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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个小孩
一点正常反应都没有,这才是让人担心的不正常啊。
清河苦笑。
事关己身,还真是不好处理。
目光停在荒凉的宫殿上,她忽然想起什么,径直往里而去。
使了个计策,摆脱了身后跟着的二十八宿成员,她慢慢的朝宫廷深处走去,所有的太监和宫女以及嫔妃都被关押在前殿,后殿便是一片空旷,空寂的宫廷,在夕阳下,如死城的守卫巨兽般蹲着,拖出阴幽的影子。
“还是找不到凤皇的去处么?”她忽然慢慢地开口。
“是的,只是那日破城后,他只在这座庭院里呆了约莫两个时辰,属下便无法查知其去处了。”
这座庭院?
清河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看地处偏远掖庭宫人殿,却布置得颇为清雅的小院,不知是何人居住的,在周围一片荒凉间,却似乎被照顾的颇好。
她想了想,对着身后的影子温声道:“能查便查,剩下的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第一保障,好了,记得照顾好自己,你先走吧,若被人发现你单独跟着我,恐怕会有问题。”
影子略略一顿,道了声是。
空旷幽深的信道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似乎还真是有些寂寞啊。
清河轻笑,信步迈入小院里。
******
“父皇啊!父皇!救我们啊!——不,不!!”
“陛下救我啊,不要!”
女子凄厉和着不知是狼还是狗吠的叫声惊落了梅树上积存的白雪。
“慕容冲,你要杀要剐,只管冲着我便是,对着弱女子出手算是什么英雄!!”
男子原本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变得嘶哑难闻,如被困在笼中又被刀子不断刺伤的痛彻心扉的野兽。
庙宇里,白色素衣的男子对着佛像盘膝而坐,一身飘逸淡雅的气质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修行尊者。
尘世喧嚣不入心。
许久,他诵经完毕,才停了手上的念珠,缓缓睁开斜飞上挑的曳丽凤眸:“陛下,许久不见,您还是这般英伟。”
“慕!容!冲!”面前的男人,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庙中的柱子上,发丝不再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数缕凌乱的长发落下来,不羁深邃的面容上生出薄薄的胡渣,显出数分憔悴,只是如不屈的狼王般的琥珀色两眼却布满血丝,看着面前的人。
似乎有些人生来便是王者,他跪着,也像是站着,俯视众生。
凤皇起身走到他面前,微笑:“陛下,我在这里。”
“慕容冲”
“嘘!陛下,不要惊着了外面的恶犬,它们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了。”
“你”苻坚咬着牙,硬生生的将胸臆间的血气压下去。
他身处修长白皙的手指沿着苻坚的面容缓缓下滑,目光无比的专注:“陛下真是让人嫉妒啊,曾经我想过,为什么,明明一样身为草原之子,您可以拥有这样英伟的面貌,我却生成了这副样子。”
“想不到我这张脸,还能让你嫉妒。”苻坚冷笑,他当然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并不属于能吸引女子的面容。
“如果你愿意,只管把这张脸剥下来,放过我的妻女!”他一字一顿地道。
手上的动作一顿,凤皇一脸微讶:“陛下,您在说什么,我在您心中是如此残忍的人么?”仿佛因对方的话而怅然,他垂下眼,手指慢慢的顺着苻坚的脸下滑,沿着脖颈,锁骨,停在苻坚隆起的心口肌肉上,若情人的爱抚:“我是陛下的臣子,是陛下的奴隶,怎么会伤害陛下,您真让凤皇伤心。”
分明就是温柔的动作,只是停在胸口的手却冰冷得仿佛能将心脏冻结。
“奴隶?”似乎听到什么极其可笑的话,苻坚忍不住嘲讽地低笑起来。
“是的,奴隶,是陛下的奴隶,天下的奴隶。”凤皇轻轻地对着苻坚道,彼此间的距离近的可以闻见彼此的气息。
他取了沾了水的布巾,为苻坚擦拭着面容:“所以,我不会伤害陛下,我会好好的为您整理容颜,治理伤口,会让陛下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威武英挺。”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苻坚皱起剑眉,莫名地有不祥预感。
凤皇仔细的将他零散的头发重新盘起,从容地道:“这样的话,阿姐看您的时候,才不会伤心。”
苻坚如怒海般的眸子里,因听到熟悉的人,而掠过一丝深沉的痛楚和微光:“她来了?我要见她!”
“没错,阿姐来了。”凤皇打量着自己的作品,确定对方看起来不错后,才接过鬼宿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纸折的小船递到他面前:“这是阿姐给陛下来带的礼物,陛下应该还记得吧?”
