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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白跳下了车,就叫赶车的在这里等著他。李慕白就对寿儿说:“你也不要发愁了,我现在来了,对你们老爷的事多少总有点办法。我跟你们老爷的交情你也知道。”寿儿连说:“是,是,我们老爷在监里还常常提你呢!”李慕白听了这句话,心中又不禁觉得一阵凄惨。
当下寿儿在前,李慕白在后,就一同到了刑部的监里。因为德家的钱打点到了,所以看狱的官吏,对于这才来看了一次现在又回来的寿儿和李慕白,也不加以拦阻。派了一个狱卒带著寿儿和李慕白,就到了监狱铁栅拦外。
德啸峰押在这里已近一月,因为他是京城有名的内务府德五爷,所以管狱的特别优待,给德啸峰预备一间干净的狱房,并给在狱房中安置了一张床铺。当下寿儿先跑到铁窗前,流著眼泪向里面叫道:“老爷,老爷!李慕白李大爷来了!”
少时德啸峰走到铁窗前,一见李慕白,他就叹息了一声,说:“咳!兄弟,我就怕你来,到底你还是来啦!”此时李慕白早已满眼是泪;但是德啸峰虽然形容稍见消瘦,面上并没有愁容,眼角也没有泪迹。李慕白就说:“大哥,我自离京后,本想要来京,以践今春与大哥相会之约;不料忽听人说大哥被黄骥北所陷,打了冤枉官司,所以我赶紧来了。刚才到大哥家里见了我嫂嫂,嫂嫂也对我详细说了大哥的事情,我才赶紧前来看望大哥!”
德啸峰点了点头,很从容地说:“兄弟你别发愁,连我自己都不发愁,顶多黄骥北托人情把我弄个斩立决。那算不了甚么的,照旧有朋友到坟上看我去。只有兄弟你,千万要自尊自重,不必和他们那帮小人一般见识。现在兄弟你既来了,也好,你就先住在我家,照应照应你嫂子和你侄儿。至于我们老太太那倒不要紧,黄骥北虽狠,难道他还能派人把我母亲害死吗?”
李慕白听了愈是挥泪,就说:“大哥放心吧,我决不能给大哥再惹事。可是黄骥北若再找到我的头上,或是冯怀、冯隆等架著那钱庄的人,拿著假字据再到大哥的门前去讹诈,那我决不能饶他们!”说时瞪著眼,忿忿地握著拳头。德啸峰又叹了一声,说:“兄弟,我不愿意你来就是因为这个。你给我惹祸不要紧,可是你跟他们值得一拚吗?兄弟,在哥哥的眼目中,一万个人里也找不出你这么一个来。可是黄骥北,别瞧他有钱有势,我德五实在看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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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李慕白听了德啸峰这话,他越发感激得落泪。就说:“大哥,你现在的事我不能不焦心,因为你与黄骥北的结仇,全是因我而起。我若不把大哥的官司洗清,我若不把大哥的仇恨报了,我还算是甚么人!”
德啸峰摇头说:“不是,兄弟你说错了,你记得去年夏天咱们两人逛二闸,遇见黄骥北,他不大爱理我,我就跟你说过,我们两人早先因为亲戚之事情,曾有点小小仇恨。现在这件事还是由早先的那点仇恨而起。再说,我也不能全怪黄骥北。假如我不帮杨骏如的忙,我也不至于拉到这件官司里。
兄弟,你千万别逞一时的气忿,又弄由甚么麻烦来。咱们就是有气也先存在心里。我这件官司也未必就成死罪,日子也还长著呢,有甚么话咱们将来再说!”又说:“兄弟你千万听我的话!至于胖卢三家开的那几个钱庄,假造借据向我家吵闹,我确实有点气儿,可是也不发愁。只要兄弟你在我家住看,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再去吵闹。你不知道北京这些个土棍地痞们,是多么怕你哪!”说到这里,听德啸峰反倒笑了笑。但是铁窗外的李慕白,此时仍然难抑胸中悲愤之情。不过德啸峰既然这样劝他,他也不好不点头说:“是,我听大哥的话,望大哥在这里多多保重。我回头就见铁小贝勒去,再请他给大哥想些办法。”
德啸峰说:“铁二爷和邱广超他们对我这件官司都是很关心的,每天必要打发人看我。你去若见了他们,千万替我道谢。”说到这里,德啸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就说:“还有一件事,似乎我不该再问你,就是那位俞秀莲姑娘。自去年十月间,你在雪天走后,次日她忽然不辞而别,也不知道她是往哪里去了。我想她一定是追下你去了;不知你晓得不晓得那位姑娘现在的下落?”
