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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不能犯了主观太强的毛病,更不能有着自以为是的心理,尤其不该受了某种欲念的作祟而影响对事物的偏颇判断,这些,刘大川全犯了,而他最大的错误,却在于不知道他要拨除的“眼中钉”到底是谁!
燕铁衣曾经过多大的风浪,见过多大的阵仗?又在生死线上打了多少年的滚?他会尽了天底下形形色色的人,阅历过无数千奇百怪的事,这些,便累积成经验,凝练成世故,形成了敏锐的观察力与渗透力,他反应快捷,思维灵敏深入,而且,有独到的见解和周密的量度,因此,刘大川的企图怎能瞒得过他,又怎能将他眩惑?
同样的,冷凝绮也是历尽沧桑,饱经世故,对人心人性有着深刻剖析的过来人,像这样的事,这样的情景,她经得大多了,她几乎和燕铁衣在同时便明了了对方的用意,这样的心思在她来说,已是太不新鲜了。
可是,表面上她仍然显示着忐忑不安:“三爷,这,不大好吧?”
刘大川睁大了眼,道:“有什么不好的?”
冷凝绮似是颇为忧虑:“我们夫妻连心连体,无事不可相共,三爷,一起在这儿把话谈明白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叫他出去不可呢?而且,有些问题,我也总要和他商议商议……”
一句“连心连体”,说得刘大川没来由的醋气冲天,恶生胆边,于是,也越发加强了他除去燕铁衣的决心!他语气变得生硬了:“小娘子,你那老公是个乳臭未乾的浑小子,根本不知人情事理,我和他有什么好谈的?再说,我看他不顺眼,同你颇为投缘,看情形,你们两个人又是你作主的成份多,当然和你商议,他若在一边,万一楞头楞脑的冲出什么馊主意来砸了锅,就像先前那样,这个后果,可就难说了!”
冷凝绮迟疑着,呐呐的道:“但……但他不在我身边,我……我……”
神色一寒,刘大川狞厉的道:“小娘子,这样做可是我给你机会,是在包涵你,替你留生路,找台阶下,可不要不知好歹,如果不愿意,行,大家便抡开来看!”
燕铁衣忙道:“那……我就先离开一会吧,浑家,你同他谈……”
冷凝绮望着燕铁衣,眼波闪动:“郎君,你愿意出去?”
点点头,燕铁衣一付委曲求全的模样:“为了我们两人的性命,为了善了此事,我也只有暂时走开了,我相信三爷会网开一面,恕宥我们的,浑家,你得多求着点……”
桀桀怪笑,刘大川狂态毕露的道:“浑小子,这么半天,你才算讲了一句人讲的话,放下你那颗心吧,有你老婆在此,我总会多少设法开脱你们,成全你们的。”
冷凝绮双手捧在胸口,状似祈求:“三爷,三爷啊,你可不能……不能让他们侵害他……”
一抹狠酷的神色掠过刘大川的双眼,他却豁然笑道:“笑话,我刘三爷一言九鼎,岂会说话不算,耍这种不上道的手段?你也放心,小娘子,我们好好谈个清楚,皆大欢喜,我包管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小老公!”
咬咬牙,冷凝绮似是难舍难分的颤着声道:“郎君,那就依了他吧!”
燕铁衣也戚然道:“我出去了,你可要多依着三爷点。”
冷凝绮心中有火,她听得出燕铁衣话中隐带调侃之意,但是,尽管心里火,戏却不能不演下去,又不能表示出来,她仍然柔情似水般道:“就在厅外,可别走远了!”
燕铁衣颔首道:“我明白。”
这时,刘大川移目环视,一边使眼色,一边开始叱喝起来:“李顺,耿桂,锺名坤,你们三个与赵家兄弟,‘河西三友’陪着这小子到外面去,一干孩儿也全部撤出,这里只要小蚤儿陪我就行。”
“小蚤儿”魏角的形色有些犹豫,也有些惶恐,他咬咬牙,又凑到主子身边,声音里透露着掩饰不住的焦急:“三爷,你得再斟酌……”
眼珠子一翻,刘大川冒火了:“什么意思?”
脑门子上渗出了冷汗,魏角低促的道:“三爷的心意我明白,怕只怕……他们收拾不了那小子……”
目光转向燕铁衣的面庞,刘大川不禁冷笑,这时的燕铁衣,表情异常逼真──完全是一副无主的彷徨不安的忐忑,以及,瑟缩又茫然的神气。
拉着魏角走向一边,刘大川恶狠狠的道:“小蚤儿,你不要和我捣蛋,我看你今晚上是有点不对头,老是扯我的后腿,与我唱反调,那女人我是要定了,你再少罗嗦,她那小老公,出门之后就会被做掉,你少在这里自己吓唬自己,涣散众心,就凭他那免崽子模样!还能飞上天去?一只指头戳不穿他,一只手也能活活将他捏死,你却是担的那门子心事?”
魏角沙哑的道:“三爷,你没见那小子动手的情形,耿大头的本事不算差了,是我们‘旗盘’里的好手,但只一过招,五只指头就不是他自己的了,大家连那小子使的是什么兵刃都没看清楚……”
刘大川紧绷着一张黑麻脸,火辣的道:“耿桂算什么‘好手’!他那几下子是你们这拨人中最差的一个,而且,他受伤的原因定是轻敌,小蚤儿,双方交手有时不全靠本领,运气,环境,胆识也都有关系,说不定那小子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赶巧撞对了,你却疑神疑鬼,认为他是个大罗金仙!你也不仔细端详端详他,他像个角色么?呸,胎毛都未褪全!”
