眼中满是泪水。
夜来了,晚霞渐消。
瑞桑在安静如恒,鸡犬不惊,似乎并未发生任何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除了瑜
王庄的人,谁也不知道毒无常的下落,就这样,这位江湖朋友恨之切骨的三残之一本无
常,突然失去踪迹。
暮色苍茫,永旭与冷魅泰然经过庄前的三忿路口,遥望百步之外的庄门,看不出任
何异状。
门外两侧的桑林内有儿童嘻戏,从田间运庄的长工们,荷锄而行,唱着荒腔走板的
俚曲,一切皆显得和平安详。
大开的庄门并无警卫把守,这座庄与其他的大农户农庄并无不同。
两人不在附近停留,以免弓起庄中人的注意,沿大路泰然奔向县城。
永旭一面走,一面讶然向冷魅说:“怪事!难道毒无常还没来?”
“他总不会比我们后到,那老毒鬼天不怕地不怕,倚仗一身毒物,从不将别人放在
眼下,他如果来了,庄内怎会毫无动静?”冷魅也大惑不解:“也许,他准备夜间前来
也有可能。”
他两人却不知,毒无常身上的毒物,皆被蛇郎君搜光了,仅在太平府临时配了一些
毒粉应急。
毒无常最霸道的无常谁打造不易,打造一枚最少也得花十天半月工夫,牛毛毒针也
极难打磨,比绣花针还要细小,要打磨一枚,也得要三五天工夫,至于配制其他的毒物,
绝不是十天半月便可弄得到材料的。
由于蛇郎君返回詹二爷的祖宅时,毒无话已经逃掉了,因此蛇郎君并未将擒毒无常
的事告诉永旭和冷魅,所以两人皆不知毒无常被擒之事。
“那么,我们也晚上来。”永旭说。
“不先警告绝笔生花?”
“等一等再说,我要设法找一个村农去传信。”
“瞧!前面路右的田野中有一个人。”
“你先躲一躲,我去找他。”
永旭说着将包裹交给冷魅,一拉发结,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怪人,往路旁一闪,真
像个妖怪。
不久,他回到原地,天已黑了。
两人一面赶路,永旭一面说:“我给了那村夫一百文钱,要他到瑞桑庄报信,说毒
无常要来闹事,我出现时,那村夫吓得半死,他以为我是鬼,夜色茫茫,这份扮相真也
吓坏人。”
“我绰号叫冷魅,装神弄鬼的事应该交给我办。绝笔生花是宇内最神秘的三剧贼之
一,来去如风神山鬼没,他的轻功必定惊世骇俗,我想和他较量较量。”
“据我所知,他的判官笔短而细,称为生花妙笔,长仅一尺二寸,不知藏在什么地
方。”
“按常情,应该是藏在衣袖内。”
“不一定,还没听说过有谁曾经击败过他。”
“你能吗?”
“可能。”永旭微笑着说。
“你怎知道?你从来没见过他。”
“你知道性空大师?”
“三菩萨的苦行头陀?这位怪僧出身少林,般若大真力修至无坚不摧境界,在江湖
十五风云人物中,他该是功力最高的一个。听说,魁一能与他的般若大真力相抗的绝学,
仅有字内三仙的乾元大真力。”
“性空大师从未击败过任何人,也从未听说有人胜得了他。”
“这……这倒是真的,只要发生纠纷的现场有他出现,双方的当事人不敢不知难而
退,所以尊称三菩萨之一,你是说他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地点是南京下游第一大埠镇江,南郊回龙山八公岩,当地首
富尹大爷的菊庐精舍。尹大爷是在家修行的居士,也是金山寺的护法檀越。那天晚上刚
好在精舍招待金山寺名僧监院大师宏光,与宏光同莅精舍的就是苦行头陀性空。”
“我好像隐约听说过这件事。”冷魅说。
“那晚侵人菊庐精舍的人,就是绝笔生花商世杰,一群党羽被两僧挡住了,绝笔生
花连攻三笔,皆击中苦行头陀的左肩并,但皆中而未伤,绝笔生花乖乖见机率众退走,
事后,苦行头陀的右手,有一句之久不能提重物。”
“你的意思是说……”
“苦行头陀不但没还手,而且是任由对方施展的,绝笔生花的生花妙笔,是九合钢
母所炼制,锋尖锐利无坚不摧,可破任何内家气功,但在全力施为下,依然攻不破苦行
头陀的护体禅功。头陀在不抗拒不反震之下,仅穴道略受震伤而已,可知绝笔生花的内
功火候,仍未达到炉火纯青境界,所以我估计可以胜得了他。”
“哦!你的内功火候,比苦行头陀的般苦大真力更精纯。”
“至少不会比他差。”永旭泰然说。
“我该打!我怎么忘了你在九华击败顺大王的事,顺天王的太乙玄功天下无敌,但
你击败了他,这就是他一直不敢和你面对面拚搏的原因。”
“在九华我并未击败他,九华精舍淬然相搏,可说是势均力敌两败俱伤,日后生死
相拆,还不知鹿死谁手。”冷魅幽幽一叹,紧紧地挽住他的手臂,将脸颊紧偎在他的手
臂上,迟疑地低声说:“永旭,能不能免去这一拚,可否得放手时且放手?”
