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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中雄-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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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想开了,看透了,豁然贯通了--贺尧何尝爱过我?何尝对我有过情感?又几曾有一个点意思要娶我?他只是换个口味,挑个新鲜,玩玩罢了,但我不在乎他玩我的身体,玩我有形的一切,他却不该玩我的自尊,玩我的希望,玩我的心,玩我生平第一次付出的真感情……二十三年岁月中的痛苦,全挤迫在那三天三夜里叫我受尽了,这样也好,却叫我体悟了再过了二十三年也体悟不到的一些东西,于是,我全部的感受,只剩下了一个恨,恨这个字,没有深切经验过的人是难以言传它的滋味的,它不只是一个字的表面,也不只是头上的一个音韵,它像毒蛇的啃啮,烈火的烤炙,沸油的煎熬……它能将人折磨得发疯发狂,我一天也等不及,一刻也等不及,我非要报复不可,而报复的最佳手段,也是唯一手段,我认为只有毁灭那个恨的起始,那个恨的来源!”

到正题了,燕铁衣静听着。

冷凝绮异常平静的道:“我找到了‘贺家三虎’的住处,并且经过了仔细的勘查与周密的计划,择定了一个不平的日子,就是贺尧与另一个女人成婚的那天--在我和他分手之后的第一面,即乃最后一面,在此之间,我根本没有同他见过,当然更没有贺修口里所形容的那些哀求、恫吓、和纠缠;任性、刁蛮、甚至毒辣,可是,我决非无耻,对于贺尧,我早已心如死灰,不但再也没有情感的积存,更充满了火样的恨;不错,我杀了他,在他洞房花烛的晚上与另一个女人上床的时候;我的兵器是‘血肠短剑’、‘白刃轮’及‘罗刹网’,那晚上,我全都用上了……贺尧的女人我并不想伤害她,只是她扑上来卫护贺尧,我不得已才波及了她;那个女人是个富豪的独生女,听说贺尧娶她的代价乃是获得继承他岳家的全部财产,我为那女人可怜,也为我自己可怜,至少,我明白贺尧为什么抛弃我,又为什么娶她。”

叙述完了,冷凝绮默然不再开口,她晓得,现在已到了最后审判的辰光,命运是注定的,该她死,她活不了,她该活,也死不了。

在目前的环境下,她只有任冯命运的摆布,她无能为力替自己做些什么。

当然,命运是操纵在一个人的良知、道义、同对事物的正确观感手里,那个人,就是燕铁衣。

现在,燕铁衣在沉思,静静的。

“八环聚义”的人们则惶悚紧张,个个都是一脸焦灼不安的神色,他们等待燕铁衣对结果的宣判,更殷切过冷凝绮。

良久,时空都似停顿了。

燕铁衣终于极其沉缓的开了口:“贺兄,冷姑娘所讲的话,你可有反驳之处?”

贺修大声迸出几个字来:“一面之词!”

燕铁衣慢慢的道:“你驳吧。”

吞着唾液,贺修吃力的道:“她纯系含血喷人,歪曲事实!”

燕铁衣平静的道:“指出来--她那些地方是含血喷人,那些话在歪曲事实?”

似是在挣扎,贺修强迫自己挤出话来:“譬如说,我三弟根本就不会和她山盟海誓,不会答应娶她!”

平淡的,冷凝绮答了腔:“那么,是你三弟付了银子像包窑姐一样包了我四个多月,还是我硬缠住他四个多月之久他尚逃不出我的掌握?”

窒了窒,贺修怒道:“是你自愿,是你烂污!”

冷凝绮道:“不错,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不情愿,我又如何烂污法?”

贺修吼叫起来:“他也没拿走你的什么财物!”

冷笑一声,冷凝绮道:“川西之行,你‘贺家三虎’并非什么富贵人豕,只给了贺尧七百两银子,他来回一趟,俭省点刚够,但他半途盘桓四个月,却是吃谁的用谁的?回来的路费又是从那里变出来的?”

枭中雄……第七十八章 怨不泯 刃断曲直

第七十八章 怨不泯 刃断曲直

贺修的脸色是白一阵,红一阵,变换得极其难看又极其狼狈,他双手紧握,愤怒得两只眼睛都扯得一高一低了:“我三弟生性耿介,他不可能会用你的肮脏钱!”

冷凝绮十分冷硬的道:“这只是你这样以为;耿介?简直可笑,贺尧居然如此节意清高?倒似乎不是我认得的那个贺尧了,我所知道的贺尧不仅是个薄情寡义、贪婪无行、口是心非又和你一样色字当头的一个淫贼、骗子、恶棍!”

暴吼如雷,贺弘厉叱:“贱人,你给我住口!”

冷凝绮不屑的道:“以咆哮与蛮横逃避现实,那就是心虚情怯!”

花川恶毒的道:“臭娘们,你再敢大放厥词,我就把你的那张嘴也撕裂!”

冷凝绮夷然不惧的道:“你们全是一群不仁不义,假非为是的畜类!”

燕铁衣的感触很深--男女之间,当在热恋冲昏了头的那一阵子,彼此的奉献便唯恐不彻底,唯恐不尽心,而一旦分开发生怨隙,相对的攻评同辱骂,则又无所不用其极了;是谁说的来着?爱同恨,是绝对尖锐抵触但却依连至密,只有一线之差的东西,如今,可不正是如此?

