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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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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这山间竹屋一座,花田一亩,清泉石上流的简单日子,让她更平和,遗忘前尘,她的力气只足够紧紧地抓住眼前的一切。



再无所求



看着娘亲清艳无双的眉目间的从容暖意,慕容清抿了抿小小的嘴儿,看着自己的小拳头,对着自己道。



虽然当年是那么讨厌甚至憎恨那个男人,他知道那时候娘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已经脆弱得一碰就碎,他知道那个狠毒的男人可以将娘送去和亲,可以利用娘去谋权夺利,争夺天下,可是那个男人就算杀尽天下却无论如何都不会真正伤害娘,他所做的一切最终目的不过是将娘和一切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甚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争夺半分。



从出生起记事开始,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从对任何事、任何人有脱离温和飘然的情绪,甚至在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差点死在刺客手里,他也是那种淡然温和如神佛的模样,他以为那人天生就是那种样子,直到那一天,为了娘,他陡然崩射出来的那种死气是的,死亡之气而不是杀气,地狱里面常年浸泡在尸山血海里,常年以人肉为食的恶鬼修罗那种死气,血腥的,腐肉一样的死气。



让他陡然仿佛看见了佛经里那些地狱里的一角。



虽然只有那么一暖意,却吓得他三天都做噩梦,才明白,不一样的原来还是有人对他不一样的。



那个人清风逸月的高洁风华与昆仑谪仙似的躯壳下疯狂的程度,大概是娘都不了解的恐怖,可自己了解。



所以他在司徒麟受了宫刑的后,将晋朝皇帝司马曜被杀的秘讯告诉了娘,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个恐怖的男人就要死了,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会让娘彻底崩溃



那是他第一次哭得浑身发抖,无比的恐慌和后悔。



好在



好在



慕容清咬了咬唇,仰头看着清河温柔含笑的眉眼。



好在一切都还能挽回。



“娘,小兰儿冷。”



“来,伞拿过来点。”



“娘子,我也冷。”



“乖小兰儿,要不要娘抱?”



“阿姐,我也冷。”



“我的小兰儿又重了呢。”



“”



小小的竹林小道间,陡然响起小孩儿的哭闹告状声:“呜哇,娘,爹掐我屁股,呜呜呜小兰儿痛痛,我不要他呜呜呜哇。”



“凤凰,不准欺负小兰儿,你耳朵痒了是不是。”



竹林间高处隐藏着的暗卫们,利落的身影同时一个脚底打滑差点摔下去,他们谪仙般伟大的主子竟然竟然就这么形象全无了。



不要告诉她(司马曜番外)



一月,大寒。



雪花片片地翻飞,年关将近,庐州城里一片欢声笑语,天下渐渐太平,瑞雪兆丰年,老老少少都在准备着过年该筹备的年华。



街市上的买卖并不因为下雪而停歇,反而异常热闹。



临月街一座飞檐斗拱的府邸里,满院梅花开得正香,雪白的、淡粉的花瓣上结了细细一层冰晶碎雪,异常晶莹剔透。



一如梅花下静静坐着的男子,白皙的脸更近似苍白,便承托得那薄薄唇上的殷红异常艳丽,不时的一抹细小的雪花落在他清瘦的手指间,也不见他拂去,长发上也积了一些薄雪。



“寂公子,您怎么又出来坐着了,天冷,你身子弱,不日又是一场大病。”丫鬟怜惜的声音从远远便传来。



女子一路小跑着过来,手上抱着一件貂皮袍子,一来便不由分说地将青年裹起来。



他抬起头,微笑:“我也就坐一会,这梅花开得正好。”



怜惜看着他,寂的脸也是颇为消瘦的,一双乌眸若点漆般,比一般女子都要大上两分,只是乌沉间却总隐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着人的时候,也似在心神飘远,像是院子里的那早晨的荷塘,让人看不分明。



可怜惜却觉得寂公子的眼中写满风霜,否则怎么年纪不过二十五六,两鬓上却染了淡淡的霜雪。



这样面若西岭雪,眸若天上星的男子,又这般温柔的人,总不该是遭罪的啊



怜惜咬了咬唇,将他的衣领紧了紧。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千万别再病着。”



寂听了,温和地拍拍怜惜的手,轻咳了两声:“咳没事的,这也是老毛病了,冻不冻着,总不至于即刻要了命去。”



“公子!”怜惜柳眉倒竖,一张菱唇紧紧咬着,水眸含雾地赶紧端上一杯热茶:“你怎么能这么咒自己,这大过年的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寂一边轻咳,一边轻笑着接过茶:“好了,知道了。”



怜惜伺候着他喝下热茶,才展颜道:“今年的岁补到了,都是很不错的东西,有高丽的人参,西南的灵芝,猴头菇,雪域的雪莲还有公子身上的这件雪貂大裘”



寂听着,淡淡一笑,对于怜惜而言,什么金银珠宝都不如这些人参、灵芝来得好,因为那是他需要的。



听着身边少女柔和如黄莺的声音,寂慢慢咽下喉间涌上来腥气,胸腹间的气血翻涌也渐渐弱了下来,他苍白的脸色却更似冰雪般的透明了。



“怜惜,来送岁补的人,有没有带什么话?”



