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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清河看着盒中的小花,深红花瓣犹如被樱花,带着一种淡淡的草本香,并不算清美绝丽,却莫名地有种奇异的妖艳之感。
“这种花,在原野上开遍,吐谷浑人叫它格桑花。”
清河微讶:“格桑花,圣洁、美丽的象征着纯洁、爱情、幸福的神女之花。”
曾经当记者,深入藏区采访的前世,她看到过关于格桑花的一些神话和被赋予的美丽意义。
只是彼时看到的格桑花都是色泽浅浅,近乎无香,一片片开满原野。
圣洁的神花,淡雅的草本香,却配着这样猩红浓艳的色泽,有种诡谲的美感。
望久了,仿佛随时能摄支人的心魂灵魄般。
耳边的兰花不知何时被凤皇拿下,她刚要说什么,却在看见凤皇柔美的丹凤眸里闪过的期待后,便咽了回支,由他细心地为自己戴上格桑花。
“好看么?”清河侧过脸,看着他怔然的眼神,微笑着问。
“好看,阿姐就是我的格桑梅朵。”凤皇手指温柔地滑过她的脸颊,把脸轻轻地埋进她的发丝间呢喃。
还是个孩子呢
不知为何,凤皇带着点儿孩子气的动作,让清河惆怅了几日的心情里生出脉脉温情,如曾经般,慢慢地抚摩过他的背脊。
格桑梅朵,草原上成片美丽圣洁的花朵,却是有剧毒的,象征了最美丽的东西,往往不是最脆弱易逝的,就是——含着剧毒。
就如她此刻怀里的人儿一般,拥抱着凤皇的清河,眸子里闪过一丝叹息。
回到了都城长安。
王大司徒的升男遐(去世),让整个都城朝野笼罩在浓郁悲伤的气氛中,原本该被记入史册的一场奇袭,便悄无声息地没有了任何记载。
只是军中的将领隐约地有所微词,毕竟丧失了那么大一批精锐,得胜回还却没有任何封赏,不免让人心寒。
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忽然每人都队了原本少少的抚恤金外,还领到了额外的一部分不少的银两,这才让这次出征的士兵与将领们的怨气稍降。
原本领到抚恤金的士兵们与亡者家属只以为是朝廷所赐,可是一次意外,两名士兵偶尔得知了这些额外的银两,并非朝廷所赐给,而是这次远袭军的主将——凰翼校尉慕容冲将自己以往所得的赏赐变卖了,给了那些没有再回来的士兵与校尉们的家人。
虽然没有人敢去找上司探问,只是这样的消息悄无声息地流传遍了整个都城。
凰翼校尉除了美仪容,善征战外的仁义之名形如悄悄地在士兵之间流传。
“凤皇,你不觉得你有些操之过急了么?”清河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清美的人儿,一手挽起他的乌黑如瀑长发,一手指了指桌台上的发簪。
凤皇将挑木发簪递给她,淡然地道:“我只是尽自己所能尽的心力罢了,毕竟他们是跟随着我才永远地留在了原野上,何况我在日前已经将兵权上交。”
清河将他的发丝用木发簪绾好,看着铜镜里模糊的人影道:“不管你是真的要尽心力又或是想做别的什么,这个时候一定要谨慎,切不可给他人留下把柄,待到景略大丧结束后,我就要回江南了。”
她也不管他还想做什么,也不知苻坚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而不杀他,只是并不想看到他走向那一条不归路。
“阿姐。”凤皇忽然握住她的手,低柔地道:“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声音里带着一丝柔软而脆弱的东西,让清河沉默了许久,她慢慢反握住他的手,蹲下来对上他清波般的丹凤狭眸:“跟我走,好不好?”
她看着他的眸光里的微漾,随即渐渐地又平缓下去,清河低下头许久,起身无奈微笑:“你看,我们,已经在不同的路上了。”
看着消失在门边的人,凤皇默然,叹息似地轻道:“阿姐,你会自己回来的。”
“想要一个人到殿下身边去,用那种卑鄙的方式,是永远也得不到人心的。”身边传来中年女子严厉而嘲弄的声音。
“芸古嬷嬷?请坐。”凤皇顿了顿,微笑着起身。
“老身只问殿下一件事。”芸古站进房内,看着房中的人一字一顿地道:“延陵巫上是殿下什么人,妖血蛊,是不是殿下下在小姐身上的,殿下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她的声音到了末里,带着一丝颤抖,目光也愈发犹疑阴郁起来。
凤皇从容地一笑,用柔和的声音为芸古补充完她不敢说下去的东西:“嬷嬷要问,阿姐是不是已经是我的人了,是么?”
“你。”芸古忍不住颤抖起来,恶狠狠又不敢置信地等着凤皇:“竟然真的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小姐下那种可怕的东西!”