面孔青白,魏角呼吸也显得急促了:“话是这样说,但,三爷,内情只怕不这么简单;那小子动手的辰光,快得有如闪电,出手,招式,凌厉飞速,无可比拟,我看他不见得是碰巧了,因为他一直举止从容,神气安详,而且动作俐落,毫无牵强僵硬之处,甚至隐隐然有一种特异的慑人气质……”
刘大川双目怒瞪,逼视着自己这个得意手下,咬着牙道:“小蚤儿,我把你这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混帐砸扁了──他妈的,你可知道你是在‘妖言惑众’?那小子一付心惊胆颤的窝囊相,脸泛黄,眼带泪,模样惊吓恐惶,只差没跪下来求饶,就如同个没娘的孩子一般,他会似你说的这样霸道?简直一派胡言,你是欺我没生这两只招子!”
咽了口唾液,魏角黯然无语,表情绝望又懊丧,就宛如看见了死亡的阴影业已覆头盖脸的罩下来一样,神态凄惶得紧……
刘大川愤恨的又接着道:“就算他有你说的这种本事吧,他能败了耿桂,也能同样败了李顺、锺名坤、赵家兄弟、‘河西三友’,加上近百名儿郎!耿桂是饭桶,莫不成这些人联合起来都是饭桶?”
魏角艰辛的道:“三爷,弟子对你老可是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弟子全是替三爷你在打算,生怕三爷你着了道吃了亏;这一对夫妇,必有隐情,他们举止诡异,言谈老辣,而且沉着镇定,临危不乱,在在全流露着一股久经风波,惯见场面的雍容气势,三爷,弟子判断,他们必有极大来头,在江湖上也定然都是颇负盛名的人物,他们突然如此神秘出现于此,真正企图如何,实有深入追究的必要!”
冷笑一声,刘大川不屑的道:“看看,小蚤儿,你自家看看,就似这一对男女,会有‘极大来头’,或者‘颇负盛名’?先别说样子不像,我们也是黑道上的老混!什么三头六臂,有名有姓的硬把子,扎手货不认得,不知道?便不见人也听说过呀,内中可有这么两号人物?三爷我眼皮子底下没有欺瞒得住的邪门道,我们吃这碗赌饭,四方杂处,牛鬼蛇神,那一类人又掩隐得住形藏,逃得过我们的眼睛?妈的,我见到的只是这一对男女畏惧恐惶,低三下四的模样,却未曾查觉他们举止有什么诡异,言谈有何处老辣;沉着镇定,临危不乱的气势就更连影子也不见!”
魏角似在呻吟般道:“越是这种会装扮的人,越是难缠……三爷,以他们的武功造诣来说,他们实不须如此故作惊慌怯悸之态,但他们却是这种样子,其中必然有诈,三爷,或是他们有心捉弄我们,轻视我们,或者,他们有意将我们力量分散,以便各个击破,逐一歼灭!”
勃然大怒,刘大川狞厉的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分散他两人加以各个击破正是老子的计策,他们却怎生用得上?小蚤儿,你有双人眼,不会看个明白这一对男女可有一丝半点捉弄我们的样子?他们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魏角透了口气,沉痛的道:“三爷,弟子我全是为你老设想……”
刘大川粗暴的道:“得了,我莫非是才出道的雏儿,刚入门的生嫩娃娃!还用得着你来‘耳提面命’‘指点夹磨’?妈的,我在走三江、过五湖当口,你犹在你妈的怀里吃奶呢,充什么熊能?”
魏角连连躬身,艰涩的道:“弟子该死,弟子该死……”
刘大川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魏角到底是他的心腹臂助,他也不愿太给魏角难堪,于是,他拍了拍魏角瘦窄的肩膀,低沉的道:“小蚤儿,你是我的得力孩儿,也是我的左右手,平素我对你怎么样?那一点不好,又那一点不厚?我不要你怎么报答我,只要脚踏实地的替我干事,顺着我的心,我就十分满意了;你知道,三爷我就好眼前这个调调,你就该怎生出主意帮我弄上手,那小娘子一旦上了床,还怕我不重重赏你!别再唠叨了,马上照我的吩咐做,早点完事大伙也早点宽心!”
魏角用手背抹去脸额上的汗水,嘶哑的道:“是,三爷!”
又一次得到了刘大川的暗示与魏角的交待,一个圆脸肥胖,模样生得甚是敦厚福泰的人物走出两步,向燕铁衣伸伸手:“我说老弟,走啦!”
燕铁衣艰辛的点点头,拖着脚步,似是有些踉跄不稳的走出厅门之外,于是,除了刘大川与魏角,厅中所有的人们完全迅速撤离;“吱──匡”,生铁铸成的大门业已关紧,并“客拉”一声从外面下了插栓。
枭中雄……第八十九章 刃凝煞 诛丑慑魔
第八十九章 刃凝煞 诛丑慑魔
沿着大厅外的甬道朝外走,燕铁衣夹在人群中间的,直叫“前呼后拥”,贸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