怜惜一怔,眼珠子有些不知所措地转了转:“这这有,那些人都有叮嘱要公子保重身子,好好地养着。”



寂原本一亮的眸子又渐渐蒙上一层迷雾,让人看不分明,他只浅浅低笑着:“是么?怜惜,原来我看起来已经这么油尽灯枯了,连外人都知道得那么分明。”



怜惜有些慌张地道:“公子”



寂摇摇头,轻咳颤声:“前年是保重身子,去年也是保重身子,今年也是你又何必骗我,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任何人给你带话是不是。”



怜惜看着他气怒地咳嗽,慌得一下子跪下来,端上随身热好的药,却见寂偏开头不肯碰,怜惜的泪一下子就下来,抖着声音道:“公子,你等的人不会来的,她永远不会来的,也不会再给您带一句话,您明明知道,为何又要问呢奴婢奴婢看着你一日复一日的心血耗尽,奴婢心疼啊您为什么不能忘了那人,忘了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人和一切啊!”



眼前的男子,明明该是无上尊贵的一国之主,满身才华,却为何,为何却落到这样的田地啊,怜惜的心狠狠地抽紧。



寂轻笑起来,眼神苍茫:“怜惜啊,你可是觉得我一身才华,却依旧苟且至此,可你知道,是谁教了我这一身才华,如果”如果不曾遇到那个人,不曾得她栽培,他倒宁愿做那什么不懂的少年国主,亡国亦不知恨。



“那些灵芝、人参都分下去罢”



“公子!。”怜惜倔强地摇头,伏在他腿上泪如雨下。



寂低笑,也不去强求和说破,那个男人用毒如神,他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向上天争了命来,何况连这个名字“寂”也是那个男人赐给的,一人连名字都没有,国破家亡的人,他早已看开了生死。



唯一看不破的



“怜惜,你可知道你的名字是谁取的么?”



怜惜摇摇头:“奴婢不知,那日管家嬷嬷忽然说要给我改个名字,就改了。”



“是么?”寂模模糊糊一笑。



“怜惜姑娘,火盆送到了。”两名小厮端着火盆上前。



怜惜连忙收了泪,指挥他们布置。



一名青衫小厮将火盆放置在寂的脚下,又取了一只暖水盆搁在上面,将一只精致的水内胆小铜壶递到寂的手里,轻声道:“公子冬日里手脚最易水寒,但肺不好,受不得这烟气,水盆搁在上面就会好受许多,手暖了,心肺就暖了。”



寂闻言,目光不由落在他身上,一张极其平凡的脸,只一双垂下的眼里却似藏秀含蕴,让人看起来精神许多。



寂忽然轻道:“谢谢。”



小厮连忙回道:“公子只要过得好,就是在下们的福气了,不敢受这谢字。”



寂淡淡一笑,似腊月梅开,暗香自来:“是的,我过得不错,这日子安静又闲逸,颐养天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小厮抬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两人就这么对望了片刻,那青衣小厮微微躬身:“公子能宽心养病,很快就能痊愈了,小人告退。”



说着,就和另外的人一并退了下去。



走出那梅花园,青衣小厮直起身子,一双眸子精光四射,望着来时路,许久,不由轻叹一声:“这些年,也不知他可还恨我。”



声音竟是女子的低柔好听。



另外一名蓝衣小厮低声道:“主子,恨与不恨,您如今能在意和该在意的也只有一人,很多事,也只有命这一个字。”



女子轻笑起来,淡淡瞥了眼小厮:“墨色,难怪你是他唯一允许我留下的人,你是真真最清醒的那一个。”



是啊,命,一切都是命。



从她落错时空,附在清河公主身上开始那一刻,就注定了她一生多灾,她生过,死也死过好几次,搅乱了这时空的命,生生改了这个朝代的命势,本该早亡的凤凰登上大宝,建立出历史中本来没有的新朝,也断送了司马曜一生尊荣,否则,他也该是个中兴之帝。



至少能维持这个腐朽的晋朝最后一线生机,就算死去,也是在三十几岁,享尽荣华,醉死在那李美人的手里。



而如今也不知好还是不好,至少怜惜是真心爱着他的,绝不会像历史上的李美人那样下杀手,她给那个女子取了怜惜的名字,自己却也没错的。



当初费劲心思,瞒过凤凰,将司马曜保下,悄悄送往庐州,也是她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事情了。



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她早已不去担心报应,只是始终始终记得,那个瘦骨伶仃的孩子,睁着极大极大的眼,炽热裹挟着羞涩,就那么单纯地看着她,笑盈盈地让人心疼。



她款步而去,墨色紧紧地跟随在女子身后,两人的身影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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