硬油纸张折的小船,已经泛黄,看起来似乎有了不少年岁,上面的有些歪歪扭扭的蝇头小字,字体怪异,似是少了一些笔画的错字,却又能让人知道字的意思。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苻坚不自觉地念出声,眼前蓦地一闪而过一幅画面。
“丫头,你在做什么?”男子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容貌清艳无双的绝丽宫女装少女依在长廊边,将一只小船放进御花园的水中,听见来人的脚步,抬脸莞尔一笑:“放船,许愿之船。”
“许愿之船?”
“能到达自己彼岸之船”少女的眸光带了一丝不可名状的深远,下一刻,便被男子扛上肩头。
“天下之臣莫非王臣,天下之土,莫非王土,除了朕的怀里,何来自由?”
“苻坚,你这个自大的混蛋,放我下来!!”
遥远的声音画面,消失在时间中。
正是十年生死两茫茫
“自由之船,看来陛下想起来了。”凤皇一笑:“正如阿姐所言,若是没有这小船,就算城内大疫,羽林郎大约也不能那么快的结束战斗。”
“什么?”苻坚蓦地抬起眼。
“很神奇是不是,当年凭借这些一只只在皇宫不同水流放下的小船最后出现的地方,她大致地描绘出了整个皇宫的地下水道和水道出口,所有陆地的出口都有人防守,谁能想到寒冷的水道也会成为严密防守中最大的破绽?”凤皇温柔的端详着小船。
曾经想要用来做逃亡的路,却成为攻陷皇宫的最出其不意之路。
苻坚神色震惊而复杂,忽然想起什么:“你们制造的瘟疫”
“阿姐的奇思妙想总是让人惊喜不是么,那只是顺着水放入的一些药物而已,正如她所言,掌握了水流的方向,许多事便水到渠成,门便会打开。”
苻坚不可置信地道:“分明有民众死去!”
“牺牲总是必要的,狼群里总会有些极其弱小病虚者死掉,换区大批的生存不是么?”凤皇眸光渐冷:“陛下,请感激她吧,否则这里或许已经成为真正的瘟疫场。”
许久,苻坚垂下眼,沉声道:“我要见她。”
“陛下当然会见到她。”凤皇轻易的允诺,令苻坚警惕起来,寺庙原本安静不少的撕心裂肺的女子们的惨叫忽然间又响起。
“啊!”
“你做了什么!!”苻坚猛烈的挣扎起来:“放开我!!”
“该如何是好呢,城里许多流民对陛下的怨气非常的大,他们似乎不能理解陛下是为了他们才不开城门。”凤皇眸光若有流波轻转,慈悲又残忍:“陛下是如此爱民如子,那么让您的妻女去伺候那些流民们,亲身解释身为皇家人的诚意,您一定是赞同的。”
苻坚如遭雷击,痛不可言,脸色铁青,蓦地竟生生喷出一口鲜血:“慕容冲,你这个畜生!!”
只恨他当时尚不够忍心,不如他一剑将她们送走,也好过如今受尽折磨。
“看来陛下,果真爱民如子。”雪白精致的面颊沾了血,飘然世外的安然宁和与妖异血腥并存,矛盾到极点的气质同时出现,只让人——不寒而栗。
“老师想必就是折服在您这般气魄之下,至死不渝。”
“景略?!莫非是你!”
“老师被蛊虫蚕食的时候,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一定很符合他对您的心情。”
凤皇抬起沾了他鲜血的修长睫毛,伸手慢慢地抹去脸颊上的血,对着身后的鬼宿吩咐:“在张贵妃和两位公主为她们的子民献身后,记得也让那些三日三夜未曾饱腹山中狼犬也好好体验一下皇家的诚意,古有佛祖以身饲虎,今有陛下舍妻女而平息子民的怨愤,是在是感天动地,让凤皇惭愧。”
“是。”鬼宿面无表情的转身而去。
“不!慕容冲,朕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畜生!!朕做过也要把你拖下是八层地狱!”
苻坚激愤难当,仰天长啸,身上的绳子紧紧的束缚了他,层层杀气却毫不掩饰的涌出来。
“陛下,我是向佛之人,怎么会是恶鬼,我只是——修罗罢了。”他优雅的站起来,手上一松,小船飘然而落。
“陛下,您选择的是王道,君主之路,您是心怀四海,可以修成一统天下的帝王,而我,从选择在长安活下来的那一日开始,便选了奴隶之路,卑微的,低贱的,这条路走到尽头,便是修罗,不成佛,不成鬼的四不像。”
他看着窗外轻笑,风轻云淡:“至于地狱,陛下,我已经在里面,等你很久,很久了,并永不超生。”
他轻轻挥一挥衣袖,悠然离开。
******
“秦帝陛下,郎花主大人就要到了,您有什么要给大人的东西么?”奎宿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想要见到郎花主,只能以尸身相见。
他静静地坐着,极度的激愤后,身体里仿佛只剩下死寂的平静。
他微微抬头,天空是一种灰白的颜色。
要下雪了吧。
他缓缓起身,走出庙宇外,并没有人阻拦他。
风瑟瑟而过,带来凛冽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