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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凤先的身影终于在夜色中消失。
李寻欢的笑脸已出现在眼前。
他用力拍着阿飞的肩头,笑道:“你还是你,我早就知道那点打击决不会令你泄气
的,世上本就没有常胜的将军,连神都有败的时候,何况人?”
他笑得更开朗,接着又道:“可是从现在开始,我对你更有信心了……”
阿飞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认为我从此不会再败?”
李寻欢笑道:“吕凤先的武功,已绝不在任何人之下,若连他也躲不过你的剑,只
怕世上就没有别人能躲得过?”
阿飞道:“可是……我却觉得这次胜得有些勉强。”
李寻欢道:“勉强!”
阿飞道:“我出手已不如以前快了。”
李寻欢道:“谁说的?”
阿飞道:“用不着别人说,我自己也能感觉得出……。”
他目光还停留在吕凤先身影消失处,缓缓接着道:“我觉得他本可胜我的,他出手
绝不该比我慢。”
李寻欢道:“他武功的确很高,甚至也许比你还高,但你却把握住了最好的机会,
这才是别人绝对比不上你的地方,所以你才能胜!”
他笑了笑接着道:“所以吕凤先虽败了,也并没有不服,连他这种人都对你服了,
你自己对自己难道还没有信心?”
阿飞终于笑了。
对一个受过打击的人说来,世上还有什么比朋友的鼓励更珍贵?
李寻欢笑道:“无论如何,这件事都该庆祝……你喜欢用什么来庆祝?”
阿飞笑道:“酒,当然是酒,除了酒还能有什么别的?”
李寻欢大笑道:“不错,当然是酒,庆祝时若没有酒,岂非就好像炒菜时不放盐……”
阿飞笑道:“那简直比炒菜时不放盐还要淡而无味。”
阿飞睡了。
酒,的确很奇妙,有时能令人兴奋,有时却又能令人安眠。
这几天,阿飞几乎完全没有睡过,纵然睡着也很快就醒,他总想不通自己在“家”
时怎会一躺下去就睡的像死猪。
等阿飞睡着,李寻欢就走出了这家客栈。
转过街,还有家客栈。李寻欢突然飞身掠入了这家客栈的后院。
三更半夜,他特地到这家客栈中来做什么?
已将黎明,后院中却有间房还亮着灯。
李寻欢轻轻拍门,屋里立刻有了回应,一人道:“是小李探花!”
李寻欢道:“是。”
门开了,开门的人竟是吕凤先。
他怎会在这里?李寻欢怎会知道他在这里?为什么来找他?
难道他们两人还有什么秘密的约定?
吕凤先嘴角带着种冷漠而奇特的微笑,冷冷道:“李探花果然是信人!果然来了。”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接着道:“我早就说过,只要他答应,就绝不会失信。”
站在吕凤先身后的,竟是铃铃。
铃铃怎会和吕凤先在一起?
李寻欢究竟答应了什么?
灯光昏黄,李寻欢的脸却苍白得可怕,他默默的走进屋子,突然向吕凤先深深一揖
道:“多谢。”
吕风先淡淡道:“你不必谢我,因为这根本是件交易,谁也不必谢准。”
李寻欢也淡淡的笑了笑,道:“这种交易,并不是人人都会答应的,我当然要谢你。”
吕凤先道:“这的确是件很特别的交易。你要铃铃对我说时,我的确吃了一惊。”
李寻欢道:“所以我才会要她解释得清楚些。”
吕风先道:“其实用不着解释,我也已了解,你要我故意败给阿飞,只不过是希望
他能因此而振作起来,莫要再消沉。”
李寻欢道:“我的确是这意思,因为他的确值得我这么样做。”
吕凤先道:“这只因你是他的朋友,但我却不是,……我简直想不到世上会有人会
向我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来。”
李寻欢道:“但你却终于还是答应了。”
吕凤先目光刀一般盯着他,道:“你算准了我会答应。”
李寻欢又笑了笑,道:“我至少有些把握,因为我己看出你不是凡俗的人,也只有
你这种非凡的人,才会答应这种非凡的事。”
吕凤先还在盯着他,目光却渐渐和缓,缓缓道:“你也算准了他绝不会要我的命。”
李寻欢道:“我知道他胜了一分就绝不会再出手的。”:
吕凤先突然叹了口气,道:“你果然没有看错他,也没有看错我。”
他忽又冷笑道:“我只答应你让他胜一招,那意思就是说,他若再出手,我就要他
的命。”
李寻欢目光闪动,道:“你有这把握?”
吕凤先厉声道:“你不信?”。
两人口光相视,良久良久,李寻欢突又一笑,道:“现在也许,将来却未必。”
吕风先道:“所以我本就不该答应你的,让他活着,对我也是种威胁。”
李寻欢道:“但有些人就喜欢有人威胁,因为威胁也是种刺激,有刺激才有进步,
一个人若是真的已到‘四顾无人’的巅峰处,岂非也很寂寞无趣。”
吕凤先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也许……但我答应你,却并不是为了这原故。”’
李寻欢慢慢的点了点头,道:“你当然不是。”
吕凤先道:“我答应你,只因为你交换的条件很优厚。”
李寻欢笑了笑,道:“若没有优厚的条件,怎能和人谈交易。”
吕凤先道:“你说,只要我答应你这件事,你也会答应我一件事。”
李寻欢道:“不错。”
第六十一章 承诺
吕凤先冷傲的眸子里,突然露出一种寂寞之意——一个人觉得寂寞的时候,就表示
他正在渴望着友情。怎奈真挚的友情并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吕凤先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能为他死,他也会为你死,是不是?”