君色倾国第八十六章妖蛊(十三)
“为什么要在小姐身上种下那种恶毒的东西!!”芸古颤抖着,几乎忍不住想要扑上去狠狠地抓住他的衣襟摇晃。
只是不知是否天生女性的直觉阻止了她的动作,芸古总觉得面前看起来柔和和清雅若天边浮云清月的人,绝不可以靠近。
“你为什么要害小姐,到底为什么啊!”她勉力控制自己。
凤皇转过身,走到芸古身边,将她扶坐下,又倒了一杯茶水递上,温声道:“芸古嬷嬷,要小心身子,如果你身子出了什么问题,阿姐一定会很伤心的。”
“你。”气急攻心的芸古嬷嬷看着他这副模样,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接过他端在手上的茶水。
凤皇这才坐下,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优雅地吹了吹茶水上漂浮的碎叶:“芸古嬷嬷,我还是一件件来答你的问题吧。”
“延陵巫上曾是慕容家的臣子,这是这一代留在我鲜卑慕容王室发源地祭司庭,主理祭祀的最神秘的大祭司,邺城被攻破的消息传到祭司庭,他立即遣散了大部分带着我鲜卑珍贵史料的祭司,孤身潜入了长安,隐身在母后身边上面;妖血蛊是他传授于我的,我在第一次见面没有多久就下在了阿姐身上,而如今,阿姐已经是我的人了,只是也许她还不知道。”
凤皇精致滟涟的唇边露出个带着点无奈的笑,那个人在这方面简直迟钝得无与伦比,当然,这也有他在其中做了些手脚的原因,只是还有不少原因是她不敢或者不愿意深想。
芸古彻底呆滞:“竟然真的是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样对待小姐,她一直都那么疼爱你。”
“我想,这个问题,或许还是由阿姐来问,会更合适。”凤皇淡淡道。
“你唔。”芸古蓦地便觉得浑身一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头倒在坐榻边。
“鲜卑族最神秘的主管祭祀的部落里有两个人是那个部落里最不可招惹的,一个是祭司善蛊,一个是巫女善毒,延陵巫上是祭司,芸古嬷嬷,你的原名应该是叫延陵芸古的巫女吧。”凤皇目光落在不能动弹的芸古身上,温和地一笑。
“没办法,为了担心您会用毒伤了您自己,只好暂时先点住您的穴道了。”
直到夜晚降临,侍女告诉清河,确实找不到芸古嬷嬷后,她才确认芸古真的失踪了。
正是焦头烂额,几乎就要发动整个潜伏在长安的关系网去找人时,却有人自动找上了她。
“这是?”看着手里的散发淡香的帖子,清河眉头轻皱,看着面前整张脸全部隐没在黑布里的黑衣人片刻后道:“好的,我知道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清河上了他的小马车,消失在长安夜晚寂寞幽静的街道里。
面前的,是一间涩为奇怪的房间。
像是禅房,上首并没有供奉着任何神像,只是一个莲花座,几只香火烟雾轻轻飘散,桌下的除了贡果鲜花外还有数部经书,而四壁上画着神态诡异的神像,在点满整个房内的红色蜡烛的光芒下,栩栩如生,仔细地看下去,竟是天龙八部众。
飘荡在整个房间的清雅的莲华香气极为熟悉,一如正在蒲团上轻轻拨动手中念珠,诵读的白衣圣洁的人儿。
“凤皇儿。”清河看着他片刻后,轻道:“芸古嬷嬷呢?”
凤皇缓缓睁开眼,合上面前的经书:“嬷嬷正在休息,她很好,只是希望我向你解释一个问题而已。”
“哦,什么问题?”清河挑眉,不知为何面前的凤皇,总让她觉得不敢靠近。
“嬷嬷想要知道,我为什么对阿姐下一种蛊。”
清河一呆,无言看了他半晌,顺着他的话道:“什么蛊?”
毒可以理解,蛊陡然生出这个世界真奇妙的感觉。
君色倾国第八十七章妖蛊(十四)
“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
清河想了想,坐到凤皇面前,一脸好奇:“真的有这种玩意儿?”
凤皇看着她,温声道:“想不到阿姐也知道这种秘术,蜿蜒走兽,莹莹之虫,虽无人之灵智,却有天生灵性,蛊是以各种方法提升灵性为己所用,阿姐说的只是炼蛊的方法之一,并且属于较为复杂的一种。”
“蛊长什么样?”
“阿姐,你不会想看的。”凤皇轻笑。
清河想了想,皱眉,开始在自己身上打量:“莫非是变异的虫子、蜘蛛恶,你把那种玩意放在我身上,我非掐死你。”
她最讨厌恶心的蠕虫类和腿都数不清的玩意儿。
凤皇挑起斜飞入鬓的眉,忍不住弯起漂亮的唇角,眼里闪过一丝难解的幽光:“阿姐,我该赞你勇气可嘉,还是心胸拓达。”他选了个还是颇为好听的词语。
就是王景略听到自己身子里寄主了蛊,都陡然失色。
“你想说我粗神经,就直说。”清河撇撇嘴,懒洋洋地单手支撑脸:“难道我大惊失色,歇斯底里,眼含热泪地看着你,你就会把我身上的玩意儿弄走?”
她优点不多,其中一条就是比较——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