李慕白一听德啸蜂又提起俞秀莲来,他不禁又另外有一种伤心。就想起德啸峰为我自己与俞秀莲的事,真是不知费了多少事,著了多少急;他虽然不明白我与俞秀莲双方的衷曲,但是他的热心,他的好意,真是叫我难忘。如今他在危难之间,还不忘我的闲事,问俞秀莲下落,可见他真是古道热肠了!遂就说:“俞姑娘去年追了我去,我并没有见著她。但是我知道她现在已然回到巨鹿她的家中,一个人独自度日,不常出门。好在她父亲留下一点财产,不至于受苦。”
德啸峰连道:“好好,这样我也放心了。你把这话也告诉你嫂子,因为她也很惦记俞秀莲姑娘的。”李慕白也答应了。当下因为话说得很多,旁边的狱卒已耍由脸子来了。李慕白知道狱卒的厉害,不愿招他说出很难听的话来,遂就向铁窗里说:“大哥你歇一歇吧,我现在就见铁二爷去。”德啸峰在铁窗里点头说:“好吧!你去见铁二爷替我问好道谢;能顺便见见邱广起更好。他为咱们的事,跟黄骥北绝了交,现在镖伤才好。我这官司他也帮了不少的忙。”
李慕白点头说:“好,好,我先去见邱广超,然后再去见铁二爷。”德啸峰说:“对,这样也顺路。兄弟你放心罢,哥哥的武艺虽不如你,但是心肠却比你硬。我在家里虽是享褔惯了,可是现在监里也不觉得怎么苦。以后你也不必天天来,每隔几天咱们哥俩见个面就行啦,你还是照应我们老太太和嫂子侄儿们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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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零
第四十八章
李慕白听了,眼泪又流下,极力忍著悲痛,向德啸峰深深一躬,方才同寿儿走出狱门。先打发寿兄回去,然后李慕白就上了车,叫赶车的赶到西城北沟沿。及至到了邱侯爷的府前,门上却说邱广超带著他的夫人看亲戚去了。李慕白就在房里写了一个帖子留下。并对门上的人说:“我叫李慕白,现在是特来看望你们大少爷,并为德五爷的事向他道谢。”
说毕,就出了邱府。刚要上车,忽见由门里出来一个高身材的人,披著件大夹袄,像是练功夫的人的样子。此人不住用眼看李慕白。李慕白认得此人,是邱府教拳的师傅秦振元。自己在春源镖店打服金刀冯茂时,曾与他见过一面。心说:他跟那冯家兄弟冒宝昆等人都相好,叫他知道我来了也很好。他若把话一传过去,那群土痞就不敢再帮助钱庄的人向德家讹诈了。
这时,秦振元见李慕白来了,他也像是颇为惊讶,直著眼,张著嘴,那意思是要跟李慕白说话。
可是李慕白并不理他,就叫赶车的将车赶到安定门内铁贝勒府。在府门前下车,李慕白就走到府门。
门上有不少认得李慕白的,就齐都说:“李大爷你好呀!现在从哪儿来呀?”李慕白笑著说:“我是从家里来,今天才到北京。烦劳哪位大哥,替我回禀一声,我要见见二爷。”门上立刻有人带李慕白进到二门里,然后李慕白在廊下站看等候,门上的人回报进去。
不一会那得禄就跑出来,向李慕白请安说:“二爷有请!”李慕白笑著点了头,跟著得碌,顺著廊子往里院走,依旧到西廊下那小客厅里落座。得绿送过茶来。他小声与李慕白谈话,就说:“我们二爷常常想你,说你的宝剑真是走遍天下也找不出对手儿来。”李慕白听得禄把铁小贝勒背地赞扬自己的话对自己说了,因此又想到孟思昭。孟思昭的剑法实在不在自己之下,可惜他竟为自己的事而惨死了!因此心中又是一阵悲痛。
这时得禄听见窗外脚步声儿,他赶紧去开门,铁小贝勒就进屋来了。李慕白赶紧起身,向铁小贝勒深深施礼。铁小贝勒含笑问道:“你是今天才来的吗?家里都好?”李慕白恭谨地答道:“是,我是今天午前进的城。家里也全托二爷的洪槁,还都好。”
铁小贝勒先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向李慕白说:“你请坐!”李慕白在对面凳子上落座。铁小贝勒就问说:“你见著德啸峰了吗?他的事情你全知道了罢?”李慕白说:“我因在家中听说了啸峰的官司,我才连夜赶来,现在就住在他家。刚才我到那刑都监狱里看了他一次,他还叫我来问二爷好,并向二爷道谢!”
铁小贝勒点头,叹了口气,说:“德啸峰那个人太好交朋友了!对朋友的事他是不管轻重,全都热心给办。譬如那杨骏如,此次他实在有私买宫内之物的嫌疑;德啸峰倘若不出头营救杨骏如,他也许不致被拉到里头。现在黄骥上成心跟他作对,是由里闱子托的人情;我也有的地方莫能为力。不过慕白你可以告诉德啸峰,叫他放心。他这官司若想洗清楚了,大概很难;不过我敢保证,绝不能叫他因为这件官司就死了。”李慕白连连点头称是,并不禁流下几点眼泪。
铁小贝勒叹息了一声,又说:“我与啸峰相识多年,无论如何我得救他;只是你,千万别因为朋友的事,又作出甚么莽撞的行为。因为黄骥北恨你比恨德啸峰还要厉害,你又有早先那档子官司;倘若他要再花出点钱来收拾你,不用说你再有别的舛错,就是你再被陷到提督衙门的狱里,那时你叫我顾你呢?还是顾啸峰?”李慕白连连答应,只说:“我一定不惹事,一定忍耐。”心里可是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将瘦弥陀黄骥北杀死牙痛快。又谈了些话,李慕白就向铁小贝勒告辞。铁小贝勒命得禄送他到府门外。
李慕白上了车,就叫赶车的往东走。他此时心脏都要气裂,暗骂道:“这么一个黄骥北,非官非吏,只仗著有些钱,他在京城竟可以如此横行,铁小贝勒都不能奈何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