李寻欢道:“是。”
吕凤先声音更冷酷,道:“但你已算准了我不会杀你,至少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杀你,
是不是?”
李寻欢默然。
沉默,通常只代表两种意思——默认和抗议。
吕凤先瞪着他,瞳孔渐渐松散,突又叹了口气,道:“我的确不会杀你……你可知
道是为了什么?”
李寻欢还没有说话,吕凤先已接着道:“因为我要你永远欠着我的,永远觉得我对
你有恩……”
他竟也笑了笑,道:“因为我若要杀你,以后还有机会,但这种机会以后只怕永远
不会再有了。”
他心里的意思,是不是想以此换得李寻欢的友情?
李寻欢沉默了很久,突也笑了笑,道:“你还有机会?”
吕风先道:“哦?”
李寻欢道:“我还要求你做一件事。”
吕凤先瞪着他,就像是从未见过这个人似的,过了很久,才冷笑道:“你第一次交
易还未付出代价,就想要我做第二件事了?这算是什么样的交易?”
李寻欢道:“这不是交易,是我求你。”
吕凤先脸色虽很黯,眼睛却在发着光,道:“既然不是交易。我为何要答应?”
李寻欢微笑着,他的眸子乎和、明朗,而真诚。
他凝视着吕凤先,微笑着道:“因为这是我求你的。”
这句话口答得不但很妙,甚至有些狂妄。
这本不像李寻欢平时说的活。
但吕凤先却没有生气,心里反而忽然觉得有种奇特的温暖之意,因为他已从李寻欢
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友情的光辉。
这也许就是唯一能驱走人间寂寞与黑暗的光辉。
这是永恒的光辉,只要人性不灭,就永远有友情存在。
吕凤先喃喃道:“别人都说李寻欢从不求人,今日居然肯来求我,看来我的面子倒
不小。”
李寻欢笑道:“我既已欠了你的,再多欠些又何妨。”
吕凤先又笑了,这次才是真心的笑。
他微笑道:“有人说,学做生意最大的学问就是要懂得如何欠帐,看来你本该去做
生意的。”
李寻欢道:“你肯答应?”
吕凤先叹了口气,道:“至少我现在还未想出拒绝的法子,你趁此机会,赶快说吧。”
李寻欢咳嗽了几声,神情又变得很沉重,缓缓道:“你若在间年前遇见阿飞,我纵
不求你,你只怕也要败在他手下。”
吕凤先沉默着,也不知是默认,还是抗议?
他能以沉默表示抗议,也已很不容易。
李寻欢道:“你若在两年前见到过他,就会发现那时的他和现在简直不像是同一个
人。
吕凤先道:“只不过短短两年,他怎会改变得如此多?”
李寻欢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只因他不幸遇上了一个人。”
吕凤先道:“女人?”
李寻欢道:“自然是女人,世上也许只有女人才能改变男人。”
吕凤先冷笑道:“他不是改变,而是堕落,一个男人为了女人而堕落,这种人非但
不值得同情,而且愚蠢得可笑。”
李寻欢叹息着道:“你说得也许不错,只因你还未遇到过那样的女人。”
吕凤先道:“我遇见了又如何?”
李寻欢道:“你若遇见了她,说不定也许变得和阿飞一样的。”
吕凤先笑了,道:“你以为我也是个没见过女人的小伙子?”
李寻欢道:“你也许见过各式各样的女人,可是她……她却绝对和别的女人不同。”
吕凤先道:“哦?”
李寻欢道:“曾经有个人将她形容得很好……她看来如仙子,却专门带男人下地狱。”
吕凤先目光闪动,忽然道:“我已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李寻欢叹道:“你本该猜到的,因为世上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也幸好只有一个,
否则只怕大多数男人都已活不下去。”
吕凤先道,“有关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的传说,我的确已听过不少。”
李寻欢凝注着自己的指尖,缓缓道:“阿飞现在总算已振作起来,我不能眼看着他
再沉沦下去,所以……”
吕凤先道:“所以你要我去杀了她?”
李寻欢黯然道:“我只希望阿飞永远莫要再见到她,因为只要一见到她,阿飞就无
法自拔。”
吕凤先又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你本可自己动手的。”
李寻欢道:“只是我不能。”
吕凤先道:“为什么?”
李寻欢笑得很凄凉,道:“因为阿飞若知道了,必将恨我终生。”
吕凤先道:“他应该明白你这是为他好。”李寻欢苦笑道:“无论多聪明的人,若
是陷入情感而不能自拔,都会变成呆子。”
吕凤先用手指轻敲着下巴,道:“你为何不找别人做这件事?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