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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会尽力而为。现在咱们先返城,摸清了情势再作打算,这时奢谈救入的计策,闭门造车不合实际,希望能不负所托。”
知县和知州都是所谓父母官,本乡本上的人,决不许可在本乡本土任职父母官,所以皆另建有官舍,供给这些派来任职的父母官安顿家眷,任满则携眷他迁,官舍又另换主人。
判官大人的官舍,在州衙后面的一条横街上,远远地可以看到州衙便厅的忠清堂。
官舍是座三进小四合院。占地并不广。由于判官是地方的治安首长、所以附近禁建房屋,以免交通官府的刁民接近,日久相处有了感情,就会发生贪赃受贿枉法的事。
在这里囚禁人质,相当理想。
被匪徒指定担任双方联络的人,是本城第一大刹普惠寺的住持圆觉上人,圆觉上人兼任本卅的僧正司僧正,管理全州的僧人。出家人被委任调停杀人劫持的世俗事。或许可以保持超然物外的立场。
一行神秘人物,悄然住进了忠清堂。堂有后堂,后堂是一座楼,没设有神龛,司马光的神位设在前堂。
他们是报应四妖神,与八表人龙六位从徐州追来的侠义道英雄。
四妖神的老三李蛟不能参予,由耿姑娘女扮男装冒充李三爷。
妙手灵官躲在附近,但他不敢露面,因为按匪徒的协议与要求,他应该带了乡勇团丁在凤凰山,捕杀报应四妖神。
张大爷与八表人龙主持大局,他们不找圆觉上人,找来了几个事发时,曾经目击而及时走避的人,由妙手灵官派巡捕把他们带来秘密问话。
所获的消息,是颇令人失望的。
被劫持的人质何人?数量?答案是肯定的:朱判官一家三口,四名从人仆妇,三位官舍的听差。
一名听差被杀,是谈条件时被杀的,因为知州大人拒绝召集乡勇团丁,那会造成人心惶惶的乱局,匪徒便杀一位人质示威。
匪徒有多少人?不知道,反正有男有女。
、匪徒的主事人是谁?不知道。
三进小四合院,共有十余间厅房,匪徒们集中在何处?不知道。
人质囚禁在何处?不知道。
官舍内是否有避难地窖或通向外面的地道?没有,唯一接近的办法是从外面进去,但匪徒们严禁有人走近,见人就杀,决不留情。
他们从楼上的窗缝中,不断地观察官舍内的动静,相距在两百步外,不容易看到屋内的活动情形;尤其官舍四周栽有花木,甚至还有两丛修竹,挡住了部份视线,更难窥见内部的活动。
午牌末未牌初,圆觉上人宝相庄严出现在街口转角处”与负责官方传话的一位典史见面。
“他们问,为何迄今未见搜杀的回音。老和尚木无表情地传话。
“人马已经包围凤凰山区,仍在搜寻中。”那位典史小心地回话:“目前正紧急调集西乡与南潢的民壮马队,搜索淮口一带。
“他们说,报应四妖神不可能失踪,一定在凤凰山。”老和尚当起讯问官来了:“是你们未尽全力,有意拖延,必有异谋。”
“请上人转告,没有人敢不尽力,委实是发兵稍晚,四妖神已经远遁了。”
“那是不可能的。还有,他们的人,怎么一个也不见回来?”
“请转告他们,封锁清乡,各乡的民壮极为尽职,四乡的道路全部阻绝,任何人走动,皆被格杀勿论,民壮根本不知道哪些是他们的人。箭手伏弩,就可以射杀两百步外的人,他们的人没有机会表示身份的,除非他们能派几个人,’跟随另派的使者出城寻找。请转告他们,可否派几个人出来?”
“他们不会派的。”
“这就难了……”
“他们说,日落之前如无讯息,就处死第二名人质。”
“请转告他们,请不要处死人质。明日午前。必有好音。二十匹长行健马已经备妥,南乡一带沿途村落,所有的关栅皆已拆除,诸位一定可以平安离境。”
“老僧当据实转告,告退。”
“老朽认识这个贼光秃驴。”八表人龙向众人说:“他是十二年前失踪的江湖十大杀手之一,天外流星西门智方,他竟然当起普惠寺的主持来了,可恶!他放下了屠刀,依然成不了佛,他仍然是血鸳鸯令主的杀人帮凶。”
“老四,想到对策了吗?。”张大爷问。
“有,挺而走险。”赵四爷的目光仍在眺望远处的官舍:“敌情不明,地形不熟,除了挺而走险,别无良策,大哥。”
“有多少成算?”
“不会超过三成。”
“小老弟,一成我也干。”八表人龙苦笑:“你以为他们离境之后,会释放一些人质,那不是血鸳鸯令主的习惯。”
“我需要一些法宝,还需要充裕的时间。”赵四爷离开监视的窗户,神情相当冷静:“还来得用准备。现在,我担心那个什么天外流星西门智方。”
“担心他?他与匪徒们躲在官舍,他只负责传话……”
“我担心他的爪牙,探出凤凰山的虚实,消息一传入,结果将极为可怕。”
“小老弟,没有人能接近得了官舍传递消息。”
“真的?但晚辈却不以为然。”
“小老弟之意……”
“我跑一趟普惠寺。希望能找到接近官舍的机契。”
“有此必要吗?”
