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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溅花红-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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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贵芝点点头,眼泪可就涟涟地淌了下来——

“大哥……都是我害了你……都是为了我……才使你受这个罪!”

说着她情不自禁泣了起来。

桑南圃看着,却也兴出了无限感慨,他喃喃地道:“你爹爹……当年所作所为太过分了……还有你娘……”

“我知道……我们全家,都对不起你……大哥,请你原谅我们吧……”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眼泪成串地落下。

“不——我办不到!”

紧紧咬着牙,他用力摇头。

谭贵芝陡地一惊,退后一步,道:“可是你救了我娘……为什么?”

桑南圃呼吸频急地道:“那……那是她已经得到了报应……”

谭贵芝伤心地道:“是的……我娘已经……已经……她的遭遇太可怜了……”

“是她串通你父亲害死我父亲的!”

“不!我娘事先一点也不知情……完全是我爹……”

她哭得好伤心。这么责备自己的父亲是不应该的,可是她不说出那件隐情,心里更不安,因为那样将对不起母亲——

如果只允许她由父母双亲间选择一人的话,她会选择母亲。

她不愿意母亲受一点委屈。

现在她要把母亲告诉她的全盘托出。

“都是我爹下的手……我娘一点也不知道,我爹瞒着她……”

“原来是这样……”,桑南圃苦涩地道:“那么,她还是有罪的……不过她已经……我预料着她会自己惩罚自己!”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没有再把话接下去。

谭贵芝背过身子,用力抹了一下鼻涕,又擦了一下眼泪,才缓缓回过身子来。

“姑娘!”桑南圃缓缓说道,“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我?”谭贵芝红着脸垂下了头,道:“那是因为你救了我!”

“如果我没有救你呢?”

“那……”谭贵芝一时间脸更红了,“我还是会救你……”

桑南圃发出了一声轻叹,遂即闭上了眼睛。

谭贵芝再注视他的伤口,一惊道:“啊——好多血——”

只见桑南圃右肋间伤处地方,汩汩流出了许多暗红色的血,大概就是桑南圃先前所说的淤血了。

桑南圃向她点头示意。

谭贵芝只得狠下心来,骈中食二指在其左肋“昏穴”上点了一下,桑南圃顿时昏了过去!

谭贵芝记着桑南圃的关照,遂即施展“错骨开肋”手法,双手轮番地把桑南圃两肋胸骨一根根的分开来。在她施展这种手法时,但只见桑南圃全身上下起了一阵阵地轻微颤抖,伤处流血更急。

渐渐所流出的血由暗红色转为鲜红,谭贵芝才又施展合骨手法,使得他胸间肋骨一根根复原如初,大功告成了。

谭贵芝累得频频娇喘着,由于太紧张的缘故,额面上沁出了一层虚汗。

此刻天光已然大亮。

为避免惊人耳目,她必须尽快打点。

当下,她就撕了一床单子,小心地为他包扎了一下,又为他解开了穴道。

桑南圃长长喘了一口气,遂即沉沉地睡着了。

谭贵芝倚着床边坐下来,本想打上个盹儿,哪里知道她连夜奔驰,心力交疲,才一闭上眸子,遂即睡着了。

当她醒转的时候,窗外炫耀着一片残阳,红色的阳光,把窗户纸都染红了。

她安详地睡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这一个突然的发现,使得她大吃一惊,陡地翻身坐起来。

客房内异常的宁静——

桑南圃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她赶忙翻身下床,就在这时房门“吱”的一声敞开。

桑南圃手持竹枝步入,遂即反身把房门关上。

谭贵芝大惊道:“你怎么下床了?”

桑南圃微微一笑,尽管脸上显现着大病新愈的憔悴,可是毕竟这般神速地恢复功力,令人不可思议。

他在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道:“姑娘是太疲累了……我已经运了一次内功,姑娘可知内功中的‘三伏真气’么?”

谭贵芝怔了一下道:“听说过……”

桑南圃道:“擅施这种内功的人,是不容易死的……”

谭贵芝不由大喜,当时一揭被子下了床,才觉得周身骨节都是酸的。

她弯下身子来,似娇又羞地揉着两条腿道:“哎……哎……好酸哪!”

桑南圃一双湛湛的目光,好似含情地注视着她——眨也不眨一下地注视着她。

突然,谭贵芝的脸红了。

昨晚竟夜相处,她都没这么感觉过,以前相晤时更没有这种感觉,而这一刹那,她竟然会感觉到害羞了,在她来说确是怪别扭的,怪不好意思的。

心里想着索性放得大方一点,不意眼睛方与对方眼光一接触,脸上更红,更臊了,一时连脖子都串红了。

“你干嘛老瞧着我?”

她低低地说,声音好像只有自己听得见——当然桑南圃也听见了。

桑南圃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吁叹——

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了解到这声叹息的意义。

这样艳色的美人!

这样高华的气质!

这么美的情操!

几乎综合了一切的理想,一切的美于一身——

这样的一个人,自己竟然不能去爱她,这该是何等的遗憾!何等的懊丧!