“这……我不能答复你,必须等双方见面之后,按情势才能决定。”永旭慎重地说:
“以这次九华之会来说,他是投奔宁王府而去的,而宁王正准备兴兵造反,在这种情势
之下,我必须除去他永绝后患,兔得他再茶毒天下。”
“永旭,我想,他蹂躏四川,害人万千,固然万死不足以蔽其辜,但也许造反是不
得已……”
“什么不得已?他本来就是一群山寇的首领。”永旭愤愤地说。
“永旭,你也走了许多年江湖,难道你没发现,有些地方的人,很难活下去吗?尤
其是那些安份守己的人,活下去真艰难。”
“这……”
“以我家来说,算起来也是地方小有身份的人家,十家人联保,任何一家有子弟出
了乱子,十家的户长皆受到刑罚,不受刑杖也得罚钱。任何人离家远出百里外,便得取
保申请路引,不然寸步难行,任何事出人衙门,见了官就得爬伏下来跪伏如羊,欠了百
十文税,打了不算还得枷号示众。我曾在江西逗留过一段时日,在武昌府也见过世面,
朝廷封在各地的龙子龙孙,似乎没有一个是像人像样的,江西宁王府阴养死士刺客,网
罗山寇湖贼,公然打家劫舍,各地遍设税厂敲骨榨髓,甚至掳人勒索,抢劫州县府库,
任意在大街杀人。永旭,你认为朝廷真不知道这些事?”
“小梅,我们不谈这些。”永旭不胜烦恼地说。
“顺天工造反,谁敢说他不是被逼反的?早些年的白衣军蹂躏七省,三过南京,三
十六天罡贼首中,谁没有一把辛酸泪?”
“小梅,你似乎很同情他们?”
“不是同情,而是就事论事。”冷魅幽幽一叹:“我敢说,江湖人至少有十之八九
是亡命之徒,是官府所不容的不法刁民。老实说,所行所事,比那些成则为王败则为寇
的造反叛贼,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江湖人一旦财足了,势大了,也难免做出进一步
的愚蠢事来,大邪就是这种人。”
“我想,我会考虑你的话。”永旭喃喃地说。
“永旭,毁家之恨刻骨铭心,你饶不了顺天王,我恨死了荆绍正,事虽不同,仇恨
却是一样的。但顺天王是朝廷的钦犯,他必须尽一切手段掩护自己,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你犯不着为了他浪费多年的大好光阴在江湖流浪,是吗?”
“小梅……”
“经过这次的大风浪,我真害怕,要不是有你在,恐怕我已经披发入山遁世了。”
“小梅,人活着,本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要活得自在,是要付出代价的,隐世求禅
洁身自求多福,并不是什么好德性。一个人为了活命而活,也未免自私了些,也没有多
少义意。小梅,我并不是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人,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那就是阻止
顺天王再荼毒生灵。这次九华盛会,要不是我及时揭破他们的阴谋,顺天王必已投入宁
王府,宁王将如虎添翼,为祸更烈。”
“我愿帮助你完成心愿。”冷魅说。
永旭轻拍她的掌背,感慨地低语:“真的,要不是为了顺天王,我是不会在江湖浪
费自己的生命。小梅,你能不能等我两年?”
“你……”
“这两年中,如果再无讯息,我便放手不管了,”永旭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