“碰碰运气,前辈,运气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
傍晚时分,赵四爷匆匆返回。
“大哥,你认为目下城外人必惶惶,民情汹汹,三哥工场的一位工头,有到普惠寺上香礼佛的必要吗?”他向张大爷问。
“这……没有必要呀!你是说……”
“三哥工场里的人,我大半认识,那个人,我更眼熟就算他忠心,有为主人祈福禳灾,也用不着挑这个凶险的日子呀!”
“他是谁?”
“制轮部门的李福,我很不放心。”
“你是说……”
“大哥,我们来计划计划。”
天黑了,拉上飞檐下的铁马,日夜不断地迎风发出断续的清鸣,声传三里外。夜间风稍强些,连城外都可以听得到。
今晚,多了另一种声音,一种低沉的,不徐不疾的,空茫幽邃的怪声,比铁马的清鸣要低沉些,保持一定的速度连续不断,绵绵不绝地在夜空中传播。听久了,起初是烦心,然后是脑中一片空的,最后是倦然欲睡。
是从忠清堂的楼上发出的,楼门窗紧闭黑沉沉。
谯楼传出四更的更鼓声,全城寂静如死。
官舍前面的门廊门两侧有石鼓,有左右廊柱,前面有五段石级。两个警戒的人,本来应该隐起身形,监视前面一带,有人接近便加以搏杀,人多了便发讯号通知里面的人准备,必要时杀害人质。可是,这两位仁兄却昏昏欲睡。一个倚在石鼓旁打瞌睡,另一个虽然强打精神支撑,却也睡意朦胧。第十四章
屋外的警戒责任重大。每个人都是令主的心腹高手,已经如此不济,屋内的警戒,想必更糟。
这些高手们,谁也没想到毛病出在忠清堂楼上传来的古怪声浪。
只要听上半个时辰,很少有人能够保持清醒的。
站在阶上那位五短身材的人,一而再坐下又站起,想睡却又不敢睡,不对打呵欠,揉眼角,拍脑袋,甚至伸展手脚或跳动。以保持清醒。
和睡魔挣扎了半个更次,这位仁兄,没发现六七丈外的花树丛中,有物体缓慢地、静悄悄地向前移动。
只要警戒的人有所举动,这移动的怪影便立即寂然,展开的怪布帛与地同色,轮廓怪异令人难觉,如果不留心,即便接近至一丈以内,也不知道地上有不同的异物。
白天被处死的那位听差的尸体。距门前的石级约有三丈左右。
地上的异物似乎体积甚大,不圆不方轮廓模糊。
蓦地,弹出一只两寸径的四爪钩,钩后带动一根坚韧的灰色小绳索,落下时,约住了三丈五六左右那具尸体。
站在阶上倚廊柱不住打呵欠的警戒,拍拍印堂摇摇脑袋,强打精神睁开朦胧睡眼总算把睡魔驱走清醒了。
忠清堂楼上传出的怪声,与时断时续的铁马声始终不绝于耳。”
“咦!我眼花?”这位仁兄似乎一惊,几乎跳起来。
那具尸体已经移动过,再定神察看,尸体却又丝纹不动,死尸怎么可能移动?除非尸变。“我真的眼花了,见鬼!”他喃喃地说,片刻,便又昏昏欲睡。
“咦!”他又跳起来。
尸体丝纹不动,毫无异状。
“奇怪!我敢发誓,尸体在动。”他拍拍自己的脑袋,向自己发誓。
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浪潮般向他袭来,但片刻之后,他又平静下来了,尸体的确不会移动,接着,他又想睡了。
不远处的竹丛中,传出吱嘎嘎怪声。另一面.也不知从那条窗缝里传出风吹过窗呜呜咽烟的隐约怪响,还有风吹枯叶的沙沙霍霍声。
那年头,真正不怕鬼的人为数不多。
“咦!”这人又惊跳起来了,扭头看看同伴,同伴趴在石鼓旁,鼾声时起时伏。
“永胜兄,醒一醒。”他奔上去猛摇同伴。
“哎呀!”同伴一惊而醒:“怎……怎么啦?”
“尸……尸体会动。”他惊恐地说:“有……有鬼!”
“见你的大头鬼!”
“真的,我发誓,尸……尸体……”
“尸体发臭了,你怕是不是?去你娘的胆小鬼……唔!好困,别打扰我好……好不……好……”话未完,又趴在石鼓上了。
这位仁兄不甘心被讥笑为胆小鬼。伸伸双拳振作了一些,重新回到廊柱旁,片刻,凝神向朦胧的尸体注视。
尸体不再移动,但他看出了古怪,似乎比先前远了些,的确与不久之前的位置不一样。
一时好奇,他糊糊涂涂下阶,糊糊涂涂向前走,向尸体走。
接近至八尺左右,老天!尸体又在动了,向前滑移。
“皇天……”他大叫,至少自以为在大叫,其实惊怖过度,声音哽在喉咙里,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到。
他完全清醒了,扭头狂奔。
地下怪影暴起,一双巨手勒住他的咽喉,一手猛扳他的脑袋,颈骨立折。
一块大大的怪布帛掩盖住他,向下一躺,似乎突然消失了。就算另一位趴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