桑南圃站起来,扶着那枝青竹杖步向窗前——

推开了窗户——黄花留住斜阳一刹那,人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忽然体会出这种黄昏的悲哀。

一种莫可奈何的悲哀!

“姑娘……你可以回去了。”

出乎意料的无情!

令人寒心的冷漠!

这样的一句话,会在此时,此刻,由面前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确实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谭贵芝蓦地一呆,那张原本因为羞涩而现绊红的脸,刹那间变为苍白。

“梁大哥……”她口中讷讷地道:“你的伤?”

“已经不碍事了……姑娘!我很感激你!”他面向着窗外,慢慢地说:“今天上午我想了很久,我们不宜来往?”

脸色一白,她上前一步,道:“为什么?”

“因为我忘不了家仇!”

“……”谭贵芝黯然地垂下了头。

“所以……我们终久会变成仇人。”

“不——不会——永远不会的!”贵芝呜咽着哭泣起来。

桑南圃冷冷地道:“会的!”他转过身子来,“所以,与其那时白刃相加,不如现在生疏一些的好。”

谭贵芝打了一个寒噤,说道:“梁大哥——”

“你还是叫我桑南圃好——”他冷笑着说:“这里还没有人知道我姓梁,一想到我姓梁,我就忍不住……”

他的身子似乎由于过于激动而抖动了一下。

谭贵芝一阵子难受,由不住又垂下了头。

她知道他是对她有情的,要不然他不会三番两次地救自己,不顾性命地去救自己。

想一想,这该是何等的感受?又是如何的一腔悲哀!

她不相信他真的如同他所说的是那么狠心的一个人。

可是,也难说,只需要看看他愤怒时的那双眼睛就知道了。

“话”已经说得太明白了。

彼此可说得上“心有灵犀一点通”。

轻轻叹了一声,她悄悄地步出。

桑南圃道:“姑娘还是由窗户走较为方便。”

谭贵芝顿了顿,道:“也好!”

说完,就掉过身子改向窗前走过来。

桑南圃道:“姑娘也许饿了,我带了一点吃的……”

他手里一直拿着一个纸包,这时缓缓地递过去。

谭贵芝伸手接住窘笑了一下,道:“是什么?”

“八宝饭。”

“好!我爱吃!”

细细的眉毛挑了挑,含着浅浅的笑脸,她陡地穿窗而出,轻若桐叶般地飘身直下。

桑南圃惆怅地看着她,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残阳下他看见她天真地回过身来,向自己招手。

风飘着她的长发,原野已有了绿意,一种迤逦的意态美,就这么,她一径地去了。

院子里笼罩着惆怅,说不出的萧索之意,想不到离家这段日子,竟然会生疏至此,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陌生,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家了。

几个护院师傅远远站在廊子下,聚在一块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谭贵芝一径走过来。

那几个人乍一看见了她,俱都现出惊喜之色,老远的就有人嚷着:“大小姐回来了!”

“小姐回来了——”

大厅门开,彩莲穿着一身大红,快步跑过来道:“哎呀……我的小姐——”

她喜得像只小鸟似地跑过来,拉住了谭贵芝的手。

“我的小姐——你可是回来了……老爷想你都快疯了!”

谭贵芝苦笑了一下,挣开了她的手道:“你这个丫头命真长。”

彩莲涎脸道:“是吗——老死不了,小姐,你可是瘦多了!”

谭贵芝萧索地道:“哪能不瘦呢!没死已经是好的了。”

“快别说这些话了,阿弥陀佛!”她合着手说:“现在你回来了,一切可都好了。”

“娘还好吧?”

“太太?”

“嗯——”谭贵芝听了一声,可就发现到彩莲的脸色不大自然,“怎么不说话?我问你太太还好?”

“太太……”彩莲点着头,道:“还好!只是不大爱理人,昨天一个人儿关着门哭了一夜。”

谭贵芝轻轻叹了一声,没说话。

彩莲跳了一下,道:“八成是惦记着小姐你,现在你回来了,她老人家可就好了,走——我们去看她去!”

说着拉着谭贵芝的手就跑。

谭贵芝停住没有动:“老爷呢?”

“老爷正在跟好些人谈话呢。”

“都是些什么人?”

“是青海来的一个姓余的,还有胡大爷他们。”

“姓余的?”

“矮矮的个子,听说本事很大。”彩莲说,“还带着三个徒弟,架子大得很,就住在咱们这里呢。”

贵芝想了想,实在也不认识这么一个人,正想跟着彩莲去母亲那边,就见一个小厮由厅门内跑出,老远地叫道:“小姐,老爷有请!”

谭贵芝皱了皱眉,悻悻地走过去。

那小厮道:“老爷在客厅,请小姐去见几个客人!”

贵芝道:“知道啦!”

客厅里乱哄哄地坐着好些个人。

谭雁翎坐在上首,他旁边是胡子玉,还有一个矮老头,背后背了个大斗笠,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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