目光投注向燕铁衣身上,冷凝绮冷静的道:“小伙子,你可以撕开我的衣裳审视,在我身上,还有被贺尧毒打火炙以后留下来的伤痕,虽然已有些淡了,可是你仍能查觉出来!”

贺修大声道:“那是你自己弄上去的,是你嫁祸栽赃的诡计!”

冷凄凄的一笑,冷凝绮道:“你是多么幼稚,贺修,我自己会在我自己身上弄伤痕?弄给谁看?说与谁听?难道我早已预见今日之事,而故行此苦肉之计,等着这一天来向这位主持公道的朋友诉冤?如果我有这种未卜先知的本领,也不会上了贺尧那畜牲的当!”

贺修一时又是面青筋浮,答不上话来了。

冷凝绮平淡的道:“小伙子,贺尧对我的玩弄与遗弃,当然是他朝三暮四,放浪轻狂的本性所使然,但,他还娶了那个女人却并非为了对付我,主要的,是贪图继承女方那一笔钜额的财产,关于这一项,只要向女方略一刺探,便不难明白。”

贺弘大叫:“你胡说!”

冷凝绮尖锐的道:“事实胜于雄辩,不信,我们可以各自去找凭证!”

花川厉烈的道:“你还想生出?做梦啊你!”

突然--

燕铁衣摆摆手,沉缓的道:“花朋友,我看,这未必然是做梦。”

这句话出自燕铁衣之口,他的判断、他的意向、他的立场,业已昭然若揭了!

“八环聚义”的人们齐齐脸色大变,而在那样的惊震中,却全都含蕴着更大的愤怒与激动!

贺修的双颊在急速抽搐,他舌头宛似打了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铁衣拱拱手,安详的道:“明确的说,我不认为冷凝绮应该为这桩事被吊杀!”

双方的反应极端鲜明而迥异--“八环聚义”的人们震荡激昂,愤恨莫名,而冷凝绮却笑了,那是一种艳丽绚灿的笑,好宽慰,好宁静、好美!

贺弘第一个忍不住跳起来怪吼:“混帐东西,你完全是偏袒,是徇私,你凭什么可以处置这件事并且下达定论?凭什么?我们可不吃你这一套!”

满面凶悍之色的花川也恶狠狠的叫哮:“好小子,你果然作了这样歪曲不公的处置,我们不会理睬你的妄断,你算老几?凭那一点我们要受你的节制?”

燕铁衣笑得好天真、好开朗:“我正要告诉各位我是凭了什么要伸手拦下此事,更代作判行--我姓燕,叫燕铁衣,另外,我有一长一短两柄非常锋利又快速的双剑;就是凭了这两样,我以为,应该够了。”

“八环聚义”的兄弟伙们,骤然之间都像每个人生吞了一颗枣核,卡在喉管里,双目突凸、脸孔扭曲、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

蓦地,贺修用力敲打自己的脑门,呻吟般喃喃:“天哪!燕铁衣……我怎么没想到是他?还有谁似他这样的形态?貌似幼嫩,实则老练?燕铁衣,啊!燕铁衣……”

花川硬生生下一口唾液,他瞠目注视着对方,却宛似觉得对方在变化,在易形--那张童稚的面孔逐渐扩大,幻为狰狞如魔,那副中等的身材也在长高、长粗、恍同一座浑然的山岳挺立于前。

猛力摔摔头,眨眨眼,花川业已发觉自己冷汗透衣了。

深深吸气,贺弘异常艰涩的道:“燕铁衣?你是燕铁衣?”

燕铁衣一笑道:“不错。”

贺弘吃力的道:“你……你是北地的绿林瓢把子,却怎生……会跑来这里?”

燕铁衣温柔的道:“我虽是北地绿林出身,我的基业也大多在那里,但是,我的生意却做得很广,在南边,‘青龙社’也派得有代表,设得有堂口。不仅如此,差不多较大的商埠城镇,都有我们的分支所属或眼线,我来这里,是主持杭城本社堂口的一次例会;贺二兄,这已经答覆了你的疑问了么?”

贺弘呐呐的道:“燕铁衣!以你的声望!你的地位!你的功力来说!你不应管这桩闲事!而且,不该有所偏袒及维护!”

摇摇头,燕铁衣道:“莫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事情的大小不论,却不可抹煞真理,诬道义,所以我只有包揽下来了;再说,我并没有偏袒那一边,更没有维护那一边,我只是抱着一颗良心,为各位作一次公允的调停而已。”

贺修接口道:“但是,这涉及我三弟的血仇!”

燕铁衣平静的道:“是的,此中已经丧失了一条性命,本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只不过,我们却不可忽略了之所以流血丧命的原因,也就是说,那人为什么会被杀?”

没有人接腔,十几双目光却是惶悚不安的。

燕铁衣继续道:“经过各位与冷凝绮的叙述--虽然颇有出入--但无庸置疑这是一桩为情生怨的公案;冷凝绮人生得绝美,且浪荡成性,照理说,对一次寻常的邂逅式畸恋,应该毫不在乎,更事后即忘;她业已有过许多次这样水性杨花的记录,她并不是一个三贞九烈又用情专一的女人,但是,对令三弟,她却这般认真、这般执着,唯一的解释,即是她已对令三弟发生了真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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